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電梯的遲遲不抵達,等我囂張完,我和沐佐恩依舊只能保持著尷尬到不能再尷尬的對視狀況。隨著我沖動過後的心虛情緒彌漫上頭,我望著他的眼神中一定多少暴露些我的外強中干,否則,他的眼神里不會那麼快速出現這種我可以定性為‘玩味’的眼神。
我這種以毒攻毒表現在他眼里一定很小兒科吧,哎,覆水難收,覆水難收啊!
幸好,電梯終于還是‘叮’了,看著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我真的有種登上諾亞方舟般的感恩之心,唯一的遺憾是,沐佐恩是和我一起上方舟的同伴。
回到辦公室,我和沐佐恩還是保持著沉默,很沉默。
因為籌備小組是臨時組建的,所以我們所有人不分職級的都坐在一個區域辦公,我是最後到的空降兵,所以原本讓沐佐恩享受獨處皇恩的那個空置辦公桌就變成了我的辦公桌,也因此,好死不死的沐佐恩就那麼坐在我的對面,繼續和我保持著沉默,沉默地我實在有點抓狂邊緣。
就這樣,又度過了幾小時,當電腦上的時鐘顯示過了18點,丁瑛率先關了電腦,背起她的‘笑臉’名牌包,無比嫵媚地對著大家揮手告別︰
「沐總,各位,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明天見。」
原以為,沐佐恩會一如往常點圖示意許可,卻不料今天他卻突然提議部門聚餐,讓已經手握門把的丁瑛無比意外,也讓還沒緩過勁的我心沉到了湖底。就算真心要通過部門聚餐這種慣例來慶賀小組成員全部到位,也不用趕在今天這個輝煌的日子吧,就在不久前,我還那麼對著他叫囂過,在這麼尷尬的氣氛下,我怎麼全心投入聚餐中,怎麼咽得下山珍海味啊。
無視著我的眼神茫然,沐佐恩只是抬眼繼續望著一臉尷尬的丁瑛,體諒地問她是不是今天已經有了安排,如果是,聚會可以改期。
我滿心期待著丁瑛開口說是,也滿心期待著組里其他哪個人能突然爆出一句‘抱歉有事’的急急如律令,可最後,我的幻想全部落空。不知道是真的剛巧大家都沒事,還是不想違逆組長第一次出口的聚會提議,最終我們所有人都落坐在位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日本料理店。
這間剛好可以坐8個人的包房里,有著一個長條桌子,桌子的兩邊各放了4套餐具,因為是菜鳥,最後一個跨進包房的我只剩下了唯一一個選擇,就是坐在最邊緣的沐佐恩的對面。
媽的!媽的!媽媽的!
自詡優雅有自控能力的我今天已經第三次口出國罵了,可是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幸好大家坐下後都將視線集中在了菜單本子上,我的內傷狀態除了面前的沐佐恩看的清楚明白,其他人並不知曉。
第一次參加加蓋商務戳印的同事聚會,才深諳‘美食其次、酒精第一’的職場法則,不足2小時的飯局上,燒酒米酒清酒梅酒外加啤酒輪番被送到桌面上,大家都‘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地頻頻舉杯,貌似杯中真的是王母蟠桃盛會上的瓊漿玉液般沒命的喝。因為沐佐恩和司機要開車,他們都只喝茶水,最初,我也堅持滴酒不沾,可怎麼都架不住丁瑛的循循善誘,等我將唇沾上了冰冷微酸的梅酒後,我就再擋不住其他幾位前輩一人一杯的‘見面酒’。
估計是至今模不準我的來歷,擔心空降到這個核心小組的我是皇親國戚得罪不起,見我一口氣喝了5杯梅酒後有點茫的眼神,大家也就不再乘勝追擊,放過了我,轉而去攻擊司機大周,直到他被迫交出了車鑰匙,舉起了酒杯。
坐在桌子的最邊緣,有點頭暈感覺的我用手肘撐著腦門,看著其他人繼續用著著千奇百怪的勸酒理由對別人灌下酒精,直到輪流出現大舌頭、動作遲緩、沖進廁所狂吐等酒醉表現。
根本都是陌生人,估計連對方生辰八字都還不知道,怎麼就能那麼勝似親人地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明知道對方的笑容至少一半都是虛偽的,為什麼卻能相處的那麼自然,那麼和諧呢。
明明都講話都不利索了,他們怎麼還敢繼續喝酒,難道他們都不怕最後酒後吐真言,徹底暴露了自己的虛偽嗎?
「你沒事吧?」
因為桌子並不寬,又加上我那麼大咧咧的在桌上撐著手臂,所以,當沐佐恩稍稍前傾了點身子,就已經近乎湊到了我的腦袋邊上。
要不是他發出了聲音,我真的已經忘記了場子里還有一個人始終保持著完全清醒的狀態。
「你怎麼不喝酒,車子不是可以找代駕嗎?」
沖口而出這句問話,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尊重組長的挑釁意味,可我其實真心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他不去加入這場虛偽的戰局,乘著已經大熱的氣氛去和他的下屬們稱兄道弟拉近距離,提議今晚聚餐的明明是他,估計買單的也會是他,不是嗎?
「怎麼,你想敬我一杯?」
自然的,他回應我的這句反問一樣不帶著多少友好情緒,讓原本想追加一句補充解釋的我直接就過渡到敵我境界︰
「不想,也不敢,沒有他們那種功力,我怕我會酒後吐真言。」
如果是鄭翌哲,听見我這麼說他一定會帶著一臉不懷好意的笑逼著我把那些‘真言’說出口吧,如果是他在,他一定不會象這個沐佐恩一樣用這種攝魂怪般的詭異眼神看著我一言不發。
是了,就說沐佐恩給人很眼熟的感覺,原來是攝魂怪,那種冰冷的,高大的,可以瞬間吸走人所有快樂和幸福感覺直到人失去意識的攝魂怪!
