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路車行的過分安靜,曉儀便知道這片沉寂後已經火花四濺的火山爆發危機,正如她寫給曉卉的信上所說的,爸爸媽媽之間的相互憎惡早已經成為一種可怕的慣性,為了逃避這一切,知賢才從初中開始就不顧女乃女乃的反對執意出國讀書去了。
曉儀何嘗不想也和弟弟一樣選擇眼不見為淨的逃亡,可是她知道,如果連她也逃亡了,席寧姝就真的連最後的依賴也沒有了。這些年,女乃女乃的壓力,爸爸的形同陌路,還有知賢的逃避讓媽媽傷得體無完膚,唯一的安慰就只有自己這個女兒的懷抱了。
此刻,懷里席寧姝又一次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得渾身顫抖,葉曉儀的心也再一次因為媽媽的無助被撕扯開了那些多少年都沒有辦法愈合的細密傷口,媽媽的這些冰冷眼淚再一次加劇了她心底的痛楚,可曉儀卻依舊緊緊的摟著媽媽的身體,即便每一寸加力都會讓她的痛苦加劇數倍,她的手依舊堅定無比的擁抱著席寧姝瘦弱的肩膀。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起都會過去的-------」
喉嚨口慣性的又出現了這些安慰話語,可今天,這些無力的話語終于還是止步于曉儀的唇齒之間,她突然知曉了什麼似得寒了雙眼。
女乃女乃走了,很多過不去的終于過去了,但很多不該發生的,也應該終于開始要發生了吧。
離開殯儀館,一路坐在出租車上,我的沉默讓司機都因為不適應車內的低氣壓,幾度偷偷從後視鏡中望了我和鄭翌哲幾眼,似乎是要憑借他閱人無數的視線來X光一把我的人生故事。
直到車子直接開到了人民廣場,直到鄭翌哲交代司機停車,付了車費,直到我被動地跟著鄭翌哲下了車,我才發現,在我唐突地向他介紹了我的那些‘遠房親戚’後,這一路他竟然反常的什麼都沒有問。
來人民廣場干嘛?難道是博物館又有什麼特別的展覽,還是他突然又想念了那輛很幼稚的壽司小火車,所以過來懷舊?
許是遠離開了那一家人的磁場範圍,我的情緒稍稍恢復了些,腦中竟也有空間開始分析鄭翌哲的行為,但可惜,這些恢復還不足夠讓我的語言能力也急速恢復,所以,我依舊保持著緘默,只是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後,漫無目的的踩著腳下那些花崗岩小方格。
「既然都去了,為什麼不堅持到追悼會的最後一秒,世界上最不該錯過的聚會就是親人的婚禮和葬禮,錯過婚禮還可以在事後看著錄像帶感同身受,錯過葬禮的話------」
這才像話,這樣嗦加多管閑事才是他的風格,隨著鄭翌哲的開口嗦,我反倒感覺舒適,抬起頭,望著天空里終于出現的大片大片白雲,答非所問的喃喃自語道︰
「這些雲終于還是來了,這才對嗎,就說怎麼可能一直都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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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我用第一人稱寫的都是虐文,請慎入,呵。如果不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那麼我耳中就真的听見了鄭翌哲的深深嘆息,這廝還會玩這種深沉狀?怎麼了?
等我因為好奇心而低下頭,還沒有轉動脖子,鄭翌哲已經先一步的下手掰著我的肩膀把我的身體直接轉了90度,並稍稍傾,遷就著我的身高和我對視起來。
果然,他有狀況,失去了招牌陽光笑容的他,那些石膏像般的立體五官立刻因為深邃的陰影顯得冷峻了很多,加上他眼中讓我感覺陌生的眼神,我突然很不適應。
「那些人真的只是你的遠房親戚嗎?曉卉,難道我們之間的關系還不能讓我听見你的真心話?那麼,我在你心里究竟又是什麼身份?會不會連那些所謂的遠房親戚還不如?」
凝視著鄭翌哲的眼楮好多秒,我試圖想在他的眼中看見些端倪,畢竟他是我媽媽發小的兒子,或者這些年斷斷續續的溝通中,沒有任何朋友可以傾訴的媽媽不小心對她媽漏嘴了我們的狀況?也或者,是因為我和葉曉儀多少有點相像的眉眼讓天生八卦的他看出了什麼蛛絲馬跡?再不然,是我現在的要死不活的德行讓他感應到了什麼?
