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西北亂戰
西北之戰,對解放軍來,雖不是奠定之戰,卻是其真正崛起的標記。.網自這一戰後,吳安平及解放軍始為民國各大軍政勢力乃至工具方列強正視,並為之側目,直至只能無奈仰望。
十二月十二日下午三時,余鐵鵬率第三師四千戰士,在下紅柳灘一帶度過黃河,呈現在永寧位,但余鐵鵬並未進攻永寧,而是徑直北上,直撲蘭州。此時,李章率第四師已越過閩寧鎮的黃羊灘,距銀川已不到一百華里。
同日下午,閻錫山派專使由永濟解纜,南下韓陽鎮求見解放軍新十六師師長,表述了停戰談判之意。新十六師師長張翼城,原為安柄朝第五師第一團的團長,雖自覺無談判需要,卻不敢擔擱,隨即將此訊向在西安的安柄朝做了通報。安柄朝則將電文原封不動,轉發到了西峰的吳安平手中。
吳安平其實並沒有與晉軍死戰之意。
在他看來,解放軍當前階段一味攻伐其實意義不大,如果不是西北軍主動進攻,他甚至暫時都沒籌算北上銀川,進兵綏遠。當前最重要的還是要包管兩年計劃順利展開,厚植實力,奠定西北富饒及強盛的基礎,待到那時,空軍、裝甲力量及機械兵團齊備,數十萬解放軍橫掃北中國自無任何問題,並且也才具備挑戰蘇聯及日本的超強實力。
解放軍自創建起,一戰再戰,如今勢力實際已達整個西北,甘肅、陝西、寧夏、青海、綏遠、新疆,或許還可以算上西藏,這七個省區加起來足有幾百萬平方公里,佔據容易,要將之建設起來,難度卻很是之大。他要改變大西北,補上日後中國成長之短板,這需要時間,也需要實力,而這種實力並不是純真指武力,隴東集團其實才是最關鍵的角色。
西北成長需要時間,一兩年肯定仍未足夠,但有這一兩年,他足以借助時空引擎,為西北而後的成長打好根基。構築西北水系鎮壓荒漠,以千萬移民充分邊陲,這都是平常人不敢想的事情,如果沒有時空引擎存在,他同樣也會全無一點信心。現實是,他或許有這個能力,那固然要盡力去做,一個富饒的西北對中國的意義,無論怎樣渲染都不為過。
蔣百里的意思也差不多,他雖然不知道吳安平心中的宏圖,但參軍事角度闡發,指出閻錫山這人雖為軍閥,在山西卻有很多作為,很明確的,兵戈他或許比不上馮玉祥,但到建設處所,三個馮玉祥也未必及得上閻錫山。現在戰事局限在陝晉鴻溝,問題還不大,一旦解放軍深入晉中月復地,蒼生未必就會熱烈擁護,而晉軍退無可退,其抵當也勢必越來越頑強。
經顧問本部協商,吳安平對閻錫山開出了條件。
第一,確立黃河沿線為非軍事區,以便利修築橋梁,溝通陝西與山西,增進經濟的融合與繁華。閻錫山對此估計會懷有戒心,但時日一長,經濟利益便會凸顯,到時他想必反會成為擁躉。
第二,將綏遠西北臨時政府,晉軍撤出,由解放軍進駐。這一條閻錫山估計也會承諾,究竟?結果綏遠還有西北軍駐留,奉系又對其虎視眈眈,晉軍真正只能控制綏遠一部分區域,拿解放軍退出晉西做籌馬,他其實不算吃虧。
第三,確定山西與西北臨時政府的金融合作方案,能設立統一的金融系統最好,如做不到,最起碼要應允互設銀行。這一條估計閻錫山肯定會否決,如其否決,解放軍還要加大軍事壓力,迫其承諾。
只要能做到互設銀行,憑借甘陝超強的工業實力、商品供應能力及資本力量,足以間接控制山西的經濟。固然,吳安平的本意其實不在此,更多是想阻止閻錫山濫發銀元卷及軍票,增進山西工商業成長,並使之與甘陝融合,間接達到增進山西民生的目的。.這無所謂高尚,如果立志于國家,有些事便需要做在前面。