原來是因為他一直在看著我,難怪我一直都覺得冷,覺得莫名其妙的傷心,覺得想睡覺,原來我身邊一直坐著一個攝魂怪!
等小周捂著嘴再一次以光速沖向廁所去引發大家一陣哄笑後,田副總便用明早的考察為理由對著沐佐恩開口建議‘來日方長’,于是,所有人都在沐佐恩‘希望大家以後精誠合作’的最後陳詞中舉起了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
=============求收藏分割線====終于盼到了散場這個好消息的我當然不會再矯情我面前杯子里的梅酒近乎是大家所有人手中杯子里酒的總和,照樣大大方方的一飲而盡,然後便隨著大家一起站起身,努力用精神力控制住自己有點步履笨重的身體。
因為大周喝了酒,所以叫了代駕替他開那輛GL8,這車子說是公司配給田副總的,但其實是給部門公用的,這種聚餐的日子,田副總自然樂得做好人,開口讓司機把大家一個個送回去。
車子是7人座的,除卻了代駕司機,就剛好只能坐6個人,作為菜鳥的我樂得識趣,站在街邊目送他們的車子漸漸開遠,慶幸自己不用擠在車上忍受一車廂的酒精味道。
剛想伸手攔出租車,一片雪白色就停在了我的面前,緩緩搖下的車窗里坐著攝魂怪,對著我繼續冷冰冰的吩咐上車。
如果聚餐也算加班的一種形式,那麼現在已經是加班的下班了,第一天上班就工作了足足12小時,我真的已經夠敬業了,實在沒有義務再單獨加班,所以,讓我上車,沒門!
既然心里有了決定,既然已經沒有了其他同事的圍觀,對攝魂怪我就沒有多一點點繼續演戲的心情,依舊抱著那種‘有種你把我踢出小組’的心態,一臉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便轉身讓自己後退到車子遮擋不住的街面,對著馬路上閃著車燈的出租車用力大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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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攝魂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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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縮在寬大的車後座上,因為攝魂怪的近在眼前,所以我覺得越來越冷,也越來越想睡覺。
被他那麼大力的拎著扔上了車子後,我已經徹底相信他真的就是攝魂怪,是連哈利波特都斗不過的強大妖怪,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保持清醒,然後在心底呼喚著我的保護神,懇求他來救我。
「鄭翌哲,鄭翌哲,鄭翌哲,我需要你救我,你听見了嗎?」
可惜這個該死的正義哥一直都沒有出現,就算我已經把他送我的戒指摩擦的都發燙了,他也還是沒有象阿拉丁神燈里的神仙一樣跳出來擋在我的面前,讓我只能在攝魂怪的繼續看管下一路開著車直到大學宿舍門前,然後一起站定在了宿舍門口。
「能自己上樓嗎?如果需要,我可以抱你上去。」
自從葉子航來過學校,我真的就沒有在學校住過,現在這麼突然地回來已經是稀奇的狀況,更別說我身邊有著那麼一個西裝革履身高馬大的型男一直抓著我的手腕阻止我搖搖欲墜,這麼奪人眼球的現場直播誰會願意錯過,在偶遇者奔走相告後,很快,每個窗口都出現了幾個黑腦袋,小心翼翼地偷看偷听著。
抬頭掃了一眼那些鬼鬼祟祟的腦門,在等著我回答的沐佐恩不由得滿眼戲謔眼神。
「看來你在學校名氣不小啊。」用慢一拍的反應瞪了他一眼後,我用力掙月兌了他的手,一邊努力走著直線一邊和他說告別語︰
「那是因為麻瓜們不太有機會能親眼看見攝魂怪,早點回去吧,阿茲卡班需要你!」
一直看著江曉卉走著‘直線’,搖搖擺擺地走進了女生宿舍管理大媽的臂彎內,沐佐恩這才轉過了身,重新走向了自己的車子。
重新發動了引擎,想著江曉卉口中最後的那句醉話,想著她潛意識里給自己的定義---攝魂怪,沐佐恩的嘴角再忍不住笑意。
「相信我,去北重公司後你很快就會遇見你的命運。」
腦中,老妹的這句戲謔調侃輕飄飄的飛過,再一次看向了任何一間都可能是江曉卉宿舍的那一片宿舍窗口,沐佐恩默默思忖道︰‘難道就是你嗎,江曉卉,所謂的我的命運。’
在宿舍大媽的攙扶下,我終于順利地回到了宿舍,順利的躺到了床上,順利的閉上了眼楮,順利的在腦子里又出現了那個攝魂怪的可怕嘴臉!
猛然睜開眼楮,我突然有一股怒氣沖上頭頂,伸手從口袋里拿出了手機,忽略了媽媽的未接電話提示,直接在聯系人中找到了鄭翌哲的電話,在電話接通後的第一秒就開始大聲開罵︰
「該死的,你在哪里,為什麼我叫了你那麼多遍名字你都不出現救我,我遇見攝魂怪了你知道嗎,我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你不是黑騎士嗎,黑騎士不就是應該在最危急的時候英雄救美的嗎?我一直都在求你快點出現救我,可你就是不出現,一直就不出現,鄭翌哲,我狠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以後你都不用出現了,這輩子你都不用再在我面前出現了,我再也不要見你了,永遠不要再見你了!」
一口氣大聲吼完,情緒過分激動的我突然開始哭,這麼多年從來不許自己哭的我因為有著酒精上頭的幫襯,我開始放肆的大哭,直到哭地筋疲力盡,直到我直接就抱著被子睡著了。
等我睡醒睜開眼楮,揉著腫脹不已的太陽穴疑惑著我怎麼睡在了宿舍里,我記得昨晚我和新同事們聚餐了,然後喝了梅酒,然後叫了出租車,然後-------
「曉卉,你醒啦,鄭翌哲從昨晚起就一直站在樓下,站了一個通宵了,你要不要下去和他打個招呼讓他放心啊。」
听著室友的話,我自然楞了幾秒,等我努力坐起身從窗口往下望,還真的看見鄭翌哲在來回地踱步,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他沒事來找我干嘛,還站了一個通宵,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要是那麼緊急干嘛不打電話給我呢?難道是因為我睡的太死了沒听見他的電話?