「曉卉,真的要自閉一輩子嗎?即使對我,也要那麼渾身戒備嗎?不就是-----」
不就是什麼?為什麼不繼續說了?是因為他嘴里的後半句是他這個外人都覺得難以啟齒的概括吧。
終于我的嘴角還是泛起了一絲隱約的知悉,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我‘不就是’葉家的私生女,何必裝的和白天鵝一樣,還滿口‘遠房親戚’那麼當全世界都是腦殘來忽悠,是嗎?
沒錯,對于自詡為我的朋友的鄭翌哲來說,我的身份是個有錢人的私生女,我媽是個有錢人的二女乃,實在沒什麼大不了了,婚外戀在這個社會實在太過普遍,我實在沒有必要矯情的死不承認,是嗎?
「江曉卉!」
這個男人很久沒有那麼連名帶姓的叫我了,看來,他還真是世界上最懂我的男人,不錯,就因為他的這半句‘不就是’,我們之間已經一步天闕了!從此以後,我應該連讓他這麼連名帶姓呼喚我的機會都不再給了。
伸手,再一次,鄭翌哲將我的身體緊緊的摟在了懷里,比起圖書館里的擁抱,今天的他似乎有點失控,失控到無法控制好手臂的力量,讓我被勒地有點喘不過氣了。
干嘛啊,就算要和我生離死別也不至于那麼玩命吧,放手,放開我!
隨著心中的不滿,我不再逆來順受,終于開始反抗,開始自救,用力的想要掙月兌他的禁錮,卻被他大力的手臂箍得更緊,我甚至都听見我身上骨頭發出的嘎嘎聲響,看來他是不把我的肋骨弄斷幾根,他是不會罷休的了。
「我說過,萬事有我!曉卉,嫁給我吧,從此以後,徹底忘記那些遠房親戚,我會好好照顧你和你媽媽,不許再一個人再假裝堅強了,看著你這副樣子,我的心很痛。」
嫁給他?
他在說什麼,他還清醒嗎?比起之前的震怒,因為听見鄭翌哲的求婚,我的心情反倒似被冰錐鑿開了一個小洞,讓冰湖外的新鮮空氣微微穿透了長期缺氧的湖水中。
「放開我吧,再下去我的肋骨真的要被你夾斷了,我真沒有想去南極北極或者月球隱居的心思,至于那麼生離死別地狠狠擁抱嗎,鄭翌哲,放手啦!」
終于又听見了我的聲音,還是用這種輕松的口氣,鄭翌哲明顯被我嚇到了,真的就放開了手,讓我能和他再一次的近距離對視起來。
伸手,我像個長輩般地用手輕撫了幾下他額前的雞毛亂發,盡力讓自己的臉上出現了緩和的情緒,這才繼續說道︰
「我沒事,很多年沒有見到葉家人了,我有點狀況才正常,我不知道我媽對你們家說了多少我的事情,你說的沒錯,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正義哥,你還真是個沖動的娃,被我逼得失去理智了吧,乖啦,不怕不怕哦,妹妹我真沒事了!就是肚子有點餓了,都到這里了,要不咱們去吃小火車壽司去?」
「曉卉!」
「恩,有進步,至少省略了姓,行啦,我發誓這頓飯絕不會是象征我們友誼解散的分手飯,這總可以了吧,走吧,你長那麼帥,我剛好又穿地那麼輕紗蝴蝶結的,咱兩再那麼站大街上深情對視的,一會兒就真有群眾圍觀以為偶像劇呢。」
行了,鄭翌哲,能那麼偽裝輕松的說話,真的是我的極限了,放過我吧,就那麼放過我吧,如果你真的是懂我的人,求你讓我別再讓我這麼演戲了,求你了!
「走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終于,鄭翌哲象讀懂了我的真心般,帶著某種不甘卻不得不妥協的無奈,將大手從我的肩膀上緩緩松開,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帶著我再一次踩著那小塊小塊的花崗岩路面前行,讓我終于可以再次放空了視線,卸下了疲憊的偽裝,只是那麼機械的向前走著,漫無目的的走著。
在來福士找了一家披薩店坐下,為我點好全套美食後,鄭翌哲起身去洗手間了,我面前的桌上很快被服務生放了一盆色拉。
鄭翌哲還沒來,本來就沒什麼胃口的我面對這一盤子的冰冷自然不至于情不自禁,便拿出了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媽媽打個電話。
可,該說什麼呢?
