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紀元這人吳安平听說過,是近幾年活躍在子午嶺周邊區域的一股悍匪的匪首。這股悍匪人數並不算多,也就二三百人,但因為多由山民、綠林、刀客和甘亂余生的老兵組成,實力十分強悍,在隴東、隴南十幾股山匪中堪居第一。
尚紀元原是樊鐘秀的部下,1912年初樊鐘秀被鄂督黎元洪任命為北伐左翼先遣軍副司令,率五營之眾殺回河南,當時尚紀元就是其中的一個排長。後來樊鐘秀被河南督軍張鎮芳鎮壓,潛回寶豐老家,又西遷至陝西黃龍山,成為陝西巨匪,尚紀元也一直跟隨左右。
不過1916年樊鐘秀受陳樹藩誘騙,接受改編,南下攻擊胡景翼等反陳的民黨人士創立的靖時,當時升任營長的尚紀元帶著十幾個同樣不滿的部屬離開樊鐘秀回了華池縣老家。但華池縣被隴東鎮守使張兆鉀控制,民眾備受欺凌苦不堪言,尚紀元忍無可忍上子午嶺當了土匪頭子,許多綠林、刀客、山民慕名來頭,一時間聲勢大振。
不過吳安平听說,尚紀元雖稱不上義匪,但也只對奸紳地主和官府民團動手,並不驚擾普通百姓,在子午嶺華池縣境內甚至被視為保境安民的英雄,他怎麼就偏偏掠走了一個給自己的幫工的苦哈哈呢?
「這人叫徐二,本地人,原在‘義成興’商號打短工,招小工的時候我們工錢高,他也就過來幫忙。」小舅杜立奎說道。
接著陶玉山說︰「徐二干活也算賣力,只是性子太活,愛問東問西。不過,雖然我們工地已經離城很遠,但又要招工又要采買材料,聲勢也是不小,還是有很多人好奇。」見杜立奎點頭,又接著道︰「尚紀元偷襲西峰,先使了人進城,不過被以前一個苦主識破,漏了行跡,商團武裝有了防備,便封閉城門到處搜捕,尚紀元的人得不到城外接應,不得不挾持天生爵和義成興的人叫開城門趁機逃了出去。只是不知為何,徐二也被挾裹其中。」
杜立奎解釋道︰「西峰商團雖是當時的隴東鎮守使陸洪濤強令組建,各家商號不得不出錢協捐,但自張兆鉀接任鎮守使後,隴東匪亂橫生,各家商號為自保,加大了對商團的滲透,如今西峰商團的百十號人槍其實就掌握在商號手中,而天生爵與義成興正是西峰皮鹽貨行的翹楚,商團武裝最大的出租人,所以尚紀元的人才能叫開城門。」
吳安平也想不出個頭緒︰「尚紀元擄走的人是不是差不多都放回來了?」
杜立奎道︰「基本上都是一些商行掌櫃,付了贖金人就回來了,但天生爵和義成興被擄的都是商行東主,只有他們兩個和徐二沒有回來。」
吳安平無奈調侃道︰「想不到徐二竟和兩大商號東主有相同的待遇。」雖然不知道原因何在,是不是沖著自己,但吳安平覺得很有必要和尚紀元接觸一下。
其實這個念頭不是剛剛才有,自吳安平立下志向,就知道必然要擁有自己的軍事武裝,但肆無忌憚地招兵必然受人矚目招來攻擊,所以如何不動聲色建立起一支自己的武裝便成為問題的關鍵。于是他便將念頭動到了尚紀元身上,他覺得尚紀元這個人是可以爭取的,只是自己的力量還很小,沒有太大的說服力和吸引力,便決定等段時間太進行,誰知道事情就是這麼巧,尚紀元居然以這種方式和他有了關聯。
他做了決定,便問誰負責托人與尚紀元交涉,知道是關嶺東後便說︰「關大哥,你托人給尚紀元送個信,我要與他見個面。」
關嶺東大驚︰「這怎麼能行,你絕對不能親身涉險。尚紀元雖也算有些仁義,但畢竟是個土匪,你可不能真把他就當成善人啊。」
陶玉山也是相勸。雖然西峰建築剛剛建立,人手、設備、經驗都不太充足,但吳安平舍得並且樂意放權,他大權在握剛有點得心應手的感覺,自不願吳安平率意冒險,出什麼變故。
反對最強烈的自然是吳安平的小舅杜立奎,他激動地揮舞著手臂︰「這絕對不行。嶺東說得對,尚紀元再好也是土匪,老虎收起了爪子還是老虎,還是會吃人,你怎麼能把自己的小命當賭注!這樣怎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怎對得起黎伯,怎對得起嶺東、玉山和那些因你而聚在一起的人?」
吳安平當然不能說有D-7引擎在想傷害他的人還沒生出來之類的話,但是想說服眼前這些人沒有合適的理由是不行的,現在如果就把他要復興民族強盛中華的志向說出,把一切的計劃全盤抖摟,大家只會當他說瘋話,最後無法他還是將黎伯推了出來。
「小舅,你放心,這其實也在黎伯的計劃中,早安排了手段,只是沒想到這麼快用上而已,我肯定一根毛也掉不了的。」吳安平沖杜立奎眨眨眼楮道。
杜立奎愣了一下︰「黎伯的計劃?這?要是黎伯當初真安排了應變計劃,倒是倒是應該可行。」他雖然仍是不情不願,但黎伯的說服力明顯遠超現在的吳安平,還是改了口風。
關嶺東和陶玉山可不知道黎伯是誰,不過見兩人誰也不願多說,也就沒開口問,只是見杜立奎作為親屬都改了口風,已經明白再勸也是無益,只能憂心忡忡期望一切順利。
吳安平覺得該說點讓人振奮的事,對三人道︰「上次我離開西峰期間,又有了一大筆收入,過兩天就會轉入北方工業和西峰建築的賬戶,北方工業這邊兩百萬大洋,西峰建築這邊一百五十萬,另外五十萬留作備用。既然成立了公司,以後就要獨立核算,如果效益好,各公司都會有大筆分紅,管理人員還會有期權獎勵。」
杜立奎和陶玉山不知道什麼叫期權,關嶺東畢竟留過洋,給他們做了解釋,自然讓幾人很興奮。杜立奎現在的位置很獨特,雖然參與兩個公司的撥款和財務審計,但又不是兩個公司的人,這什麼分紅期權的自然算不上他,不過吳安平是他親外甥,還能虧待他這個小舅?