下意識地,我在枕邊找到了我的手機,想去看看是不是有錯過他的來電顯示或者短信什麼的,果然看到了十幾個來自鄭翌哲的未接來電提示,還有好幾個寫著‘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到底出什麼事了’‘我馬上就到,哪里也別去,等著我’等等的短信。「曉卉啊,你沒事了吧,你昨晚對著電話那麼罵,那麼哭,別說鄭翌哲了,就連我們也嚇壞了,他來了以後一定要上來看你,可是宿舍大媽就是不許他上樓,我們也沒辦法,看你睡得很香又不敢把你吵醒,只能答應他等你醒了就第一時間通知他。」
昨晚,我哭了?
所以我臉上的這種緊繃感覺不是幻覺,而是我真的哭了?
等等,什麼叫我對著電話那麼罵,那麼哭?對著電話?對著誰的電話?暈死!
一頭霧水後,我連忙再看手機,果然看見一個長達20多分鐘的通話時間,而電話號碼的主人就是鄭翌哲。
很想立刻下樓去找鄭翌哲解釋昨晚我喝醉了,可走到門口,心虛的我又折返了回來,小心翼翼地問室友,我昨晚是怎麼罵鄭翌哲的,因為我真的一點都不見了那段記憶,我很怕酒後吐真言的我沒少出口心底對他的‘累積詞匯’。
「你罵他沒有及時出現救你,你說你遇見攝魂怪了,你說你差點死了,你還說了好幾遍說你這輩子都不要見他了之類的狠話,你,真的都不記得啦?」
攝魂怪?
啊!
猛然,我的記憶因為攝魂怪這個詞匯突然接駁了一個斷層,我不僅想起了我摟著被子對著鄭翌哲狂吼的那些大罵,我甚至還想起了甩開沐佐恩的手時對他出口的最後一句‘回去吧,攝魂怪,阿茲卡班需要你!’
想起我醉後的表現那麼另類,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伸手看了一眼手機,看著已經瀕臨9點,我才又慌了,也顧不上室友提醒我的先揮手和鄭翌哲打個招呼讓他放心,急匆匆的換掉了身上這件滿身酒味的白襯衣,重新穿上了一件藍色雪紡長袖襯衣,簡單地梳洗了一下,便拿著包沖下了樓沖到了鄭翌哲的面前。
「曉卉,你沒事吧?」
「正義哥,我知道我昨晚醉的很離譜,讓你白白站了一夜哦,我有罪,我很有罪,不過我現在真的沒時間對你懺悔,我已經遲到了,我必須最快速的趕去公司,這樣,今晚我請你吃飯向你賠罪,地點你定,時間的話等我到了公司再和你聯系哦,我走了哦,真的對不起哦,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喝醉耍酒瘋的。」
說完,我用力的握了一下鄭翌哲的手以示誠意,便向校門口飛奔而去,這時間應該很難叫車的,所以每一秒鐘我都要珍惜。
看著曉卉雖然還有點蒼白的臉上已經恢復清澈晶亮的眼神,鄭翌哲知道她真的已經沒事了,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原本想跟上曉卉的腳步護送她去公司,可站了一晚焦慮了一晚的身體似乎有點狀況,反正已經得到了曉卉的主動約會邀請,今晚就能再見到她,就不急著朝朝暮暮了,還是去圖書館找個角落睡一會兒比較理智。
===============白色q ng人節快樂=============
因為今天情人節,所以十更!
遇見就是緣分!我愛偶然路過的你們!
讓我們一起幸福吧!永遠!一路走向圖書館,鄭翌哲再一次回憶起了曉卉昨晚對著電話盡情放肆的大哭大罵的那些句子,所以,在她醉了的時候,在她有危險的時候,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這個黑騎士?
‘傻丫頭,原來在你的潛意識里早已經把我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我卻還在患得患失你對我的感情會不會只是階級友情,好吧,既然你都那麼主動示愛了,我這個大男人也不能太得瑟了,今晚,就讓我們把戀人身份徹底大白于天下吧,江曉卉,今晚在我正式告白以後,你就是我鄭翌哲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了。’
想著,鄭翌哲的臉上再一次劃開了幸福的漣漪,讓他本就招牌的陽光笑容更銷h n了無數倍,讓沿途擦肩而過的大一新生學妹們都情不自禁的小鹿了神魂,再度蕩漾了早就準備好在大學里好好戀愛一場的春心---------
鄭翌哲的這些心思,我當然是不知道的,順利攔到出租車的我,一路還在被‘阿茲卡班需要你’的後遺癥折磨著生不如死。
就說我是那種會酒後吐真言的人吧,就說不該那麼草率地喝下最後一大杯梅酒吧,現在怎麼辦,覆水難收了吧。
再看手表的顯示時間,已經無情的變成了九點半,我已經遲到了整整半小時了,現在這個狀況,就算一路都不堵車,到公司至少也要十點了。
實習第二天就遲到一小時那麼夸張,我還真是有種!
這種表現在任何公司都很有理由被踢出辦公室吧,哎,何況我還那麼有格調地給沐佐恩攝魂怪的綽號,哎,覆水難收再一次啊!
