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煙隱宮閣(清穿康熙) 江南情定

作者 ︰ 瀚海星空

「皇阿瑪,您不理兒臣了嗎?」胤礽看著側臥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的康熙,嘟囔道。

康熙從下鑾駕到入行館,沒說一句話,胤礽便一直跟在他身後磨蹭著,唯恐康熙不理他。

他看著康熙眉眼絲毫沒有一絲松動,心生一計,湊近了一步,彎腰在康熙的脖子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半響才起身,望見康熙定定地看著他,心虛道︰「皇阿瑪……」

「你做了什麼?」康熙微張唇,輕言道。

「沒什麼。」胤礽與之對視,坦言道。眼楮卻往對方脖子上那道紫紅色的痕跡瞄了瞄,心下偷笑不已,「若無事,兒臣便不擾皇阿瑪安歇了,暫且告退。」

康熙望著他的背影,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眉眼間充滿了糾結,他該不該承認,自己對兒子的吻沒有厭惡之情?

內心陷入自我厭棄的康熙直至戌時褪衣沐浴時,才被梁九功指出脖子上的吻痕。康熙一怒之下,顧不上外頭涼風陣陣,圍上浴巾走出浴池,沖至銅鏡跟前。在親眼看到那道痕跡明顯的吻痕之時,面目頓時變得猙獰。

「皇上,您……別著涼了。」梁九功拿著棉被站在主子後頭,從鏡子里看到主子可憎的一張臉,抖瑟了一下,小聲道。

話音剛落,一陣冷風拂面而來,康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打了個噴嚏。又瞪了一眼梁九功,才踮著腳尖跑回浴池。

梁九功很無辜地擱下棉被,隨他而去。

幸而正月的江南溫度也不高,第二日一早,康熙在銅鏡前親自圍上青狐毛領子,將脖子遮得嚴嚴實實的。正是此時,梁九功出言道︰「主子,太子爺求見。」

康熙聞言,臉微扭曲了一下,沉聲道︰「宣。」

胤礽一入內,望見康熙遮掩著脖子坐在窗下案前,掩去失望的表情,施了個禮。

康熙沖梁九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才對胤礽道︰「平身吧。」

胤礽起身,細細觀察了康熙的臉色,見其無悲無喜,才在他腳邊的踏步上坐下。一邊伸手將懷中的暖爐擱在康熙腿上,一邊解釋道︰「兒臣冷。」

康熙低頭看著借著一切機會在自己身上蹭蹭的豬蹄手,抿唇道︰「莫要再得寸進尺。」

胤礽看著康熙的冷臉,收起了無辜的表情,從康熙腿上移開了手,坐正了身子,道︰「您可記得,詩有雲,商鑒不遠,在夏後之世?」

胤礽突如其來的正色之言,讓康熙微愣了會,而後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商鑒所鑒為何?商紂王自初登基造象牙筷,至後期修鹿台,以酒為池、懸肉為林,期間是貪欲的無止盡。胤礽以此為喻,讓康熙忍不住皺眉道︰「你……」

「兒臣戒不掉了。」胤礽起身環住他的脖子,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輕言喟嘆道,「三年了,您一直縱容兒臣,卻不作任何表態,兒臣忍不下去了。」