這三個條件順著安柄朝、新十六師張翼城,向閻錫山的專使做了轉達。
不過,為強逼閻錫山承諾這些條件,解放軍的進攻並未立刻停止。第十六師張翼城部兩個團,已離開韓陽及陽城,別離朝永濟、芮城緩慢行軍;靳鵬率第六師與渡河完畢的新十七師裴永亮部,遠程奔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佔了吉縣和鄉寧;而梁冠英的第十師也將渡河之意流露無遺,並開始在炮火的掩護下搭建浮橋。
留給閻錫山的時間不多,最起碼閻錫山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前兩條根本不消看,他立時就能承諾,但第三條確實為難,他召集太原軍政兩界首腦、智囊,並連同各大銀行、錢莊的東主,進行了幾個時的商討。軍政兩界雖難免有人危言聳听,但迫于局勢,還是傾向于接受,但銀行、錢莊的東主有些明確支持,有些卻死命否決。
閻錫山拿不定主意,因為持否決意見並態度最為堅決的,正是他的家族財產。他們或許不明白吳安平的良苦用心,但絕對清楚此事一成,許多銀行、錢莊非被擠兌關門不成,首當其沖的正是閻家的財產。
直到梁冠英部度過黃河,並攻佔興縣的消息傳到太原,閻錫山才終于下定決心,將否決的聲音置于腦後,還是命原來那位專使,與圍在永濟城外的解放軍張翼城部取得聯系,承諾全盤接受吳安平開出的條件。
消息傳至西峰,吳安平大喜過望,遂命令入晉各部全線停火,暫時駐留原地,期待西峰方面與太原方面的交涉。
這時已是十三日凌晨五點,閻錫山和吳安平都是今夜未眠。不過,吳安平卻不是為等閻錫山的回復,他更多是在等銀川方面的消息。昨日入夜前,余鐵鵬與李章率部兵圍銀川,不過並未立即策動攻勢,而是先將戰機空投包裹內蔣百里、楊虎城等人的書信取出,轉交給了包抄圈里的西北軍。
讓吳安平倍感意外的是,馮玉祥居然還在銀川,沒有先一步撤離。要知道,即便余鐵鵬、李章突進再快,也始終趕不上電波迅疾,中衛被圍、吳忠失陷,馮玉祥不成能沒獲得消息,這到銀川被圍起碼還有三四個時,如其一意北撤,還是有很大可能解月兌解放軍追兵的。
蔣百里的測度讓吳安平感慨良多。
不知為何,蔣百里竟有也些意氣蕭索,眼神復雜地看著吳安平半響,才緩緩開口道︰「這位基督將軍善打惡仗、大仗。自十六混成旅時期到國民軍時期,無論馮玉祥聲勢地位如何,其部都始終在各大勢力的夾縫中,輾轉騰挪,乃至數次倒戈,所求所想,無非一個生存。馮玉祥能屢次度過危難,並極一時風雲際會之盛,可知其並不是受不起挫折,經不住沖擊。」
「那為何?」這正是吳安平想欠亨的處所。
蔣百里微閉一下雙目,良久才道︰「可是,在吳佩孚、張作霖手中落敗,卻與敗于手有些不合。吳佩孚、張作霖聲威久鎮,名望甚高,曾一度控制北京政府,在民政兩界影響力巨大,先後曾得西北軍投附,馮玉祥敗是應當,不敗即是英雄,敗而後起也算豪杰。但年不過二五,建軍不過一載,聲望威望俱是不足,馮玉祥敗在手,便如一個壯漢被幼童擊倒,這種感覺遠非純真的軍事挫敗所能形容。」
吳安平訝道︰「這未免有些過于情緒化吧?」
蔣百里又道︰「固然不止如此。很大水平上,之崛起于他人的意義,便在于用最猛烈的聲音宣告他們已然老朽,便在于用最強烈的沖擊摧毀他們全部認知。舊時代還在繼續,但對及周邊的人,甚至的仇敵來,新時代已經來臨。這些人位置站得越高,就越茫然,就越惶恐,難以相信,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接受。」