一路糾結著,直到我終于站在了辦公室的門口,听見辦公室里傳來昨晚貌似醉的最離譜的小周鎮定的匯報工作的聲音,我更是只有深呼吸的力氣沒有再跨前一步的勇氣了。
「站在門口干嘛,等誰幫你開門?有後台的人果然不一樣!」
能這麼對我說話的自然不是別人,正是攝魂怪,哦呸,是沐佐恩,哎----
再次鄭重警告自己再不許讓攝魂怪這個稱謂出現後,我咬緊了唇,亦步亦趨地跟在了沐佐恩的身後走進了辦公室。
等我們走進辦公室,正在向田副總匯報工作的小周自然停頓了一下,所有人的眼神也都順理成章的望向了我,這個今早消失了一小時的菜鳥。
「對不起,我忘記設置鬧鐘了,所以睡過了頭,我一定下不為例。」
錯了就是錯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所以,面對大家的注視,我鼓起了勇氣主動承認了錯誤,然後就是站著等候沐佐恩或者田副總的訓斥聲出現。
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等我主動承認錯誤後,迎接我的會是丁瑛的笑聲,而且看得出,除了她,其他男同事們也都是忍俊不禁的表情。
「沒事,今早看你沒能準時上班,我們已經猜到你可能是昨晚有點喝多了,不過,還真沒想到小江你人長的可愛,連醉話也那麼可愛,竟然讓沐總早點回阿茲卡班,哈哈哈。」被田副總直白的說破後,憋著笑的眾人實在都撐不住,直接哄堂大笑起來,讓我臉紅得直接就想鑽地洞,真的很想用殺得死人的眼神去瞪沐佐恩,卻實在不敢也沒有立場,只能在田總讓我快點坐下開始工作的台階中訕訕地走到了辦公桌前坐下,無語地打開了電腦,一臉的‘冰雹過境’。
「我昨晚把賀總給的資料做了挑選,選了重要的一些內容做成了PPT,小江,你收一下郵件,然後把資料上我用熒光筆做了記號的內容補充進PPT,必須在2小時內完成,這個PPT董事長下午要看。」
「哦,我馬上開始做。」
幸好,沐佐恩給了我任務,讓我可以不用再有閑暇去悼念我的初醉現形記,幸好我的打字速度有著值得驕傲的資本,所以,從我開始輸入第一個字到仔細校對完全稿2遍,我都沒有用完2小時,成功追回了我早晨遲到的一小時。
可能是沒有料到我打字速度那麼快,等接過我手中的資料,看過了毫無瑕疵的PPT,沐佐恩抬起頭看我的眼中明顯帶著一絲贊許的痕跡,讓我多少挽回了點面子。
「你先去吃飯吧,下午一點把這份資料和這個U盤送到董事長辦公室去,記得,要親自交給董事長本人,別讓其他人經手。」
依舊站著,依舊望著沐佐恩,我的情緒又一次被砸到了谷底,什麼意思?讓我親手把這些東西交給那個男人?為什麼?難道又是那個男人交代的?
不可能,我已經讓媽媽轉述的很清楚了,我絕不要和他見面,也絕不要和他們家的任何人見到面,別說親手把資料送到他手里,就是讓我把資料送到總辦都可能會因此見到葉曉儀,葉知賢甚至席寧姝這些‘高層’。
見我還杵在身邊一動不動,沐佐恩這才抬起頭疑惑地望著我,但頃刻他似乎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語起來︰
「我差點忘記了,丁瑛啊,這份資料你替小江去送,記得,直接交給董事長手里。」
「啊?哦,好的。」
再看了我一眼,沐佐恩用著某種因為我復雜了情況而不滿意的眼神,有點不耐煩地說︰
「還站著干嘛,把資料去交給丁瑛啊,難道這個你也做不了,也要找人替你去做嗎?」
其實我這個人在通常狀態下是很理智的,激將法什麼的對我根本沒用,何況白痴也听得出來沐佐恩這句話絲毫不帶激將的成分在,只不過是單純的不耐煩,可我還是被一秒激將,竟然忘記了我的底限,主動開口拒絕了他的‘特別關照’︰
「不用麻煩丁小姐了,我下午也沒什麼事,我自己去送。」
是嗎?你確定?
隨著我的表態,在沐佐恩眼底我清晰看見了這些疑問,讓我本來就有點過分敏感的情緒再一次被挑釁地高空臨風,若不是有著那個一點鐘的前綴在命令前硬生生的限定著,我可能直接就捧著材料大步出門,以顯示我有多‘確定’。難怪經常有人說‘沖動是魔鬼’啊,等我在食堂用筷子鼓搗著面前的飯菜,看著時間漸漸逼近一點,我才開始真正意識到我是有多沖動!
如果我猜的不錯,別說席寧姝,就連葉曉儀和葉知賢都不一定知道我現在正在公司里和他們吃著一個食堂做出來的飯菜。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已經知道,也一定不希望看見我就那麼大咧咧的站在他們面前吧。
願意在心里承認我這個庶女是一回事,願意公開承認我這個私生女妹妹又是另一回事了,何況我的存在對于公司總經理席寧姝女士來說簡直就是各種羞辱中的戰斗機,是女人最不能容忍的恐怖片的上限。
而從小就叫囂骨氣尊嚴大過天的我不但到他家的公司來做一個雜工實習生,還捧著資料像個送快遞的小妹一樣卑躬屈膝地站在他們面前,要不要再加一句,‘主子,您的資料我給您送來了’那麼有SENSE的台詞去PK金鐘獎啊!媽的!
可是,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找來的罪,不是嗎?