康熙聞言,禁不住自嘲道︰「朕對你的縱容,不是為了給你撕開一道宣泄的口子。」

胤礽輕笑道︰「撕開口子是兒臣自己,可眼睜睜看著這道口子越撕越大、卻不肯阻止的人是您。」

輕飄飄的一言擊中了康熙的耳膜,萬般言語都化為默然。

就這一瞬間的沉默,讓胤礽笑出聲,他將兩人的額頭踫在一起,道︰「兒臣要的不多,只需您點個頭,可好?」

康熙將他推開,沉默片刻才輕言道︰「胤礽,你覺得朕點頭與否有差別嗎?」

胤礽聞見康熙的口風有松動的跡象,心下暗喜,繼續坐在踏步上,側身看著康熙,展顏笑道︰「您若是點頭,兒臣便可與您行分桃之禮啊。」

康熙移開目光,暗想原來這孽子只是求個名正言順。轉念一想,又反駁道︰「可這是見不得光的禮。」

「兒臣若在意這個,您今日還會出此言嗎?」胤礽接話道。

康熙頓時無言以對,一時間,二人之間的氣氛沉默又詭秘。

胤礽抬眼,打破了沉寂,道︰「幾日前,兒臣在御案上看到……九卿請旨遴選太子妃的奏章。」

康熙轉過視線,看見他再道︰「南巡歸京後,便是禮部議定的大選之日。兒臣斗膽問您一句,這種時候,您為何要駁回那份折子?」

「此屆秀女中,朕尚未察覺有堪當太子妃的人選。」康熙解釋道。

話音剛落,胤礽立刻反問道︰「您心里就沒有一點不想兒臣迎娶嫡福晉的念頭?」

听這話,康熙如鯁在喉,目光微怔,抿動唇半響才苦笑道︰「你贏了。」

胤礽聞言,還未明白意思,只是愣愣地望著康熙,蹦出一句話,「您,答應了?」

康熙唇角微微牽動,轉開目光,起身下了踏步,走至床案邊,欲拿起常服冠,卻被身後的一陣推力,推倒在床上。他望著壓在自己身上,欲將雙唇奉上的少年,皺眉按著他的肩部,將他推開。

「皇阿瑪?」胤礽的手肘撐著床,側身望著康熙,神色疑惑又無辜。

「朕牙齦疼。」康熙站起身,坦然解釋道。

胤礽的唇微張,思及昨日在鑾駕上的一幕,窘迫地垂下眼。

「皇上,江南糧道李睢求見。」奏事內侍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宣。」康熙戴上常服冠道,又沖床上的人使了個眼色,胤礽立馬起身整理行頭。

江南糧道主管江南一省糧運一事,康熙想著,日後西北方的戰事,漕運僅至京城,索性直接從陸路運糧,簡捷了當,便召來糧道司,親囑一二。

待李睢跪安後,胤礽提出疑慮道︰「皇阿瑪,兒臣以為以各省糧道司掌此事,怕是不妥。」

「何為不妥?」康熙挑眉問道。

「倘若從江南運糧至青海一帶,路途遙遠,途徑數省。若其中一省貽誤,後果不堪。」胤礽解釋道,「兒臣以為,不若另設親信于沿途糧道各點,專掌調運一事,非皇命不得听從。」

康熙垂眼暗思片刻,「此舉並非不可,容朕斟酌一二。」

胤礽也毫不在意,端起茶壺欲斟上一杯茶水,卻發覺壺中無水,笑道︰「皇阿瑪,梁公公可是不盡心服侍您了,連一滴水都給您喝上。」

康熙不理他的調笑之言,沖著門外喚來梁九功。不想推門而入的確實魏珠,康熙想著方才還見梁九功,怎麼眨眼就換了個人,問道︰「今日怎是你當值?」

魏珠道︰「稟皇上,梁公公方才與奴才說,他要出門一趟,奴才便替他接了班。」

康熙聞言,暗想也不知他私會何人,皺眉問道︰「可知他去哪了?」

「奴才不知。」

「罷了,待他回來再說。」康熙起身跨出門檻,又對胤礽道,「你若渴了,自己回房喝水去。」

「兒臣不渴。」胤礽忙跟上康熙的步子,湊上去道。

康熙側目嗤笑了一聲,朝前院走去。

「皇阿瑪,您看今日天氣不錯,您不去外頭走走嗎?」胤礽提議道。

康熙停下腳步,側身望著他,挑眉道︰「你想去?」

胤礽想了會,點點頭。

「不行。」康熙斷然拒絕道。

「為何?」胤礽不死心,扯上康熙的馬蹄袖,問道。

「揚州人多地雜,朕以為你還沒忘塞外之行遇刺一事。」康熙諷刺道。

胤礽撇嘴,而後指著行館大門外,對康熙道︰「您看,大哥還指不定想去哪呢。」

康熙順著他的指向移著目光,便看到胤褆站在行館外頭,往馬背上安著馬鞍。正欲上前詢問一二,卻余光瞥見梁九功站在側門一旁的犄角旮旯里,對著另一身著褐色褂子的人說著什麼。