雖然我去了葬禮現場,卻根本沒有進入大廳,雖然我見到了葉曉儀和葉知賢,也應該被那個男人和席寧姝看見了存在,但這種相見實在不算正式的見面,而我的轉身就走應該會讓媽媽添點堵吧。
算了,還是不打了,反正那個男人一定會給媽媽電話的,同樣的真相從他嘴里蹦出來的字眼對媽媽就是有著截然不同的效果,我就不用多此一舉了。
「菜都上了你怎麼不吃,之前不是說餓了嗎?」
「不至于差這點時間,你去買東西了?」
見我開門見山的問了,鄭翌哲也就大大方方的笑著從手里的那個禮品袋里拿出了一個淺紫色的錦盒送到了我的面前。
「馬上要開始實習了,這個算是我送你的成年禮。比起之前的震怒,因為听見鄭翌哲的求婚,我的心情反倒似被冰錐鑿開了一個小洞,讓冰湖外的新鮮空氣微微穿透了長期缺氧的湖水中。
「放開我吧,再下去我的肋骨真的要被你夾斷了,我真沒有想去南極北極或者月球隱居的心思,至于那麼生離死別地狠狠擁抱嗎,鄭翌哲,放手啦!」
終于又听見了我的聲音,還是用這種輕松的口氣,鄭翌哲明顯被我嚇到了,真的就放開了手,讓我能和他再一次的近距離對視起來。
伸手,我像個長輩般地用手輕撫了幾下他額前的雞毛亂發,盡力讓自己的臉上出現了緩和的情緒,這才繼續說道︰
「我沒事,很多年沒有見到葉家人了,我有點狀況才正常,我不知道我媽對你們家說了多少我的事情,你說的沒錯,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正義哥,你還真是個沖動的娃,被我逼得失去理智了吧,乖啦,不怕不怕哦,妹妹我真沒事了!就是肚子有點餓了,都到這里了,要不咱們去吃小火車壽司去?」
「曉卉!」
「恩,有進步,至少省略了姓,行啦,我發誓這頓飯絕不會是象征我們友誼解散的分手飯,這總可以了吧,走吧,你長那麼帥,我剛好又穿地那麼輕紗蝴蝶結的,咱兩再那麼站大街上深情對視的,一會兒就真有群眾圍觀以為偶像劇呢。」
行了,鄭翌哲,能那麼偽裝輕松的說話,真的是我的極限了,放過我吧,就那麼放過我吧,如果你真的是懂我的人,求你讓我別再讓我這麼演戲了,求你了!
「走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終于,鄭翌哲象讀懂了我的真心般,帶著某種不甘卻不得不妥協的無奈,將大手從我的肩膀上緩緩松開,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帶著我再一次踩著那小塊小塊的花崗岩路面前行,讓我終于可以再次放空了視線,卸下了疲憊的偽裝,只是那麼機械的向前走著,漫無目的的走著。
在來福士找了一家披薩店坐下,為我點好全套美食後,鄭翌哲起身去洗手間了,我面前的桌上很快被服務生放了一盆色拉。
鄭翌哲還沒來,本來就沒什麼胃口的我面對這一盤子的冰冷自然不至于情不自禁,便拿出了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媽媽打個電話。
可,該說什麼呢?
雖然我去了葬禮現場,卻根本沒有進入大廳,雖然我見到了葉曉儀和葉知賢,也應該被那個男人和席寧姝看見了存在,但這種相見實在不算正式的見面,而我的轉身就走應該會讓媽媽添點堵吧。
算了,還是不打了,反正那個男人一定會給媽媽電話的,同樣的真相從他嘴里蹦出來的字眼對媽媽就是有著截然不同的效果,我就不用多此一舉了。
「菜都上了你怎麼不吃,之前不是說餓了嗎?」
「不至于差這點時間,你去買東西了?」
見我開門見山的問了,鄭翌哲也就大大方方的笑著從手里的那個禮品袋里拿出了一個淺紫色的錦盒送到了我的面前。
「馬上要開始實習了,這個算是我送你的成年禮。成年禮?
听著鄭翌哲的這句禮物定義,我的眉心自然簇緊了幾分,接過錦盒打開後,一枚銀色瓖鑽的戒指便跳進了我的眼楮里。
「戒指是銀的,上面瓖的是水晶,不是我買不起鑽石戒指,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收,所以先送你這個水晶銀戒指,等我們真的訂婚的時候,我再給你買鑽戒。」
抬起頭,望向鄭翌哲的眼中直接把我的所有疑問大咧咧的發射了個徹底,有著之前的情急求婚,這會兒又直接上戒指,這男人到底在干嗎,難道他真的是因為同情愛上我了不成?