吳安平默然問道︰「馮玉祥真會這樣想?」
蔣百里同樣默然道︰「我不得確定。」他看了吳安平一眼,接著道︰「但就我自身來,當初無奈留居西峰,承諾幫籌建軍官學校,陸續翻看過交付我的幾箱軍事資料,這時我才知,自己竟也已落伍。那些資料我不知道從哪里搜集而來,有些內容國內外軍事界,當前不過剛剛有個概念,但資料中卻已經描述很細致,宛如已歷經屢次實戰檢驗,而有些內容甚至匪夷所思,但細細想來,卻言之成理,似乎一定將會實現。」
吳安平訕訕笑道︰「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蔣百里見他避而不談資料來路,也欠好再追問,遂轉回正題︰「原本軍官學校早就應該準備完成,但這些資料的呈現,卻讓我如獲珍寶,又惶恐黯然。我雖自覺建樹不多,獨在軍事上還有些自信,但如果戰爭真將像資料上描述的那樣去打,那我其實也是只井底之蛙。所以我花費很大精力去推敲那些新穎的戰爭理念,為的即是不讓時代將自己摒棄。」
吳安平想不起來自己給了蔣百里什麼資料,竟使他有這樣大的感慨,不過算起來恐怕只有雷達、導彈、核技術、軍事衛星等幾項相關內容。吳安平也欠好詳問,究竟?結果這些資料是由他轉交蔣百里的。
蔣百里嘆口氣道︰「解放軍展現出來的軍事能力,與資料上相比還不及萬一,但對西北軍來,已是難以想象的強大。馮玉祥或許已經知道,這時代再不屬于他了。」
馮玉祥究竟怎麼想的,除他自己,誰也無法弄個明白,但余鐵鵬、李章合圍銀川之時,西北軍的表示確實與先前戰場上有些相異。解放軍兵臨城下,西北軍上下未見恐慌,卻恍如沉浸在悲忿和茫然中。這固然是一種料想,但疇前沿陣地不時傳出的哀思哭聲,或許算是另一角度的驗證。
陣地之後,有一支穿戴破舊但軍容整齊的樂隊,正在演奏一支支激昂的樂曲。國恥歌、國民軍歌、國民歌、新兵歌、吃飯歌,輪流不休。余鐵鵬、李章聚在一處,透過望遠鏡的鏡片,可見清晰看見︰那號手嘴唇烏青,鼓手汗流浹背,樂隊長機械地揮著馬刀,大號手氣喘噓噓。他們臉上的哀思和無聲淌著的淚水,是那麼純粹而生動,足以撼動任何人的心神。
余鐵鵬和李章對視一眼,俱都無話可。良久,余鐵鵬才沉痛莫名道︰「我一直認為軍人的榮譽要在戰場上取得,但這一刻才隱約感覺,同為中人,在這片養育我們的熱土上撕咬、搏殺、矛盾觸犯、死亡,其實是一種莫大的哀思,更是一種莫大的羞辱」李章默不作聲,雙目之中神色莫明。
那支西北軍樂隊不知是哪個軍隊的,也不知誰下的命令,或許根本就沒有指揮官下達過這樣的命令。作為樂手,他們听不見鎬頭刨開人軀的噗噗聲,也听不到縱身撲向坦克的士兵的悲壯吼聲,甚至無緣看到千軍萬馬酣戰沙場踏尸裹進的壯觀場景,但他們依然是當之無愧的軍人,有著同樣的鏗鏘靈魂和沸騰熱血。
不清這是離歌,還是挽歌,激昂的軍歌演奏了一夜。當晨光映亮銀川古老而淒涼的城牆,將光輝灑向被挖得坑坑窪窪的原野,那支樂隊的長號手再也吹不出音來,頭一歪,不動了,粉紅的血沫從嘴角冒了出來。而其他樂手雖然同樣支撐不住,已跪倒在地,那樂聲卻仍然在嗚咽作響,絕不稍停。
一個騎馬的戎裝齊整的將官,由西北軍戰地馳出,一路跑著到了解放軍的陣線前,經幾名戰士押解率領,與李章、安柄朝在臨時構築的指揮部見了面。
他的臉色不得算郁憤,也不得有多哀思,反而見些沉寂灑月兌,別離看了余鐵鵬、李章一眼,開口道︰「在下張自忠,西北軍副官長。未請教?」
「余鐵鵬,解放軍第三軍軍長兼第三師師長。」
「李章,解放軍第四軍軍長兼第四師師長。」