現在怎麼辦,除非我立刻人間蒸發,否則我根本沒有辦法再去拒絕這趟快遞差事了。
也不是,還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對沐佐恩大白一切,然後用董事長庶女的身份命令他自己去送這些該死的資料,反正他早就肯定我是個有後台的主,就索性讓他直接去見我的後台去。
哎-----
要瘋了,真的要瘋了!
就這樣,整整一個小時,我都在搗鼓面前那盤早就涼了的飯菜,一口都沒有吃進去,讓一大早就開始隱約刺痛的胃再度淨餓著,直到還是熬到了逼近一點的行刑時間,我才站起身,把一整盆的飯菜倒進了垃圾桶,還掉了餐盤,蔫著腦袋回到辦公室,拿出了鎖在辦公桌里的資料和U盤,走出了辦公室。
「一點零一分,你還真準時,不錯,這樣的態度才算一個合格的實習生,走吧。」
辦公室門口,沐佐恩一邊望著腕上的手表,一邊調侃著我,然後就轉了一下方向,貌似要和我比肩同行的先邁出了腳步。
「沐總?」
「哦,我想了一下,這份資料實在比較重要,讓你這個剛到公司2天的實習生一個人去送有點草率了,所以我和你一起去,順便當面感謝一下董事長引薦那麼個重要人物來幫助我的籌備組。」
「重,重要人物?誰?」
「當然是賀總,還能有誰,難道是你這個實習生?」
面對我的故作鎮靜,沐佐恩嘴角也微微露出些痕跡,讓我終于警覺了他的故作試探。
哎,看來,我還是暴露了,是嗎?
算了,暴露就暴露了,既然他是攝魂怪,在攝魂怪面前哪有可以隱藏的秘密,他愛飄就飄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麼快樂幸福可以再被收走了,無欲則剛。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心底搗鼓的這些是什麼跟什麼,我只知道隨著電梯到達28樓的的那一秒晃動,我的心完完全全得停止了跳動,這才發現,原來只是跨出電梯的這一小步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要回去,現在還來得及。」
身邊的沐佐恩似乎看透了我的膽怯,不以為意的試探著我的底限。
不用了,用不著,是我自己決定來北重實習的,她和他們也有權利知道我的存在。
想通後,我便走過了始終為我固定著打開的電梯門的沐佐恩,先一步跨出了電梯,站在了這一層連地磚都寫著高貴兩字的總辦專屬樓層,一步步靠近了那扇和群眾劃開界限的透明玻璃門。
「你好,我7樓籌備組的沐佐恩,我來給董事長送資料。」
听見沐佐恩的自報家門,總辦前台的秘書小姐立刻笑顏如花,燙痛似地站起身,還將雙手恭敬的放在了胃前行了一個點頭見面禮,讓我也再次確定了沐佐恩的來歷非凡。
等這個秘書進到里間辦公區域通傳後,我這個公司末等菜鳥便沾了沐佐恩的光,在見到董事長殿下前,先見到了那個我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女人,北重的皇後殿下席寧姝。
「佐恩啊,你來公司後我一直沒時間去看你,還是你有心,主動來找阿姨。」
毫無意外的,席寧姝臉上的親切微笑因為看見我的那一秒瞬間石化,即使我已經及時低下了頭,即使我已經讓自己的身子盡量掩在了沐佐恩的身後。
貌似沒有看見席寧姝的表情變化,沐佐恩用著我從沒見過的微笑很是紳士地笑著,一秒不拖延的互動著寒暄禮儀︰
「在公司我還是和大家一樣,叫您席總經理吧,能和北重合資這個項目,是家父一直的心願,也是董事長的心願,我一定會盡全力讓這個項目早些動工的。」
「恩,恩,是啊,現在向政府拿地越來越不容易了,所以,濱江的那片土地你們一定要盡早落實初步意向才是關鍵,你父母這陣子都不在國內,需要的話,我和你葉伯伯隨時可以出面支援你們去應酬。」
「我明白。」
「葉伯伯正等著你呢,快進去吧。」
她,始終還是席寧姝,始終還是有著武則天般的可以輕易掌控天下的小宇宙,就在她輕松話語之後,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把我手里的資料和U盤轉手交給了沐佐恩,然後看著沐佐恩在前台秘書的引領下獨自走進了內場,單獨剩下我直挺挺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怎麼回事?」
幸好,我也還是我,還是那個敢伸腿踢得她腳踝骨裂的江曉卉,所以,當她卸掉了虛偽的笑容冷冰冰的對我先開口後,我便也大方抬起了頭,盡可能簡短地告訴她現狀︰
「有個有權有勢的人不遺余力的切斷了我去其他公司實習的所有機會,而我需要一個實習成績才能拿到學位和文憑,我現在是沐總身邊的實習生,實習期三個月,所以我陪著他一起來為董事長送資料。」
隔牆有耳,我的態度和我的逼不得已她听得懂就行了,多說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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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收藏了嗎?