「是直接戴在手指上還是配一根鏈子掛脖子上都成,就是別還給我也別扔了,哥哥我這輩子第一次送東西給女人,開門紅很重要。要是覺得不想虧欠我,可以還禮,往這兒來,親幾口你看著辦就行。」
看著他指著自己臉頰一副真等著我湊上小嘴送香吻的死德性,終于,我還是笑了,這個笑因為沒有偽裝的成分在,所以多少有點無力,但我還是笑了,讓我們之間剛剛瘋狂生長起來的那一株芥蒂因為這個笑容頃刻枯萎了大半,讓我不得不感嘆,鄭翌哲還真是我的黑騎士。
「曉卉,你今天也不回家嗎?」
電話里,媽媽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躺在宿舍的床上,我雙目放空地望著床頂的白色蚊帳,安靜地等著媽媽調整好情緒切入正題。
這時候給我電話,一定是那個男人告訴媽媽今天z ng禮上我的表現了,如果我猜的不錯,媽媽接著要說的話一定是他要媽媽轉告我的話,所以,我听著就是了。
果然,見我不冷不熱的安靜著,媽媽停頓了幾秒後,還是開門見山的說出了他的‘意思’︰
「他說,明天就會和席寧姝辦離婚手續,然後,然後就和我登記結婚,等拿到了結婚證書,就可以把你和我的戶籍一起遷回他的戶口本上,他的意思是想讓你改回姓葉,然後,然後去公司幫他。」
認祖歸宗!
媽媽所有的話說完後,我听見的只有四個字,認祖歸宗!
看來,今天我的冷談態度還真是激起了不小的浪花,甚至逼得這個男人突然轉性了,還是他突然看見我這個女大十八變的私生女後,突然有了付出父愛的沖動?不至于啊,我又不是他的滄海遺珠,他知道我的存在二十一年了,我也不是他唯一的親生骨肉,那不是還有葉曉儀和葉知賢一子一女湊著‘好’字,犯不著我去畫蛇添足。
「曉卉?」
許是得不到我的回應,在電話那端看不見我的表情的媽媽更加劇了心底的慌亂,小心翼翼的呼喚著我的名字,希望得到我的一絲回應。
媽媽還是這個樣子,即使對我,她的親生女兒也是這副小心翼翼,唯唯諾諾的樣子,難怪會被席寧姝看不起一輩子,也難怪會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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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是了,一定是媽媽的關系,因為這些年媽媽的‘忍辱負重’在他的心里終成正果了,加上今天我的出現,一定刺激地席寧姝和他大吵大鬧,最後的ENDING就是他決定和席寧姝離婚,然後把我媽這個妾室扶正,讓庶女認祖歸宗。
再有一點推波助瀾的,應該是老妖婆的離世,沒有人再能用老命威脅他,讓他和我媽這個貪財的女人恩斷義絕。
所以,今晚過後,葉家就要改朝換代了嗎?
皇後被打入冷宮,那麼皇後的嫡子嫡女呢,是不是一樣被奪去封號,貶為庶人?應該不會的吧,特別是那個唯一的皇太子,在英國攻讀了最後一年MBA,即將接手江山的儲君,應該不會眼看著他那麼欺負年老珠黃的皇後老娘吧。
因為想起了葉知賢,我腦中不由自主的出現了很多關于他的記憶,那次狠狠對他下嘴後滴著鮮血的手臂,還有老妖婆心疼地摟著他後轉而看妖女般看我的怨毒眼神。
「江曉卉,我手臂上的疤痕還沒好全,你不會是要在我的腳背上再種個印記吧。」
自然的,我的腦中最後出現的是他今天給我的回憶,那個猛然長高的個子,和親和幽默的表情,即使背著光,一樣能隱約看見的微笑痕跡。
如果當他知道,葉子航下定了決心不惜傷害他的母親也要拉攏補償我這個庶女妹妹,他的臉上是不是還會有這個自以為寬仁的微笑,他手上的那個老疤痕是不是立刻又會灼燒地焦痕斑駁---------
「曉卉?」
電話那頭,始終得不到我回音的媽媽再一次輕喚出口,在這句呼喚中,我已經听見了她的明白,我說過,母女連心,即便我們隔著冰冷的電話,即便我們彼此都看不見彼此,即便她只是在安靜中听著我的呼吸,她依舊得到了我的答案。
「是累了吧,那你早點休息吧,他那邊,我會去幫你拒絕的,也是,都相安無事那麼多年了,真的不需要-------」
「相安無事從來是你的一廂情願,媽媽,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你才能清醒,我們和他還有那一家人之間,永遠沒有相安無事的可能!」
「卉卉」