只見那褐色褂子男一邊掏出一本冊子一邊沖梁九功討好地笑著,樣子猥瑣又難看。梁九功也沒推月兌,將冊子收入懷中,又給了男人一小布袋。

那男人的目光就一直盯著那青色布袋,唇邊的笑又咧開了幾分。而後,他似乎看到了康熙,便對梁九功道︰「嘿,有人來了。」

梁九功惱恨他打斷自己的話,一邊言語頗為不耐地道︰「誰啊。」一邊轉過頭,卻在看清來人之時,臉瞬間變得煞白。頓時惶惶然地跪道︰「奴才給皇上請安。」

「皇上?」那褂子男人疑惑地看了康熙一眼,直至掃到康熙身上的明黃色,才施施然跪道︰「草民梁田玉給皇上請安。」

康熙看著褂子男人眼神毫不老實地往上瞄著,面無懼色的模樣,走進了幾步,詢問道︰「你是何人?緣何在此?」

「他是……」

「草民是……」

梁九功與褂子男人同時開口,康熙沖梁九功冷言道︰「朕沒問你。」

梁九功懦懦地垂首不語,那梁田玉這才開口道︰「草民是梁公公的八哥,是親兄弟,揚州人士,家住城西,這番就是來找他的。」

康熙朝那張面部肌肉不時抽動的臉細細觀察了一番,而後沖梁九功問道︰「此言屬實?」

梁九功沉默片刻,才道︰「屬實。」

「朕不知這揚州行館,竟是什麼人都能入內的。」康熙看著一邊的侍衛已止不住要往自己這邊看的,暗想著,真是丟人現眼,便轉身道︰「爾等隨朕來。」

「喳。」梁九功二人起身道。

一入里廳,康熙便讓二人將方才交換的冊子和青色布袋呈上來。二人不敢推月兌,康熙結果那冊子,稍稍翻了翻,便心生不喜,將之扔在地上,斥責道︰「梁九功,你這是想修仙還是想長生不老?」

「皇上,奴才知罪。」梁九功幾欲哭著請罪道。

胤礽沖地上的冊子微眯眼,待看清「煉丹養身秘書」幾字時,挑眉微扯唇角,幾欲笑出聲。康熙察覺到身後人的小動作,回頭瞪了他一眼,又對梁九功嘲諷道︰「朕以為此等邪書實為妄言欺愚民,不足信,通經明理者斷不為其所惑。倒是沒想到,你便是此等愚民!還欲將之帶入宮中細細研究?」

「奴才不敢。」

「怎的?可否要讓朕命人給你燒制一煉丹爐,擱在南三所,專供你煉丹?」康熙不欲放過他,繼續嘲笑道。

梁九功此時已是話說不出口。

康熙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又拿起那青色布袋,待看清里頭的黃白之物時,掂量了幾下。掃了眼梁田玉身上做工精細的綢緞褂子,嗤笑道︰「早些年,朕听聞你家境貧寒,今日一看,不盡然啊。你自做了太監總管,宮里宮外的油水也撈了不少。朕雖看在眼里,卻不欲點明。今日就著這機會,你就與朕說說,私藏多少啊?」

「奴才……奴才不知。」梁九功細聲道,「平素有些值錢之物,都是送至家里,不曾有私藏。」

「哦?」康熙挑眉,暗想這話怕是多有假,不若派人查辦此事。如此一來,便不欲逼他,轉而道︰「罷了,跪安吧。」

「喳。」梁九功似乎松了口氣,扯著梁田玉就往外走。

康熙看著二人,冷笑出聲。

「皇阿瑪,梁公公跟著您近三十年,私藏黃白之物,正常不過。您何須較真?」胤礽在椅子上坐下,飲著茶水,皺眉問道。

「朕只是要看看,他平素與哪些大臣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康熙朝他瞥了眼,又看著青色布袋,冷言解釋道。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這感情戲進展太快了,可是……默哀,我掌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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