作者有話要說︰的速度有點慢,不過我不會坑的啦請放心~~3
他回到空地時小紅和小麥正在把簡易戲台拆下來,兩個年輕人背對著他,頭靠得很近,邊干活邊吃吃的笑,沒看到他回來。
班主吳商從雜技車上跳下來,正看到他︰「常生你才回來,就等你……」他停下話語,上下打量著他︰「你怎麼搞得全身透濕,掉水里了?」
常生點點頭︰「東西掉水里了。」
「什麼東西?找到了嗎?」
「一個配飾,在水底模了很久才在下游模到,水太急了。」
吳商點點頭︰「沒事的話準備走人了。」
常生樣子像有點猶豫,吳商嗯一聲︰「你還有事?你出門前說去從前呆過的地方看看就回來,看來還有事情沒辦完?」
「不是,沒事了。」常生搖搖頭︰「那就走吧。」
那邊小麥和小紅已經把戲台拆完了,常生過去幫著把架子扛回車上,小紅走到他身邊︰「常哥昨天不好意思哦,又把刀射到你身上了。」
吳商也過來搬架子,幫常生回答︰「沒關系,他練過氣功嘛,這點小事算什麼,他只要屏住一口氣就是鐵布衫了!」又看小紅一眼,口氣嚴肅地說︰「不過你的功夫要練啊,砸台一次就算了,老表演砸台可不行!」
小紅吐吐舌頭︰「下次不會了,下次一定看準了再蒙眼楮。」
小麥走過來︰「我負責監督她。」
小紅臉紅紅的︰「誰要你監督。」
吳商哈哈一笑,把常生拉到一邊︰「咱們兩個不要當年輕人的燈泡了,對了,你衣服這麼濕,換一件吧,別弄感冒了,下一個地方的表演也要靠你啊。」
常生模模還濕濕的頭發︰「沒有,其實我什麼都不會。」
「那你謙虛了,光氣功就練了很多年吧。」不等常生回答,吳商接著笑道︰「不開玩笑了,走啦走啦。」
玩雜耍的東西全安置進車棚里之後,小麥開動起車,小紅坐在一旁將裝飾用的絲帶一段段整理盤好,邊看窗邊漸漸黑下來的遠山︰「這里真漂亮,可惜這麼快又要離開去下一個地方。」
吳商敲著椅背︰「舍不得啊?」
「有點,不過我明白賣藝的日子就是這樣,」小紅長長地嘆口氣︰「要是什麼時候能安定下來就好了。」
車里的氣氛隨著她的話語變得有些傷感,半晌都沒人說話。
常生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楮,像是睡著了。
在雜技團的日子里大多數時候他存在感很低,很少主動說話,即時表演時他也更多地像一件道具或者一樣布景,太過安靜。
汽車在鄉村的道路上行駛著,遠處的夕陽漸漸沉下去。
小麥擰開車內的燈,昏黃的光線照的人臉有些模糊,常生突然輕輕地拍了一下小紅的椅背︰「你有多余的線嗎?」
小紅回過頭︰「有,你要做什麼?」
「原來系東西的線斷了,想重新系好。」
「哦,」小紅從手邊的針線包抽出一根細細的黑色絲繩︰「這個行嗎?」
常生接過來︰「行的,謝謝。」
小麥開著車,問道︰「吳哥說常哥你以前在這個村里住過,剛才是去找認識的人嗎?」
「不是,我是很久以前在這附近住的,離這里還有些路,」常生搖搖頭︰「但是已經沒有認識的人了。」他說著望向窗外。
如果是白天的話,他應該會看見和從前一樣沒有變化的山水藍天,但是現在是夜晚,他只能看見模糊的景的影子。
「少爺,還是沒有找到。」佣人們都上了岸,天已經很晚了,雖然有手電筒還有火把的光,河面在夜里還是黑壓壓的看不分明,管事的計叔上前說道︰「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連下游都用船搜尋過了,真的沒有人,那個人一定早就起來走了。」
杜紹言冷著臉,他小小年紀也有幾分威嚴的感覺,佣人們都不敢說話了。
小夏勸道︰「找不到是好事,說明那個叔叔沒事。」
一個佣人大著膽子說︰「是啊,就算人死了也有尸體,尸體都沒,肯定是早游走了,听小夏描述他的泳性很好,不會有事,少爺還是快點回去吧。」
杜紹言沉默不語,忽然回頭問道︰「雜技團住哪里?」
「啊?」小夏愣了一瞬,答道︰「應該是昨晚表演的地方吧。」
「那快點過去。」杜紹言說著就跑,佣人們趕緊跟著少爺,跑前跑後地舉著手電筒。
一群人浩浩蕩蕩跑到村口的空地,卻沒有發現雜技團的影子,連昨天停在這里的車也不見了。
「今早還在這的,走了吧,」佣人說道︰「雜技團都只呆一兩天就走。」
杜紹言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地面,樣子像被定住,周圍的人都看著他,小夏拉拉他的衣袖︰「少爺……」