吳安平想了想又道︰「在公司之上,我們還需要一個管理機構,嗯,就暫時定名隴東集團吧,我做董事長,小舅暫時就擔任財務總監。我們現在人員還差得很遠,需要大規模招人,不但普通的技術工人,中層管理人員也要大量的招,西峰招不到就到西安、蘭州招,再招不到就到廣州、上海招,到國外招。」
關嶺東和陶玉山听到這個消息,更是振奮不已,這意味著他們大展拳腳的機會來了。
吳安平又道︰「今年年底之前,西峰建築要達到八千人的規模,北方工業毛紡廠這邊要達到三千多人,機械廠這邊暫時五百人就夠,不過這五百人最好全部是技術工人,當然有機械專業的學生或專家最好。我們還要辦煤礦、玻璃廠、水泥廠、鋼鐵廠和石油公司,這方面的人也需要提前預備一些,另外最少要招五千的青壯勞力,我要組建咱們財團的護衛隊,這世道,沒有槍桿子,我們再有錢也就是一只肥羊。」
關嶺東听吳安平自稱集團,倒有些想笑,不過听到後面的計劃,又覺得真有這麼大規模,倒真可稱得上集團了,不過吳安平有這麼大財力支撐如此之大的計劃嗎?雖然吳安平從沒缺錢,但煤、鋼、油、水泥這幾樣要有規模,可不是幾百萬就能玩得轉的。
這個疑問杜立奎提了出來︰「安平,雖然不知道你怎樣在幾個月時間賺到了數百萬大洋,但你剛說得計劃如此龐大,幾百萬大洋可周轉不過來,我們哪來那麼大財力?」
吳安平笑笑道︰「這個不需要擔心,無論你們能擴充到多大規模,我都有足夠的資金注入。不過,這些資金我估計關嶺東大哥就能夠為我們賺回來。」
關嶺東詫異道︰「我?毛紡廠和機械廠要有效益估計還得一段時間,況且,即便有效益也不足以支撐如此龐大的計劃吧?」
吳安平先沒回答,而是提醒道︰「機械廠先搞研究,看能不能在那些車床的基礎上,制造出自己的車床,將來我們需要大量的機械,沒有足夠的車床就做不出規模。如果單憑那些設備不行,那缺什麼跟我說,反正我只要結果。」
然後才對關嶺東解釋道︰「我給你看一些東西你就有信心了。」招呼三人找到一個他從2010年帶回的紙箱,打開道︰「你看看這些東西,如果我們建些商號發賣,能不能賺到足夠的資金。」
關嶺東、陶玉山、杜立奎看到箱子里琳瑯滿目、花式繁多、做工精致的懷表、腕表、首飾等小玩意,都被震住了。關嶺東隨便拿了些放在手中看了片刻,隨後激動地道︰「安平,這些東西成本幾何?」
吳安平笑道︰「不用考慮成本,哦,另外也不用考慮數量。」
關嶺東拿著一個金屬瓖嵌仿制寶石有著絢麗紋飾的蝴蝶狀發卡,喃喃自語道︰「不可思議,這樣精致的東西是誰做出來的?」
吳安平看看那個發夾,對他說道︰「你說這個發卡國外賣兩美元,國內賣六七個大洋,值不值?有沒有人買?」
關嶺東還未回答,陶玉山已經搶著道︰「當然值,這簡直是藝術品,那些太太、小姐肯定會搶著要,怎麼可能沒人買。」關嶺東也是連連點頭,顯然贊同這個說法。
杜立奎剛開看花了眼,這時也附和道︰「沒錯,我雖然不是女人,但看了也想買上那麼幾件的。」
吳安平其實知道,這些小玩意以現在的科技水平其實不是做不出來,而是沒有大規模快速生產的能力,這些錢他基本上是賺定了。他肯定道︰「所以我們還要成立一家連鎖商號,把這些東西賣到世界上每個國家,要讓全世界的女人為我們的發展貢獻力量。」
人工珍珠、人造鑽石飾品和ZPPO打火機他沒有拿出來讓三人看。前面兩種有騙錢嫌疑,不能讓自己人背黑鍋,怎麼也得找個外國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