「我已經和鄭老師說好了,開學後,我直接在圖書館開始實習,一年後,他會幫我申請留校,我不會去任何的公司實習,大學里的工作又輕松,工資也不少,我還能在晚上找些高中生做補習賺外快,足夠有能力養活自己,所以不需要他的良心發現,就算他堅持要給你名分,也和我無關,你們的事我可以不干涉,但也請他不要妄想來對我指手畫腳,這些也麻煩你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掛了。」
幸好,今天宿舍里只有我一個人在,我才能肆無忌憚地對著電話吼出這些論斷。我知道,媽媽根本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只要他真的堅持,就算媽媽明知道他或者只是為了和席寧姝賭氣,她也會乖乖的配合他的拋棄妻子納新歡,從幕後站到人前徹底大白于天下受盡千夫指。這就是媽媽口中所謂的‘因為愛情’,但抱歉,這一切的鬧劇一定與我無關,如果有需要,我甚至可以和媽媽斷絕母女關系,反正媽媽從此有他做監護人,不再需要我的保護了。
我預料的不錯,在我掛斷電話後不足三分鐘,媽媽便接通了他的電話,把我的態度直白的告訴了他,換來了他許久的沉默。
「子航,你知道的,卉卉的性子一直就是這樣,要不----」
「這事你別管了,我會處理,認祖歸宗不是她隨心所欲的事情,她再不樂意,她也是我葉子航的女兒。」
「子航。」
「媛媛,你很清楚,知賢再懂事再能干畢竟是個外人,曉儀又已經鐵定站在了寧姝這一邊,我只有曉卉這一個女兒了,就算她要恨我也必須先回到我身邊來,媽臨走前我把知賢的事情都告訴她了,她才想通這些年是太虧欠你們母女了,也是她開口要我接回你們母女,讓卉卉認祖歸宗的,既然這是媽的遺願,卉卉有義務也必須對女乃女乃盡孝心。」
听著葉子航的固執語氣,江媛只能感嘆這對父女還真是親骨肉,她知道多說無益,既然兩邊都勸不了,她也只能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問題了。只可惜,很多真相她雖然早就知道,卻無法輕易的說出口,所以,要讓卉卉認祖歸宗談何容易啊!
對于媽媽和他之間的這段對話,我當然一無所知,所以我也絕不會想到,就在一周後,在我的領地,會和這個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面的陌生人面對面坐在同一片瓦檐下。
「各位同學,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北重集團的CEO葉子航先生,這幾位是北重集團人事部綜合部的幾位領導,這次北重旗下的房產公司和物流公司一共要招30位本科實習生,經過學校導師推薦和集團人事部的自由選擇,你們幸運地被選中了,9月的第一個周一你們便可以到各自分派的分公司去報道,開始3個月到一年不等的實習期,如果實習期表現優異,大家都有機會和北重簽訂正式的勞動合同,接下來,我們先請葉先生對大家說幾句鼓勵的話。」
隨著雷鳴般的掌聲,葉子航帶著很是做作的微笑‘謙虛’地轉過頭讓人事部總監何小姐代替他對大家說了些虛偽做作的鼓勵,話語中除了那些只要是金子就能發光等套話,也認真解釋了實習協議的細節,宣導了這次實習與眾不同的好福利,實習生不僅可以獲得每個月2000元稅後的生活費,還能和北重員工一樣得到每天12元的飯貼,6元的車貼,甚至還有一個月一天的年假。
只不過,好福利的背後一樣有著考核的壓力,每三個月集團將對30個實習生進行嚴苛的考核,只有通過考核的實習生才能獲得繼續實習的資格。當然,如果實習生實習期滿一年,又能通過最終的考核,便可以成為北重的正式員工,過去實習的一年直接計算成實習期。
听見恩威並濟的條件,所有被選中的同學們始終都晶亮著雙眼,當然,除了我!估計全場包括那些負責幫助同學擇業的指導教授,都不會想到這一大塊從天而降的肉骨頭是因為我這個隱身庶女帶給他們的福利。
看著手里這張名單上赫然寫著我的實習歸屬地是集團總公司辦公室,看著我的實習崗位是很夢幻的總經理室助理,我就知道,這個長著一雙鷹眼的丑惡男人在玩什麼把戲。
從這個見面會開始,我就一點不逃避地和他對視著,既然他是專程來看我的,我就讓他看個夠,既然,他想親自來證實我對他的厭惡,那我就該讓他享受個夠!
