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伊坐在自己一點點看著建起的小花房中的白色靠椅上,閉著眼吸著鼻子,胸腔里縈繞著各種鮮花的混合香氣.
這里是一座小小的溫室,呈六邊形,全是由透明的玻璃築成,安裝了幾處空調和加濕器,溫度和濕度都是有電腦自動控制的,所以即便是萬物凋零的冬季,里面也是生機盎然,百花綻放刻。
手機忽然響起音樂來,她睜開眼楮,伸手接起來。
「伊伊,下午出來玩不?」听聲音是一位畫社的前輩。
她抿了抿唇角,問道︰「去哪里玩?」
「听說沒?今天下午,文月廣場上有個音樂節,蘇打綠什麼的都要來的。」那頭說道。
柏伊一听頗為心動,想了想又道︰「好是好,只是下午就要去了,我還沒有買票呢。」
「擔心什麼,已經有人訂好了,我們社有八個人去,但是訂了九張票,哈哈。噱」
柏伊听著這笑聲似乎別有深意,便問道︰「為什麼多訂了一張?」
「你傻啊,前頭鬧得那麼轟動的求愛儀式你不知道?照片都上了學校的bbs了,帖子也加精了,顧彥廷那小子倒是有兩下子,只是那個女生好像不是咱們學校的,大家熱熱鬧鬧地‘人肉’了她一通,全都沒找出來她是誰……」
柏伊听著,耳朵里漸漸地發麻了起來,後來她說了些什麼,便一點兒也沒有听進去。
「喂……喂……伊伊你還在嗎?怎麼不說話了呢?」那社里的前輩一個人說了良久,卻見話筒那頭半點聲息也沒有,還以為是斷線了。
「嗯,我還在。」柏伊終于回神,只是說話的時候聲音變了許多,似乎是鼻子有點發囊。
「怎麼樣,去吧?票都給你買好了,你不來可就不厚道了,咱們社人不多,但是活動還是要弄起來的嘛。」
「我突然想起來,我下午還有點事情的,時間很緊,大概去不成了,你要不問問別人吧?我那張票讓出來就好了。」柏伊答道,語速有點急。
「誒,怎麼這樣啊?」那頭不滿,道︰「你不是什麼急事兒吧?周末了還忙啊,過來玩一會兒再走嘛,順便可以跟那位神秘的顧彥廷女友搭搭訕,我看著都覺得是個美女呢。」
「我真的有事情,不好意思了。」柏伊道︰「那就這樣吧,我先掛了,再見。」
她說完,也不等那頭回答,便摁斷了手機,往一旁放下。
她哼哧了一下,想通一通阻塞的鼻子,卻發現無法做到,反而堵得更厲害了,胸中郁結著一團酸意,她走了兩步,在一旁的花土邊上蹲來。
伸出手指,探進松軟的泥土里,她輕輕地在一處空的地方挖了個洞,站起來,走到一旁的儲物櫃里仔細地挑選之後,從中取出一顆小小的白色風信子的花種來。
將它攤在手心里,看著它印在自己縱橫交錯的掌紋上,口中輕輕地念出它的花語。
暗戀。
只是這樣而已,不會有什麼結局。
就像這粒種子,播下去,從不期待它會真的開出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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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在花房里蹲了太久,腿有些酸疼,柏伊站起身來,才一出來,繞過小徑,便透過影影綽綽的樹葉間隙看到了她的哥哥柏澈。
她知道他今天一大早便急匆匆地出門去見語犀姐姐了,可是這回來的也太快了吧,才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
有點好奇,便走近一些,想要問問情況。
只是當她看清楚柏澈的那張臉,話就卡在喉嚨里。
柏澈這才看到她,低了低視線見她雙手都站著泥,黑乎乎的,甚至連指甲也是,便沉了沉眉毛,道︰「你這是去哪里弄的?」
柏伊抬起手來,看了看,並不在意,聳聳肩膀道︰「我就是種了點東西而已。」
「沒有手套和鏟子麼?」柏澈抬步又朝著前走,道︰「至于弄成這副髒兮兮的模樣?」
柏伊這下可以確信他心情不佳了,便只順著他的意思,道︰「一時間忘記了嘛,偶爾玩一玩小時候最喜歡的土壤,也是童真再現嘛。」
柏澈卻沒有笑,唇線繃著,不再說話,徑自往大廳里走。
柏伊幾步跟上去,一路追進去︰「哥,你要不要這麼嚴肅啊?」
柏澈頓了頓腳,回頭道︰「去洗一洗手。」
柏伊吐吐舌頭,便只能先去沖洗干淨,回來的時候見他半躺在沙發上,神色頹然又憤懣,便走過去,挨著坐下,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哥,你究竟怎麼了?和語犀姐姐吵架了?」
柏澈抬了下視線,瞧著她一雙靈透的眸子,只覺得她跟鬼精靈似的,懶懶地嗯了一聲。
「拌嘴吵架不是常有的事情嗎?」柏伊撅了下嘴,道︰「只有親密的人才會這樣呢。」
柏澈微微闔上眼楮,淡聲道︰「你不明白。」
柏伊一臉的不服氣,道︰「我怎麼不明白了?不要以為只有你是情聖,誰沒喜歡過人麼?別這麼瞧不起我!」
柏澈覺得好笑,她這個妹妹,從小便事事順遂,哪曉得求而不得的苦處呢,便道︰「那好,我問你,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他心里並沒有你,卻要跟你在一起,你會怎麼選?」
柏伊漂亮而清淺的瞳孔里漾起一點點的波瀾,慢慢地浮水面來,又緩緩地散去,她沉思了一會兒,道︰「我會答應的。」
柏澈愣了愣,而後問︰「為什麼?」
柏伊踫了踫鼻尖,神色有些黯然,她道︰「總覺得,至少是個機會吧。有相愛的可能,總比什麼都沒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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