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平靜得讓人意外,她說︰「柏澈,我們結婚吧。」.
柏澈原本還炯炯有神的雙目瞬間凝固住,人也在一刻之間被凍成了一座雕塑。
顧語犀見他呆愣,便再次開口道︰「跟我結婚,怎麼樣?」
柏澈確定這次自己沒有听錯,顧語犀說的那兩個字,千真萬確是「結婚」,可是為什麼他覺得它們一點兒都不真實,根本就像是在夢里听到的一般?
他甩甩頭,額前的碎發也跟著在風中動了動。
「你不願意?」顧語犀張張嘴,覺得唇上好像裂了縫,有些干。
柏澈定住自己紊亂不已的心神,直直地瞧過去,映在他瞳孔中的,是他喜歡的那個人,喜歡得可以不顧自己去付出的人,可是為何當她提出嫁給自己的時候,他的心卻那樣地七上八下不踏實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寥寥數字,柏澈問出來的時候,卻是斷斷續續的,一向口齒伶俐,卻在這個時候,成了結巴。
顧語犀垂了垂睫毛,隨後又抬起來,其上有微不可察的顫動,她的聲音很少這樣低沉,細細小小的,若不是這周圍環境靜謐,或許根本就不听不清楚她要說的是什麼刻。
「柏澈,你喜歡我是不是?」她問。
柏澈心中一震,還是點點頭,回答得毫無猶豫︰「是,你早知道的,我喜歡你。」
「那你會對我好,是不是?」她接著提出下一個問題,像是在按部就班一樣。
「會。」他吸一口氣,只覺得原本冰涼的空氣也變得熱了起來。
「我不想騙你。」顧語犀注視著他,一瞬不瞬的,輕聲道︰「我現在還沒有愛上你,但是我覺得你是不錯的,你會好好待我。」
「語犀。」柏澈的眉頭慢慢地蹙起來,擰出一點點的褶皺,他也回望著她,道︰「難道只是因為不討厭,你就要和我結婚?噱」
其實他沒有這樣的信心,越是在乎一個人,就越容易陷入彷徨,如果他們之間的關系直接跳過中間的許多步驟,那麼他不敢確信,婚後的自己能夠帶給她幸福,而她的心里,想必還留著別人的影子吧。
「你听我講完吧。」顧語犀道︰「我現在的處境很難,我會盡快結婚,對象如果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我只是覺得,你是最合適的那一個。」
「你到底怎麼了?」柏澈的手指漸漸地攢緊,那韁繩在他的手里磕著,變得有些痛。
「我知道,這樣做或許很卑鄙,說白了,我不過是在利用你。」顧語犀的頭慢慢地耷拉下去,臉上的表情也開始看不清晰,她道︰「我很希望你能幫我一把,當然你如果真的不願意,我也不可能怎樣去逼你……」
「如果我答應你,你能告訴我這麼做的真正原因麼?」柏澈盯緊她,生怕遺漏掉一絲一毫的細節。
顧語犀沉默了半響,終是答道︰「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或許以後的某一天,等她真正釋懷了,真正將那段感情塵封在過去,她可以微笑著坦誠自己曾經的心情,只是這一刻,她還做不到。
柏澈的心中像是起了一層什麼毛躁的東西,怎麼梳都梳理不順暢,他將眼神移到別處,聲音里夾雜著慍怒、不甘與失落︰「語犀,我好歹也是當事人,如果連最基本的知情權都沒有,日後要怎麼日夜相處?」
顧語犀咬了咬唇,揚起視線,答道︰「你可以離婚的,我們的婚姻只需要維持一段時間就好,如果你要離婚,我絕對不會勉強。」
「呵。」柏澈忽然冷笑出來,努力地調整了呼吸,好一會兒之後才道︰「語犀,你跟我結婚,就是以離婚為目的的嗎?從一開始就不當真,這就是你的態度?」
「我……」她頓住,不知道該怎樣解釋,其實他說的,本就是事實。
她沒想過這段婚姻會長久,不過是拿它當做一種武器,當做一種手段,里面除了功利心,還是功利心。
柏澈忽然轉了馬頭,道︰「語犀,你以前討厭我騙你,說我瞞著你和別的女人有關系,但是你呢?」
語畢,再不停留,飛快地打馬而去。
顧語犀失神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綿延草地的盡頭,眸子里一點點地酸起來,有什麼透明的液體漲在眼眶中,她仰起頭,看著蒼茫無雲的天穹,硬生生地將那份意圖涌出的淚意給壓制了回去。
柏澈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不同意,他不願意做她這場戲里卑微的棋子。
他守護著他的愛情里應有的尊嚴,她不怪他,沒有任何理由怪他。
只是這種拒絕,又將她推到了一個無比尷尬的境地,這條路如果行不通,那麼她是不是要真的另尋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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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澈一路回去,豁然跳下馬來,解下頭盔扔掉便走。
步履匆匆地出來上了車,油門狠狠一踩,嗖地一聲竄了出去。
胸中煩悶,便連喝酒的心情都沒有了,只想著回去倒頭大睡一通。
就當剛才她說的都只是夢話倒還好了。
還是介意,介意得很,他在她心中,就只是這種存在麼?
他若說好,她便敷衍地對他,敷衍地成婚,而且隨時想著離開。
他若說不好,她也可以毫無顧忌地去找另一個男人來替代他。
她把自己當做什麼,又把他當做了什麼?
他是想娶她,想要她成為自己專屬的人,可是如果是以這樣的方式,又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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