這種搞笑的微服私訪對我而言,和小丑走穴沒有什麼區別,就算他的一身高貴行頭讓他渾身上下散發著有錢成熟男人的魅力,可惜,對我而言,那些金貴的布料和高級的香水根本蓋不住他的猥瑣,不信的話,放些蒼蠅蟑螂臭蟲老鼠在這個場子里,它們一定毫無猶豫的沖向這個同類,匍匐在他的腳邊細听吩咐。
怎麼,你終于看夠了嗎,竟然對我閃避眼神,好吧,既然你滿足了,那就請好吧!
又是一陣掌聲後,指導教授讓眉間的笑意又加深了很多以後,終于宣布了今天這個見面會的最GOACHAO︰
「接下來,就請每個同學依次上前來和北重集團簽訂實習協議吧,第一位,陳馨一同學。」
「來了」
滿眼興奮,高舉手臂以示存在後,隔壁系的系花陳馨一迅速的站起身,在所有人羨慕的眼神中第一個走向主席台,在人事總監遞給她的合同上干脆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接過了工作胸牌掛在了胸前,大大方方地對著葉子航伸出了手,見狀,有點思緒漂移的葉子航便站起身,微笑著和陳馨一握了手,此舉立刻引發了現場再一次雷鳴般的掌聲。
陳馨一的握手舉動既然得到了葉子航的配合,接著上台的每一個大學生也都紛紛效仿,搞得這個簽約儀式立刻慎重地多,也讓指導教授們的臉上始終掛著欣慰的笑容,能看見自己的得意門生步向那麼優質的職場開端,這種滿足感是簡單的語言所無法描述的。
「接下來是,江曉卉同學。」
還以為他會把我留在最後一個簽約,所以,在簽約中途,猛然听見我的名字後,我不由得一驚,但等所有人眼神飄向我時,我立刻又恢復了鎮定,站起身和其他同學無異地走向了主席台,走到了他的面前。
「江曉卉同學,這是你的合同,歡迎加入北重的大家庭。」
從人事總監毫無異常的套話和公式化的笑容中,我至少確認了我的庶女身份除了他和我之外,暫時還沒有其他人知道的真相。
還以了不那麼熱情卻還算禮貌的微笑後,我對著人事總監出口了我的回絕︰
「對不起,因為我已經申請留校實習,所以這份合約我不會簽,謝謝你們選中我,請把珍貴的機會讓給更優秀的同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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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紅袖老鳥一只,還是打滾呼吼一下「求收藏」!哈!刻意在‘珍貴’這兩個詞上加重了些語氣,我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飄向了就坐在人事總監身邊的葉子航的臉上,看清了他毫無意外的依舊鎮定。
听見我的拒絕,不但人事總監露出了意外的眼神,指導教授也楞了幾秒,全場同學們更是一片嘩然,和北重總經理室助理這個鑽石崗位比起來,圖書管理員這個位子簡直等同下崗工人再就業。
伸手做作地拿起了我的簡歷,一張張翻看著,葉子航貌似漫不經心卻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江曉卉,全科平均分A-,連續三年得到一等獎學金,大二時寫的論文就被發布在網絡上成為優秀論文的範文,這麼優秀的一個同學竟然放棄到上市企業實習的機會,選擇留校做圖書管理員,應該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才對,能不能告訴我這個理由是什麼?」
听見葉子航有理有據的推測,在場的同學們有反應快的立刻就想到了我和鄭翌哲的曖昧關系,而指導教授中和鄭伯伯相熟的一個教授也立刻想到了這點,輕聲和人事總監嘀咕了一句。
