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麼樣!你喜歡宸歌,白家有眼楮的都看得出,爸爸又豈會不知?可他心底怎麼就那麼偏心呢?一個廢一個瞎,都是殘缺的人就該….知道一個瞎子有什麼好,他就不舍得給你了樣樣給你安排最好的!」她的情緒極不穩定,說得有些斷斷續續,忽然她身體一顫,聲音變得尖銳起來︰「白流歡!白流歡!我恨死你了!白流歡….每次爸爸的眼神,每次看著我的身體我的心髒,每看一眼,每痛一次,我就多恨一次這個名字……。」.
她歇斯底里的謾罵我已經听不見,腦海里心髒上只有一句話在搖晃︰一個瞎子……
我瞪大眼楮看著她,第一次心平氣和,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問︰「小瓷,你說…瞎子…誰是瞎子?」
白流瓷看著我安靜了一會,驀地又笑了,嘴角漂亮地揚起,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是呢,我忘了這事姐姐一點也不知情呢,人人都護著你;他們怎舍得告訴你,宸歌就要成瞎子了?哈哈瞎子….一個廢人,一個瞎子,很般配是不是….」。
我的腦子瞬間閃過一記白光,如同一句背後的誹謗暗算,過了半天才感覺到它細微又鋒利的疼。我再也顧不得其他,飛奔出醫院,像個瘋子似的念念有詞直沖馬路。
路上的人都轉頭看我這個在路上不要命般飛奔的人,他們以為我上班快遲到,以為我趕著擠公車….他們不以為然身邊普通平凡一個路人熱烈的奔赴,會是什麼生離死別,生活不是電影,哪會這麼戲劇化?但事實就是,我的親人得了絕癥,我心愛的人成了廢人。小瓷說,宸歌成了個瞎子。
白流瓷目光沉靜地看著某個方向,被撞開的門還在吱吱呀呀的搖晃,似在唱一首窒息人心的挽歌。她的嘴角輕輕劃了個弧度,笑得不動聲色。
姐姐,你就傷心難過吧,你就心痛吧!這樣你就知道我的痛苦不比你少,這樣你是不是,就會對我公平些呢。她緩緩垂下眉眼,不久前的歇斯底里似是沒出現過般,泛著霧氣的雙眸是一片溫暖,微微歪著頭凝視自己攤出的手掌心,像很多年前接過一樣心愛之物那樣廓。
她的眉眼都在笑,似在和誰對話般泛著靈動的生氣。
姐姐,記得那年是我生日,你的成年禮,我們看上同一個泰迪熊,我跟爸爸說我要它,然後你毫不猶豫就遞給我了。可我明明就看到你眼里的渴望和不舍;明明臉上一片倔強和隱忍;我當時心里想︰你怎麼就不跟我爭一下呢。從小我就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宅子里誰都讓著我,你也是,明明喜歡的不得了也要讓給我。
睡覺的時候,我爬上藤椅對著月亮認真起誓︰以後小瓷也要讓著姐姐。
後來我們同樣喜歡上一個男孩子,安家的少爺,我們的青梅竹馬。這白家的安家的誰不知道阿歡喜歡安哥哥,就連…宸歌也是知道的。可爸爸說給我們訂婚,姐姐你听了也一聲不吭,連宸歌也默默守著我;這麼多年你不爭不鬧,卻不再叫我小瓷。這些,誰都是心知肚明的。
難得的是,從維也納回來後,你終于跟我爭了一回宸歌;你看,你跟我爭的話,我不就讓你了麼。她緩緩合起掌心,似握到寶貴之物一般的收緊。
躺回床上的時候,她嘴角輕輕發笑看著窗外,臉上乖巧而恬靜︰姐姐,你看,小瓷有遵守誓言喔杰。
找到宸歌是在公寓的樹底下。
白色藍條的病服,凌亂的頭發,其實不太好認,可我就是一眼就看到他了,遠遠的看到他孤零零的背影蹲在地上。我下意識腳步放輕,一步一步走近他,短短的幾步路,像走在懸崖般小心翼翼。近距離終于看清楚他蹲在地上擺弄著一部手機,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所以才不熟練地按著鍵盤,偶爾抿起唇想一想,似在記什麼程序。
我微微探頭,一眼便看見我的手機號碼,可惜不小心按錯了一位數字。他不知道按錯的是哪個數字,就埋頭把數字一個個按一遍,錯了又重復,連我站在他面前都沒察覺。
我呆呆地看著他笨拙的動作,看著他額頭微微滲出的汗,緩緩抬起顫抖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晃了又晃……
下一秒,我立即捂住嘴巴,任憑眼淚失控般掉落。
宸歌……
宸歌……
我的安哥哥…
這時若有路人看過來,會看到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掩嘴泣不成聲地看著地上的男子,那顫抖的樣子,那樣悲痛欲絕的神情,誰看了都會哭的。
安宸歌似有所覺般側耳傾听,不一會,又將注意力放到手上。看到他的動作,我再也忍不住大聲哭出來,狠狠撞進他的懷里,緊緊抱住他,感覺到他的身體僵硬,我五指揪緊他衣衫,怕極他跑了。
「阿歡。」他失聲驚叫,隨即又掙扎著說︰「我身上很髒。」
我一愣,微微松開一步,細細端詳才見到他臉上有些許淤青,白色的病服沾了幾處,再往下看,倒抽一口氣,他的膝蓋處是觸目驚心的紅色,血透過薄薄的布料滲出來,滴了幾滴在地上。
我瞪大眼久久說不出話來,他微微笑著說︰「路不太熟。」淡淡的話,一貫溫柔的笑容,眼底卻有藏不住的緊張和忐忑。她的心瞬間像被針扎了般,下一秒便吻住了他。
……….
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一輛黑色車子停了好久,車里的人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煙霧彌漫間,一雙幽深的眸子像浸過墨般黑不見底。
沒多久天空又下起雨來,是細細密密那種,沒有大雨磅礡的強勢,卻依舊不減寒意,夾著深冬最後一絲冰凍一點一點滲入大地。看似不動聲色卻蓄勢待發迎來不久後的多雨之季。大抵,是要換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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