收藏一下吧,這個數據紅袖很看重,謝謝啦!親一記!「佐恩管著的這個項目是集團今年最大的一筆投資,佐恩是我們合作方航工集團的長子,原本我想讓曉儀或者知賢也去籌備組幫忙,但是董事長不同意,說這樣顯得我們對佐恩不放心,而且也不利于佐恩開展工作,畢竟他的身份至今為止只有總辦的人清楚,既然董事長處心積慮地把你安排進工作組,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好好工作就是了。」
「我最多實習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就-------」
「實習成績重要,工作經驗也重要,董事長一會兒有視頻會議要開,佐恩應該很快就會出來,我還有事,你自己坐一會兒吧。」
「恩。」
「還有,既然佐恩都知道在公司要稱呼我一聲席總經理,我希望你也可以。」
我發誓,我真的很想用這一聲公式化的‘席總經理’來結束我們的對話,來完美我們彼此都克制地很好的這場戰後重遇,可是,所有的聲音就是那麼梗在我的喉嚨里,死死地卡在我的喉嚨里,直到席寧姝轉身離開了我的視線,我依舊梗著喉嚨啞巴一樣,依舊只是那麼木然的站著。
席寧姝說的不錯,沐佐恩果然很快就又跟著秘書小姐一起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既然此行完滿了,我便跟著他一起重新回到了我們自己的辦公室,重新坐回了我的辦公桌。
一個下午,沐佐恩都沒有安排我做什麼事,而我就那麼靜靜地望著電腦發呆,握著鼠標的手一次次機械地按動著左鍵,把黑屏了的電腦重新點亮。
我不知道田副總和其他的同事們是什麼時候走的,我甚至沒有听見他們和我打招呼的聲音,如果不是面前的沐佐恩也終于關掉了電腦,站起了身貌似要下班的樣子,我都不知道時間已經不知不覺過了晚上8點。
「以後,如果我沒有特別交代你留下來,下班時間到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啊?哦,知道了,您沒什麼事要我做,那我下班了。」
茫然地站起身,茫然的拿起了椅子上的包,剛繼續茫然的轉身,我的手臂再一次被一股大力握住了,他的臉上也又恢復了攝魂怪的冰冷表情。
「您?」
要不是沐佐恩重復,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對他用了您這個字眼。
「江曉卉,我們把話說開了吧,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我是誰,既然這樣,我們彼此就沒有隱瞞身份的必要了。」
「你,知道了?他,告訴你了?」
「不就是被未來婆婆刻薄了一把,你竟然一個下午魂不守舍,既然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了,何必要妄想加入豪門,灰姑娘的故事只適合寫在童話書上。」
未來婆婆?灰姑娘?嫁入豪門?難道他以為我是-------
「並沒有人告訴我你是誰,不過,白痴都看得懂席寧姝眼里對你的不友好眼神,故意把我支走後,她對你說的那些話應該不會很好听吧,否則你也會一下午都這副人在魂不在的樣子了。」見我沒有否認這點完全是事實的推測,沐佐恩這才放開了我的手臂,用近乎和我緊貼的微距離向我傾體,在我嚇得本能的神起手臂抵擋他的靠近後,才平移了上身移動的軌跡,靠向了辦公桌伸手幫我關了電腦,這才繼續開口著他的後一半論斷︰
「我手里這個投資是我們兩家都砸斷了全部後路才狠下心開始的計劃,能把你這個尷尬人物安排到我身邊,還指明我帶著你到處去見大佬,葉伯伯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既然兩老的其中之一已經被你們搞定,再搞定另一個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重新站直了身子,和我再次恢復了合理的安全距離,沐佐恩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些友好的微笑痕跡,讓他從來冰冷的整張臉反而出現了更為詭異的效果。
「難怪你能那麼囂張,你的後台還真不是一般的強悍,果然不是個能被輕易踢走的角色,既然這樣,就安心跟在我身邊好好工作吧,以毒攻毒向來是最有效的方式,如果席寧姝真的是為了錢否認你,給她送十幾億的見面禮不就行了。」
「十幾億?」
「美金。」
就這樣,在我被十幾億美金的天大數據震撼的同時,沐佐恩徹底就把我的身份給確定在葉家未來長媳,葉知賢的未婚妻這個莫名其妙的角色上。
而我懶得去解釋,也實在不想去解釋,將錯就錯的默認了我的灰姑娘身份,要知道,灰姑娘實在比我的真實庶女身份高貴得多,也清純的多。
「見過你大姑子了嗎?」
「誰?」
一起走出了辦公室,站在電梯廳里,面對沐佐恩突然的提問,我的反應自然遲鈍。
「我們兩家雖然不是很熟,但我知道葉伯伯有兩個孩子,除了你的未婚夫葉知賢,還有一個女兒葉曉儀不是嗎?」
未婚夫?葉知賢?且!
透過電梯門的鏡面反射,沐佐恩當然沒有錯過我眼神的些微痕跡,
「鑽戒都帶上手了,應該是求過婚了吧?」
哦,原來是因為我手里這枚黑騎士幸運戒指,呵呵。
等一下,天,我還和鄭翌哲說好一起吃晚飯,感謝他昨晚在我宿舍外守候了一通宵,完了完了,我竟然全部忘記了。
驚醒了自己的大意後,我連忙去包里搜索手機,果然,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又是一個驚人的數字,短信息打開後更是夸張的拉伸了好幾個頁面。
「電梯來了,你走不走?」
「我還有點事,你先走吧,明天見。」
「恩,明天見。」
一邊向沐佐恩告別,一邊撥通電話的我差點被電話里鄭翌哲的吼叫聲震破耳膜。
「江曉卉,你終于知道接電話了嗎?我以為你真的被攝魂怪抓去阿茲卡班了!」
「喂,你吼什麼啊,我耳朵聾了你能多長塊肉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手機開震動了,我剛好在發呆,對不起行了吧,你還吼,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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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電梯門在自己面前合上,沐佐恩還能隱約听見江曉卉耳邊手機里傳出了低沉吼叫,雖然听不清他在吼什麼,但至少能知道對方應該就是葉知賢,江曉卉那枚戒指的主人。
看著電梯里鏡子中的自己,沐佐恩不由好笑自己的粗心,竟然沒有早些看見江曉卉那枚晃眼的戒指,竟然還以為這個江曉卉就是所謂自己的命運。
這孩子身上確實有種與眾不同的氣息,和他以往接觸過的女孩子都不一樣,絕不是因為她來自尋常人家庭,是所謂的灰姑娘,大城市里的孩子基本都是家里捧在掌心的公主王子,反倒是他們這些所謂豪門的孩子因為家長的終年忙碌,還有身邊人習慣用小心距離代替真心的相待,才會比尋常人更習慣獨立,安于寂寞。
寂寞!