「我明白了!」杜紹言突然開口,臉上的陰郁一掃而空︰「他不可能淹死的,一來沒有尸體,二來雜技團走了,如果雜技團少個人肯定會去找,不可能就這麼走了,所以那個男的絕對是趁我們沒注意時走了,回雜技團了,然後他們就離開了,就是這樣!」
小夏眨眨眼楮︰「好像是這樣哦。」
杜紹言眉飛色舞︰「我就知道不會出事,有我福大命大罩著他!」完全沒有了剛才一副沮喪灰心的樣子。
小夏也高興起來︰「沒事就好,少爺我們回家吧,婆婆一定等急了。」
「嗯,趕快回去,出來一天搞到這麼晚外婆一定急死了。」杜紹言說著轉身就走,小夏走在他身邊,他一會又叮囑道︰「別對外婆說我今天掉水里了。」
「哦,」小夏點點頭,有點意外︰「原來少爺也會怕婆婆擔心啊,我還覺得少爺一直沒心沒肺……」
「老太婆知道了又要念叨我,煩死了,」杜紹言打斷小夏的話︰「不讓我出去玩還沒什麼,反正我不听她的,萬一她告訴我爸,我爸不讓回鄉下了才糟糕,在城里無聊透了……誒,你怎麼這樣表情?」
小夏撇撇嘴,小聲抱怨︰「還以為少爺突然懂事了,原來是怕不能玩。」
「死變態大叔,」杜紹言在一旁接著說︰「居然親我,我還沒……可惡!變態!走了也不和我打招呼,害我擔心死了!」說著一個勁用手擦嘴︰「呸呸。」
小夏好奇地問︰「親你?」
「哼,不說了。」杜紹言一昂頭︰「快走啦!」
杜紹言回到老宅,外婆正拄著拐杖等在院門口,遠遠看見外孫顫巍巍地迎過去︰「這麼晚才回來……」
杜紹言跑過去扶住外婆,撒嬌地蹭在老人的胳膊上︰「這不回來了嘛,回家回家。」
暑假很快結束,杜紹言回到城里的家,重新開始上學放學听爸爸教訓和哥哥爭吵听家庭教師無休無止嘮叨的無聊生活。
真是無聊透了!院子里只有繼母種的郁金香,游泳池完全沒有外婆家的小池塘好玩,只有到明年才能回鄉下過暑假,才有可能再見到雜技團……雖然杜小少爺嘴上不說,心里還是很惦記那個陌生男人的死活,他的確有足夠的理論判斷那個男人還活著,可是只要他沒有親眼見他就始終難以徹底放下。
放學後司機接他回家,車剛開到院門口後面又馬上停了一輛,杜紹言從後視鏡看出是哥哥的車,故意磨磨蹭蹭下車不肯讓出車位,後面的車立刻拼命按喇叭,杜紹博從後面車窗探出頭︰「喂喂!自重!」
「前來後到懂不懂?」杜紹言也探出頭。
杜紹博比弟弟大三歲,已經是高中生,穿黑色立領的校服制服儼然小大人的樣子,他不屑地抬起下巴︰「快讓開,好狗不擋道!」
「真好教養,你媽教你的?」杜紹言諷刺道。
杜紹博冷笑︰「我媽也是你媽。」
「我媽早不在了,我可沒你那種媽。」杜紹言下了車,昂首往家走。
司機終于將車開走讓後一輛車開進來,杜紹博也很快下車,同父不同母的兄弟兩一前一後地走進房子。
家里負責雜事的管家美姐是個三十多歲的精明女人,她走過來接過兩位少爺的書包,邊說︰「紹言少爺有信,放在房里了。」
杜紹言哦一聲︰「哪里來的?」
「鄉下來的。」
「土死了,」杜紹博跟著走進來︰「這年頭還有人寫信,不會打電話麼,難怪是鄉下人。」
「這年頭我還能接到信,多幸福。」杜紹言毫不客氣地反擊︰「我上去看信了,一會下來吃飯。」
他幾步跑上樓梯,跑進自己的房間,果然書桌上平放著一張信。
其實不用看發信人他都知道是誰,他認識的人只有小夏有耐心坐下來寫一封文字的信,而且暑假時小夏說了要給他寫信。
杜紹言速度麻利地用剪刀拆開信,薄薄的一張信紙對折疊得整整齊齊,里面還夾著一片紅色的楓葉。
小夏的信寫得很簡單,無非是家里很好外婆很好很想念少爺還想能一起玩,杜紹言快速瀏覽著,他走之前特地叮囑小夏留意雜技團的事,他的話小夏不可能不照辦。他很快看完信,小夏在信的結尾寫明了雜技團沒有再來。
杜紹言有些失望。
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怎樣。
真是煩人,走了也不知道打個招呼,他忿忿地抱怨著,順手拿起楓葉看。
這就是小夏在信中說的從山上采下來的最漂亮的楓葉啊,是挺好看的,做書簽吧。杜紹言隨手將楓葉夾在一本字典里,轉身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