任由身邊人事總監小聲的轉述著‘戀愛說’,葉子航的眼神依舊凝視著我,那犀利冰冷的眼神和十幾年前一模一樣,只是,他的眼角不再那麼平坦,整張臉也因為多了不少細紋而平添了許多滄桑感。
「難道是怕你的好成績和你的實際工作能力不成正比,還是你手上這枚戒指的主人不希望你拋頭露面去社會上成為獨立女性?我建議你還是去大公司實習個三個月,等你確定真的不能適應嚴酷的競爭再回到學校也不遲。」
面對葉子航一邊激將外帶挖苦的調侃之語,我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對著他那張帶有虛偽笑容的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甚至不吝嗇地秀出了一側嘴邊的梨渦,然後才用著只有主席台上眾人才听得見的輕聲細語說道︰
「有種就抓著我的手強迫我簽約,不需要廢話連篇。」
說完,我便收起了全部的笑容,正式奉上了輕蔑之極的眼神,好幾秒後才轉過身,不屑一顧地大步走向了大門,任由背後那道犀利的目光始終象激光一樣鎖定在我的腦門上,甚至當我走出了多功能大樓,走到陽光里,我依舊能感受到背後有著那道可怕目光的冰冷掃射。
回想著葉子航在我的微笑中變得僵硬的表情,我的心情突然大好,伸起手望著鄭翌哲軟硬兼施逼我帶上去的這枚定情戒,我突然有種預感,這枚戒指或許還真是我的護身符,就算它只是一個普通銀戒指,也一定因為有了鄭翌哲這個黑騎士的意念加持,多少有點威力。
抬高了下巴,我很是快樂地走向了圖書館,發生了這種突發事件,我必須未雨綢繆的先知會鄭老師,免得他會擔心我的‘前程’成了那個男人的幫凶。
我並不知道,我背後那道目光並不是我的錯覺,那個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男人,始終就跟在我的身後,一路跟著我,直到圖書館,直到鄭老師的面前。「江曉卉是我的女兒,這是她的出生證,父親一欄寫著我的名字和身份證號,我就是葉子航,這是我的身份證。鄭老師,你也知道,孩子大了都有一陣子不服管,不過,孩子的前程還是最重要的,所以,請你幫我勸勸丫頭別總和我擰著了,我和她媽媽都希望卉卉畢業後回到公司來幫忙,世上哪有隔夜仇的父女,是吧。」
「是,是,曉卉啊,你爸爸都這麼說了,要不你就-------」
看著這個男人一臉慈父的偽裝,別說對我身世一知半解的鄭老師被忽悠住了,就連我這個劇中人也忍不住要為他的精湛演技鼓掌喝彩。
世上哪有隔夜仇的父女?瞧這話說的多溫馨啊!
可我還是忍不住地想嘔吐,還是會因為他渾身彌散的猥瑣氣息近乎窒息。
「既然決定要讓你回到我身邊,我便不在乎公開我們的身份,我保證隨便你去哪家公司面試,我都會第一時間出現讓你的面試官知道你是我女兒,就算被人知道你和我前妻的孩子不同母親,那也沒什麼。」
「前妻?那麼快就是前妻了?」
「離婚手續已經在辦了。」
「那又怎樣?我已經成人了,就算我的出生證上有你的名字,只要我不願意去做親子鑒定,我一樣可以堅持,你和我沒有任何關系,葉子航,做人最不該的就是貪得無厭,你已經有了一子一女,湊的全一個好字了,你的公司有他們在就行了,別扯上我這個外人。」
「外人?」
「哦,是我口誤了,是仇人才對!」
「曉卉!」
「別踫我,我已經忍得很辛苦才能不吐了,我怕被你踫過後,我會忍不住砍了自己的手。」
「你再嘴硬也沒用,你自己很清楚,你身體里留著我的血,你始終是我葉子航的女兒!」
「看來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十幾年前,因為你前妻的那一巴掌逼得我離家出走那一次,被車子撞得半死的我早已經流光了身體里的一半血,我現在身體里的血一半是我媽媽的,一半是血庫里陌生人的,和你絲毫沒有關系。」
「真的不肯原諒爸爸?」
爸爸?