是了,就是這個!
終于,莫佐恩還是找到了從昨天初見面就被江曉卉莫名吸引的全部理由,是因為她的小宇宙和他屬于同一個頻率,他們都是安于寂寞並且享受寂寞的同類。
坐進車里,呼吸著依稀還有一股淡淡幽香的空氣,沐佐恩腦中不受控制般地又想起了昨晚那個搖搖晃晃的縴細背影,還有她那句好笑的告別語。‘回去吧,攝魂怪,阿茲卡班需要你!’
「這就是你的所謂酒後吐真言吧,江曉卉,還真夠狠,好吧,既然我們沒有緣分,我就安心當我的攝魂怪,繼續等著下一個同類路過我身邊。」
坐在公司附近的快餐店里,握著一個漢堡的我不停地打了好幾個噴嚏,剛取了蘸醬回到我身邊的鄭翌哲抓住了完美的時機很不客氣的開口挖苦道︰
「呦,才分開幾分鐘啊,你家攝魂怪上司又開始思念你了不成?」
回眸瞪了他一眼,被漢堡的香氣提醒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的我根本不舍得再折磨我的胃,便大口的將一個辣漢堡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了大半,而鄭翌哲才剛打開了一個蘸醬小盒子的面紙。
「埃薩爾比亞難民都不至于你這麼猴急的,你嚼了沒啊,就那麼吞不怕噎著啊。」
「我早飯中飯都沒吃,餓死我了,不行,貌似真噎著了,水,快給我水!」
伸手遞給我一杯可樂,听見我一天沒吃飯,鄭翌哲的表情自然不會和諧。
「你們公司不給員工吃飯?還是你這個實習生工作多的連吃口飯的時間都沒有?」
「和別人沒關系,是我自己吃不下,哎,不提也罷,反正都過去了。」
說完,我又繼續把剩下的漢堡也都吞了完事,胃里有了一整個漢堡墊著後,這才伸手拿了一塊辣雞翅開始細細品嘗,順便慢悠悠整理之前沐佐恩對我說的那些和平相處提議。
「又都過去了,你還真的每次都能過去的順順當當,我這個所謂的黑騎士在你身邊不過是個跑腿的,你從來就沒有真把我當個男人看待。」
鄭翌哲的不滿意我當然理解,看著他的介懷表情,我心底多少有點愧疚,但我的那些‘過去,過不去’真的不是和同學拌拌嘴堵堵心,或者和上司鬧個情緒那麼簡單的小事情,就算他已經知道我的狀況,也一樣沒有辦法替我去走我腳下的路,不是嗎?
就像我被那個男人處心積慮的安排在這個辦公室,輕輕巧巧地取代了曉儀和知賢才該有的地位,開始接手集團最大投資項目的籌備,他的目的一定不會是想讓我這個庶女累積寶貴的實踐經驗那麼簡單。
看來,媽媽說他堅決離婚的事是真的,他應該不只是想和席寧姝切斷婚姻關系,還想把她直接從公司架空,逼她知難而退的識趣走人,所以他才不讓曉儀和知賢插手這個項目,應該就是擔心席寧姝會利用這個項目打擊報復或者威脅他。
他還真是個可怕的男人,只不過是為了讓我這個倔強的女兒認祖歸宗,他竟然不惜和一個和他做了幾十年夫妻,為他生了2個孩子,操勞了半輩子公司業務的女人恩斷義絕。
「我本來已經訂好了外灘江邊的一家意大利餐廳,決定就著賊貴的一餐牛排和燭光向你正式告白,可我算看明白了,在你眼里我只是你媽發小的兒子,對你的意義充其量只是一個可以湊著頭吃快餐的姐妹,別說那些鎖在保險箱里的心事,就是你在公司里發生的小事,你也都覺得不至于要告訴我,你可以靠你自己過得去,是吧!」
一把搶過我握在手里許久卻都一口沒咬的雞翅,鄭翌哲貌似真的火了。
「我昨晚整整一通宵都不敢挪一腳步,就怕你半夜酒醒了會做什麼傻事,因為昨天是你第一天到北重上班,到他的虎穴自投羅網,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我一直守著你的電話,然後,你一醒過來就一臉沒事人似地繼續上班了,讓我一晚上的擔驚受怕一瞬間變的一點意義都沒有,這也就算了,至少你終于主動開口約會我了,所以我又傻兮兮的守了一整天的電話,就連去圖書館眯上一會兒都不敢真睡著,結果呢,結果是什麼,結果是你又開始自己發呆外加一臉菜色。江曉卉,把心里話說出來有那麼難嗎?多大點事啊,需要那麼吞著咽著梗著嗎,這年頭沒了誰地球不也還是繼續轉,第一天喝醉,第二天不給吃飯,那什麼攝魂怪明擺著是葉子航安排著折磨你的,你怎麼就不知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就不信了,這年頭還有牛不喝水強按頭的?」
「說夠了沒?說夠了吃你的漢堡。」
若不是顧念鄭翌哲昨晚為我站了一通宵,我真的沒有那麼好忍耐力,在周圍桌子紛紛對我投來異樣眼光,在他大聲念出那個男人名字刺激我耳膜之後還能心平氣和的妥協,可惜對面這個人絲毫不領情我的給面子,竟然繼續得寸進尺,甚至踩線了我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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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卉,你別怪我今天話多了,很多事說開了也就雲淡風輕了,其實你媽媽早在2年前就把你的事告訴了我媽。如果我沒有猜錯,葉子航一定是不爽你在你女乃女乃葬禮上對他們一家人的態度,所以才會那麼耍狠的找你麻煩,而你夾在你媽媽和他之間自然為難,我也知道,再怎麼說,他還是你的爸爸,所以你表面再冷心里---」