「幸會。」張自忠客氣一句,掏出一封書記樣的紙張,遞給余鐵鵬,然後目光一黯,道︰「十分鐘前,我軍總司令部已向各部發電,命令其放下武器,向貴軍交割戰場。至于數萬官兵的去留,是遣散還是收編,馮將軍已暗示,相信貴方自有放置,並會善待一眾兄弟,他就不再多置喙了。」
話雖沒透,但意思很明白,馮玉祥已命西北軍向解放軍投誠,戰爭已然結束。固然,涉及西北軍各部官兵的去留放置,尤其是馮玉祥本人及其核心部下的安設,還是一項很復雜的工作,需要西峰方面與原西北軍高層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不竭交涉乃至爭吵,才能最終實現將西北軍融入解放軍這一目的。
對此,吳安平早有計較,也曾與左純庵、余大成、余鐵鵬、李章、安柄朝屢次商議,甚至還向蔣百里征求過意見。總體來,要融合西北軍,使解放軍戰力再增,其實也不算多難。
解放軍雖不做政治教育,卻一直在軍中有開展思想教育,強調國家觀念、民族主義及為人民服務的觀念。這方面比較,不見得就比馮玉祥推行的那一套思想來得差。吳安平最初也是月兌口而出,要打倒這個打倒那個,但現在已不再這麼,只提國家、民族和人民,這既是宗旨也是目標,若有攔路虎,直接清理失落就是,不再在口頭上找痛快。
另外,解放軍的待遇更是分化西北軍的一大利器。口號喊得響亮,始終是為了填飽自己和家人的肚子,歸根到底,的目的其實就是為此。解放軍是先填飽肚子,再安設好家人,使之銀錢不愁、吃穿足用、後路無憂,從這個角度看,某種水平上,解放軍其實已不算軍隊,它的目標及理想更為遠大。
既有精神,又有物質,足以使原西北軍士兵,甘心情願以解放軍自居。而對那些或許懷有某種理想的官兵,解放軍的前途明顯比原來的西北軍光明,在這樣一支冉冉上升的新勢力中,有無數的機遇和機會,可以使他們做出一番事業,成績一番功名。例如楊虎城,他現在能安心留在解放軍,主要即是基于這個原因。
但馮玉祥確實是讓吳安平撓頭,這個人無論怎樣安設都不算妥當。固然,即便馮玉祥不甘寂寞,也不會獲很幾多響應,但大變不生,亂卻極有可能不竭。放之于外,欠好控制,留之于內,欠好措置,總之是無兩全之策。暗害那一套,吳安平其實不鄙夷,但卻不肯施之于馮玉祥,對這個人,即即是敵對,他始終保有一份敬意。
但無論如何,戰爭已經結束,後續的麻煩後續再解決不遲。
硝煙一旦散去,繁華或將降臨西北。余鐵鵬、李章此時卻並沒有幾多興奮之意,或許是因那演奏一夜的樂聲,讓他們有更多思考,更多緘默。
張自忠把這當作善意,他又道︰「馮將軍請諸位入城,銀川內外,萬余西北軍正陸續走出戰壕及工事,將槍械、火炮聚攏一處,請兩位派人查收,並暫時安設這些士兵,城內有五處彈藥庫,也請派人接管。另外,馮將軍還有一些見面禮要送給兩位。」
「見面禮?」余鐵鵬、李章面面相覷,鬧不清馮玉祥打什麼主意。
張自忠解釋道︰「兩位莫要猜忌。這見面禮非是錢物,而是先前在西北軍任職的幾十位蘇聯人,包含烏斯馬諾夫、西爾哥耶夫、安鐵爾斯、諾加、喀爾偏科、西林、馬歷諾等軍事顧問,及十多位蘇聯飛翔員。想必,對貴軍吳總司令來,這份見面禮應該很有價值。」
余鐵鵬、李章雖然欣喜,卻止不住想︰馮玉祥果然不愧「倒戈將軍」之稱這不,西北軍投誠之余,竟連大把援助他的蘇聯人也坑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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