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雪歪著頭想了一會，說︰「我們部門很忙嗎？除了醫治傷員，好像也沒人要我做什麼事。」
林語風微微垂下頭嘆了口氣，心想端木雪依然是很單純，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她這樣的心性，也就適合搞醫術研究了。她的直屬上級大概也是很了解這一點，所以才不找她做事吧？部門政務方面的事情，恐怕她是應付不過來的。不過好在，以她和凌月舞的關系，估計也沒人敢來為難她。
只是，為什麼這個年代，特別是在邊境這種多事之地，還會有如此純真的女孩子？林語風蹙眉尋思︰照理講，這是很不正常的事情。她和凌月舞從小一起長大，兩人的心性閱歷竟然相差那麼多。－－－－－－再怎麼說，耳濡目染也應該有一些影響吧。
難道說，這世上真有那種一門心思研究學術，武功，或者魔法，而全然不理世事的人？白發蒼蒼，不修邊幅，隱逸月兌俗－－－－－－－這種經常出現在吟游詩人口中的世外高人，莫非眼前就將出現一個？
端木雪見林語風不說話，她看了看林語風手中握著的水杯，說道︰「語風，這杯里的冰塊是你弄出來的嗎？」
林語風笑了笑道︰「閑來無事，隨便玩玩。」
端木雪看著林語風擺弄杯中的水，表情神色似有些懷念︰「我也很喜歡戲水呢。以前小時候經常和一個朋友在帝都的湖里玩冰水。」
林語風奇道︰「是和督軍大人嗎？」
「不是。」端木雪搖了搖頭，她望著窗外，目光帶著些思念︰「是很多年前，在認識月舞之前，我曾經擁有唯一的一個好朋友。可是，就連那個人也離開了我。」
「那實在太可惜了。」林語風有點理解端木雪語氣中蘊含的淡淡悲傷，將心比心，如果某一天自己醒來，突然發現找不到明亦影，也一樣會感到失落無措。
端木雪突然轉過頭來，凝視著林語風說︰「語風，你去過帝都嗎？」
林語風搖了搖頭︰「我從沒走出過灰谷行省。」
就在端木雪和林語風交談的時候，督軍官邸里，軍部情報處李力權督師恭敬地向凌月舞遞上一份資料，然後他略帶緊張地說︰「大人，上次您吩咐下官查清蘭口縣明亦影軍士長的資料。得知是大人親口令諭，我部全體人員無不盡心盡力為大人效勞，不敢有絲毫懈怠。可這個人和林語風軍士長一樣，帝國境內存有的資料也非常之少。下官有負大人厚望……」
「知道了。」凌月舞淡淡應了一聲，打斷了李力的話語，然後翻開那份資料仔細閱讀︰
明亦影，灰谷行省薩蘭市蘭口縣第一中隊長。現年26歲，諾亞歷995年出生于帝都的一個平民家庭，自幼父母雙亡，在孤兒院長大。
諾亞歷1013年，也就是10年前，此人突然失蹤，孤兒院多方尋找，均無此人蹤跡。帝國民政部人口管理司本已將此人定為失蹤死亡，但5年前，他與林語風軍士長一同出現于灰谷森林，並投軍編入預備役部隊。
明亦影性格冷傲陰狠，與同僚關系大多一般，底層士兵對其多有畏懼。但此人卻與林語風軍士長關系密切。根據蘭口縣匯報上來的軍事檔案顯示，在每次的巡邏任務中，兩人均一起行動，從未分開過。
明亦影個人武功高強，所在中隊士卒傳言，其與林語風軍士長相比只在伯仲之間。
另︰明亦影頗受蘭口縣駐營營長劉理重用，但除此以外，沒有跡象表明他與軍團內部任何高級官員有來往。」
看著這份沒有多少信息的簡報，凌月舞蹙眉沉思著。李力站在一旁，心里踹踹不安，連續兩次調查底層軍官的底細都沒有很好地完成任務，雖然由于這兩人情況比較特殊，獲取不到太多情報屬情有可原，倒還不至于會挨督軍大人一頓訓斥，但給大人一個「辦事不牢靠」的印象卻是肯定的了。