能在滔滔不絕的陳詞中突然閉嘴,是因為看見我拔下了手上的戒指放在了快餐盤里,是他終于看懂了我清晰寫在眼里的一步天闕。
「既然大家把話說明白了也好,鄭翌哲,我們到底是幾年的朋友了,我心底對你確實藏著話沒錯,只不過你一直都誤會了,其實你們這一家人才是讓我因為媽媽為難的正主,還有,」
說了這句‘還有’,我忍不住深呼了一口氣,這才有足夠的力量把最後的這些話說出口︰
「這家快餐店就在北重公司邊上,店里現在坐著的可能不少是北重的員工,不過我並不介意讓人知道,我,江曉卉,是葉子航的的情f 為他生下的私生女,因為這從來不是我硬要藏著的什麼心里話,我只不過不想把這身份貼在腦門上,僅此而已。謝謝你請我吃飯,我現在回去了,如果你想送我也行,但最好還是讓我自己走,免得我們留給彼此的最後記憶是尷尬的。」
「曉卉。」
「朋友也好,仇人也罷,至少要彼此真的了解,既然我們都不了解對方,何必牽強著做朋友,別固執了,真沒意思,走了,結婚記得發喜帖給我。」
如果這個‘分手’還能有點溫馨的痕跡,那就是鄭翌哲沒有無聊的追出快餐店,讓我再要費點心思讓他明白我沒有在‘有情緒’,‘作’,‘借題發揮’。
剛入秋,秋老虎的威力在白天依舊火辣,但一旦進入只有月亮管轄的墨色夜晚,吹在身上的風便多少有些涼意,逼得我只能再次奢侈地揮手叫了出租車,花了40多元的銀子才回到了家,站在了那幢只有一樓才亮著燈的別墅。
可別小看了這個亮燈的細節,十幾年來,這可是我和媽媽之間心照不宣的暗號,雖然我基本都住校,但還是有突然需要回家取東西,或者因為外出活動而回家睡覺的時候。而無論白天黑夜,只要別墅一到三層的所有燈都被打開了,那就說明,家里有著那個男人或者和那個男人有關的不速之客在。
幸好,今晚迎接我的並不是燈火通明,讓我不用識趣避開,讓我可以走進屋子去順利完滿我的道別。
走進門,我一如往常的用一聲‘我回來了’讓坐在客廳里的媽媽快速的迎到了門口,接過了我手里的包讓我可以騰出手換拖鞋。
「你總算回來了,我正擔心你呢,听哲哲媽媽說,你昨晚喝多了,哲哲去宿舍守了你一夜。你的手怎麼那麼冷?你一個人回來的?不是說哲哲和你今晚一起吃晚飯嗎?他沒送你回來?」幸好,今晚迎接我的並不是燈火通明,讓我不用識趣避開,讓我可以走進屋子去順利完滿我的道別。
走進門,我一如往常的用一聲‘我回來了’讓坐在客廳里的媽媽快速的迎到了門口,接過了我手里的包讓我可以騰出手換拖鞋。
「你總算回來了,我正擔心你呢,听哲哲媽媽說,你昨晚喝多了,哲哲去宿舍守了你一夜。你的手怎麼那麼冷?你一個人回來的?不是說哲哲和你今晚一起吃晚飯嗎?他沒送你回來?」
血緣親情還真的是宇宙中最最神奇的一種關系,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女人明明是加注給我最多痛苦的女人,明明每做一件事都會傷害我,明明說的每句話都會讓我生氣,可我依舊沒有辦法象對其他人一樣狠下心來對待,就連大聲一點頂嘴都做不到。
不過,今天我要破戒了,就算明知道我接著出口的話一定會讓她情緒激動,甚至痛哭當場,但我還是必須快刀斬亂麻,這些年,她做錯的事已經夠多了,她真的沒有資格再去傷害別人。何況,她並不是一個天生的惡人,在她傷害別人後,她承受的痛苦從來不比別人少。
「媽媽,就算你心里真的覺得做有婦之夫的情人沒有什麼難堪的,就算你一直都相信那個男人對你是真心的,我也求你偶爾的去想想你們之外別人的處境,我今天剛知道,那個男人背著席寧姝把我安排在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上,估計是因為席寧姝不肯輕易離婚才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最壞打算。沒錯,從你這里看,他真的足夠誠意了,但是對席寧姝,對曉儀和知賢來說,他們又算什麼?你已經搶走了她完整的婚姻,搶走了她孩子完整的家庭,怎麼還下得了手去搶走人家最後一份尊嚴。媽媽,你不是自稱很愛那個男人嗎?難道你真的不擔心那個男人遭天譴最後不得好死嗎?」
「卉卉!」
「還有,剛才我確實是和鄭翌哲在一起,就在那個男人公司邊上的快餐店,鄭翌哲對我說,你早就在2年前就告訴她們我是私生女,所以他讓我別藏著掖著了,說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啊,除了重新投胎這一條路我還真的就沒辦法不是那個男人的私生女,但我至少還能選擇自欺欺人的活著,所以拜托你讓我也留下這最後一點尊嚴,讓我能只做你江媛的女兒,不去做誰誰誰的女兒。」
都不足5分鐘,我的語調也都沒有一絲的不客氣,媽媽的臉上已經開始滑落眼淚,讓對這一切都看的麻木的我再度攀升了不耐煩感,只想盡快的結束這一切。
「我今天回這里是要親口告訴你,這一切是因我而起,所以我不會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繼續造孽,他是不是會堅持離婚我不管,但只要你們決定結婚,我立刻和你斷絕母女關系。江媛,這輩子你也貪心的夠多了,做人還是要有點良知的,所以在那個男人和我之間,你只能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