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語犀盯著她的眼楮,迷惑地搖搖頭。
「呵。」安相宜撥了撥散亂的額發,道︰「我擔心,來找我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顧語犀的秀眉輕輕地蹙起來,眉心隱隱地跳動著。
「因為如果是你來找我,而不是他,就說明他肯為了你做出任何犧牲,而你也肯同樣地為他做出犧牲。那麼這場比賽里,就再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做不到真的去傷害他,也不想在這一點上輸給你。所以好,我放他走,我會讓他知道,我愛他,絕不比你少。」
安相宜自顧自地說完,沒有再看對面女子是一種怎樣的表情,她站起身來,道︰「這杯咖啡你請我吧,我先走了。」
這場賭博,她是輸了,用了這麼大的籌碼,都無法撼動這兩個人的心,那麼,她無話可說,只能退出。
她一向都是驕傲而好強的,從來都覺得只有最優秀的東西才配得上她,但是遇上鐘天闕的時候,其實不是這個樣子,他很落魄,在唐人街的一家小型中餐店吃湯包,明明是才蒸好的湯包,應該是很燙嘴的,可是那個帶著淺淺胡茬穿著凌亂襯衫的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有條不紊地將湯包往嘴里送,漠然地垂著眼,好像周圍的世界都跟他無關。
那一刻,她從這個潦倒的年輕男人身上看到一種別人身上沒有的氣質,那種淡然、堅毅而深邃的感覺,深深地吸引了她那顆傲然的心。
後來,她見過他喝太多酒吐得一塌糊涂,看過他抽太多煙而滿地灰燼,也听過他不省人事的時候念念不忘的那個名字︰顧語犀。
如果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早早地抽身而退該多好呢?可是她無往不勝的經歷和倔強好勝的性格,注定了她會一頭栽進這場一直地位尷尬的紛亂里茆。
罷了罷了,她無法再奉陪了,因為愛情,從來都不是三個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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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澈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看著此刻網上點擊率最高的一則新聞︰檢方因證據不足決定對鐘天闕不予公訴。
他在桌上彈了兩下手指,暗暗地想著,知道這個消息的顧語犀一定是極度喜悅的吧,她笑起來的樣子有很多種,但是這時的她的笑容,應該是最為純真誠摯的吧。
從今以後,他是不打算再見她了,不能相濡以沫,便要相忘于江湖,他別無選擇地成為後一種,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在將來的時間里真正地做到。
人,好像真的要傾心愛過一場,才懂得成長蚊。
如果在他身邊的她是受著煎熬的,那麼放她離開,便是他對她最後的疼愛。
「Boss,下頭有人拍到這樣的照片,您看……」助理敲門而入,在他的面前放下一疊照片,上面是最近的話題人物鐘天闕和顧語犀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偷.拍。
但是好歹顧語犀也是boss的前任,下面的人模不準老板的心意還真是不敢隨便就報出去。
柏澈一張一張細細地瀏覽了,那張鴨舌帽下的清秀臉龐又瘦了不少,看上去格外的小巧,只是嘴角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微笑,是幸福的征兆。
「Boss?」助理陳曦見他久久沒有示下,便問了一句。
「嗯,再隔一段時間吧,這會兒暫時不要發。」柏澈將那疊照片遞給她,道︰「等風聲平靜一些再發出去,措辭,記得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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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之後,種種輿.論早已漸漸平靜下去,今天正是大年十五元宵節,顧宅的僕人們都忙忙碌碌地準備著。
晚餐豐盛,飯菜飄香,之後的元宵都是家里自制,花樣百出、軟糯香甜。
在這樣暖融融的氛圍里,顧家一家都在,還邀請了鐘天闕和邵培澤,人雖然不是很多,但因為顧語犀心情極佳,所以自然而然覺得很熱鬧。
吃完湯圓,顧彥廷懶懶地說要上去睡覺,顧語犀知道他最近的境況,沒為難他讓他去了。自己則拉著母親坐在沙發上看晚會,有意無意地想要讓鐘天闕和邵培澤多多相處一下。
畢竟是手足至親的兄弟,他們現在都沒有第二個親人了,如果能夠彼此相認,不是很好麼?
可是那兩個男人卻都是一副裝糊涂的樣子,仍舊該怎麼樣還怎麼樣,看在顧語犀的面子上彼此間也還算客氣,但是多的話,也並不多說。
顧語犀見了就心急,打算找機會跟這兩個冷面男人好好地說教說教,大家都不是外人,非要裝什麼淡定啊!
時間晚一些許慧君便也困了,顧語犀送她上了樓,下來的時候邵培澤也說要走,鐘天闕倒是一副主人的樣子,對她說︰「語犀,咱們去送送他吧。」
「好。」顧語犀瞥他一眼,有點沒好氣地答。
沒想到目送著邵培澤的車走遠之後,鐘天闕一個回身圈住她的腰,耍其賴皮來,說︰「我不走了,今晚就在你家睡吧。」
顧語犀抬手對他比出一個叉的姿勢,道︰「不行,你家大哥都走了,你憑什麼不走?」
鐘天闕鼻中一哼,道︰「我可沒承認那是我大哥,你自己成天叫‘邵大哥’也就算了,別拉上我。」
顧語犀看他犯別扭,頓時一笑,道︰「我都叫大哥了,你為什麼不叫?」
鐘天闕的眉頭抬一抬,笑得別有深意,道︰「你這麼說,似乎是在暗示我什麼吧?」
「對啊。」顧語犀在他的懷抱里笑得越發得意,道︰「什麼時候你肯乖乖地叫大哥了,你才能名正言順地在顧家夜宿下來。」
鐘天闕中套,惱怒地捏著她的鼻尖,道︰「好啊,你這是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