「大人，當年明亦影軍士長失蹤後，不久帝都孤兒院也被一場莫名奇妙的大火燒盡，幾乎沒有幸存者。孤兒院的所有檔案資料也一同被毀，屬下覺得，這會不會有什麼緣故？」看著凌月舞不置可否，李力繼續試探著問道︰「大人，要不要屬下再派人到帝都追蹤當年孤兒院和明亦影軍士長一起長大的人？或許他們能知道一些事情。」
凌月舞本來只是想通過明亦影的資料來間接了解林語風，她對這個沒有見過面的軍士長並不感興趣。可沒想到，這個軍士長的情況也如此難查。一個小軍士長，本就無關緊要，他童年經歷過什麼離奇的事情－－－－－－作為一個督軍，哪有心思管這種事情啊？還是不要浪費情報處的人力物力在這種小事上了。
「李力，十多年前的案子，要查起來恐怕有不少麻煩吧？」
「大人，難度肯定是有的。但只要大人有命，下官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為大人搞到點有價值的信息…」
「算了，此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聞言，李力愁眉苦臉，以為督軍大人對自己的能力失去了信心。看到李力的神色，凌月舞便勸慰他道︰「這事你辦得雖沒有達到我的預期，但也確實怪不了你。你不必放在心上，把主要精力放在日常政務上吧。」
李力心中一慰，一掃愁思大聲回道︰「遵命大人！」
凌月舞又詢問了一些情報處負責的其他事情，李力一一作了匯報。事情問得差不多了，李力退了出去。凌月舞拿起那份明亦影的資料，再細細看了一遍，然後放進了資料櫃里。
明亦影的事情，凌月舞並不怎麼在意，至于林語風的來歷嘛…作為一名封疆大吏，當開始欣賞自己的一位部下時，了解一下這個人的履歷是很有必要的。
想起這個在自己休息時，為自己披上大衣的底層軍官，凌月舞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以後有機會再當面問他本人吧。
在省軍部待了差不多三周，林語風基本上把能逛的地方都逛遍了。他還抽空拉省軍部唯一認識的幾個人喝酒︰黑室軍官歐陽敬，地方軍官百里傲雲，軍部士官處萬天運。
這三個人之間原來都互不認識，但在林語風的牽線介紹下，大家也就算成為朋友了。本來黑室的人仗著自己是督軍親軍，又是戰斗力極強的精銳部隊，向來高傲得很，一直不受其他兄弟部隊好感。但歐陽敬就是個自來熟的人，沒喝幾杯酒，老毛病又犯了，張口閉口就以「老哥」自居，然後還稱對方為「老弟」。
對于這種一頓酒就稱兄道弟的，另外三個人雖然不放在心上，但也沒有抵觸感。于是大家越喝越多，氣氛倒是不錯。
酒喝多了，大家便開始東拉西扯地閑談。說得最多的還是歐陽敬，他久在軍部，見聞最廣。例如榮副督軍之前有交代過，軍部兩位副督軍，伊寧然和榮賀在外面包養了幾房小妾，有一天晚上在小妾那里過夜時，被他老婆抓個正著。在眾多親兵面前，平時威風凜凜的榮副督軍被他老婆擰著耳朵從被窩里揪了出來。眾親兵們表情古怪，一副想大笑又不敢笑的神色，憋著異常辛苦。
其他三人听到這里，全都毫無顧忌大笑起來，剛剛吃到嘴里的下酒菜青椒炒肉絲也差點吐了出來。笑夠了，林語風神色一動，突然很想知道那位如天仙一般的美麗少女得知自己部下的這種事，身為女性的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開口問道︰「督軍大人知道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