這真是個好笑的詞匯,特別是當這個詞匯從他口中出現後更是滑稽了一百倍一千倍,引得我再次笑了,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笑了,可惜,我一次比一次笑的更無奈,更無力。
「如果你真的想做點補償,讓媽媽的後半輩子過得舒心些就行了,還有,別讓你嘴里的一句前妻傷到曉儀和知賢,能把過去的十幾年歸咎成生不如死這四個字,她們的日子也不見得比我好過多少,這一切也都是拜你所賜。」
該下雨了吧,終于該下雨了吧,
為什麼總是不下雨,為什麼有著那麼多的雲層卻還是遮不住那個該死的大太陽,讓我只能一次次地往臉上徒勞地淋上自來水,才能讓那種濕潤感暫時壓抑住心底烈火的狂妄,才能控制住幾乎奪眶而出的那些惡心水珠,我多想有一場磅礡大雨傾盆而下,讓我可以被渾身淋透,把和他之間所有的記憶都沖刷干淨,徹徹底底的沖刷干淨!因為葉子航和我在招工見面會上的對峙,還有他在圖書館里毫不避嫌的叫囂,我的‘隱身公主’身份立刻成為了校園里公開的秘密。
北重集團,這家擁有雙上市公司,身價何止幾十億的董事長的小女兒,卻一直靠著獎學金付學費,一直住在和其他人一樣的宿舍里,別說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大名牌,就連手機都不是最新款的缺一口。
這還不是最牛的,最牛的是就算富豪老爸親自到學校來求女兒回公司接管公司,為此不惜捎帶‘陽光’了其他29個幸運兒,這些卻依舊不能滿足公主的刁蠻性格,公主還是不樂意回歸。
這些夢幻地近乎偶像劇的情節讓那些偶然發現我和葉子航不一個姓的同學直接就忽略了重點,無一例外的對我出現了羨慕嫉妒恨的全部情緒。
當然的,我再沒有可能留在鄭伯伯的身邊當一個圖書管理員順便靠著做家教賺外快,而葉子航也真的做到四處放風演著慈父,讓我一時間找不到任何可以實習的大小公司。
要知道,大四的實習並不單單關乎就業去向,這個實習成績也是拿到學位的必要條件,所以,就算我能熬著性子去快餐店打工賺生活費,我也會因為得不到實習評語而肄業一年。
何況,不能再宿舍里繼續住著的我每天要面對老媽滿含眼淚欲言又止的眼神也真的是很折磨人,直逼得我愣是一念之差,走火入魔的穿著一身白襯衣及膝裙站在了北重集團總部的大樓面前。
「我可以去北重實習,但是我絕不做什麼總經理助理,別說我不想有機會看到他,估計席寧姝也不會想每天看見我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給我一個遠離他們所有人的崗位,而且,我只做三個月,拿到實習成績就走人。」
這是我讓媽媽去轉達的妥協要求,我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是我最後的底限,如果這點要求他不答應,我寧可肄業一年。
就這樣,我重新見到了那個人事總監,在她若有所思的復雜眼神中簽訂了第一期三個月的實習合同,然後被她單獨帶到了離開總經理室28樓很遠的7樓,商業地產籌備組,這個組建才不足一個月的臨時籌備組。
因為這個籌備組的臨時性,所以組員都是從各個部門抽調而來,組員之間都還在互相熟悉磨合的過程,我這個大四實習生的橫空出現自然不可能讓大家投以過多的關注心。
因為我的加入剛好是周一,按常規周一的上午是各部門的例會,因此,我的介紹便在例會上直接進行了,而我也在筆記本上記錄了所有組員的姓名職位。
沐佐恩,籌備組的組長,中歐商學院畢業的降落傘,一個月前剛來公司,一來就直接加入了籌備組成為組長,沒有知道他的來歷,但是都心知肚明他的身份特殊,只因為他來公司的第一天就被董事長親自帶去參觀了公司,還一起吃了午餐,可見董事長對他的重視。田永康,籌備組副組長,原本是市場部副經理,因為有著和政府機構的良好人際關系,被董事長欽點來籌備組負責外線公關工作。
(小周)周斌雨,陳濤,丁瑛,(大周)周慶國,黃輝這五個分別來自市場部、公關部、預算部、工程部以及綜合部。
最後加入的就是我這個百分百雜務工的實習生,或許因為我是人事總監用著客氣的有點過頭的態度親自介紹給籌備組的,所以一開始大家還搞不清我的路數,不敢太使喚我。只有沐佐恩很是‘不見外’,在例會後直接吩咐我去幫他買了外賣咖啡,復印了一堆資料外加去他的車里找他忘記拿的一份資料。
拿著這把奧迪的車鑰匙,在地庫里我很是沒有頭緒地尋找著每一輛白色奧迪車按動著遙控器,卻始終找不到車鑰匙的正主。
「我把車停在B2電梯附近了,很好找,你出了電梯對著四周按一下車鑰匙,听聲音就能找到車,資料袋應該在車子後座,靠駕駛座這邊。」
听這句吩咐確實象一件很輕易就能完成的小差事,可惜,我忽略了這幢大廈有著三個可以通往B2的電梯,而這三個電梯之間的直線距離分別都不小于50米。
實在懶得再回去問沐佐恩他口中的電梯是哪一個,我決定在每一個電梯附近都找一下,幸好只是三個電梯,不是三十個,最多也就浪費一點時間,看他也不是很急的樣子。
就這樣,在我找到最後一個電梯後,我順利的听見了伴隨遙控器而響起的門鎖響動,不過,當我循著聲音找到這輛高大的白色奧迪車,卻也一並看見了站在了車門邊的沐佐恩。
「我讓你拿了資料馬上給我,你去哪里了?我在車邊上等了快5分鐘了。」
「我不知道這里來有三個電梯,所以-----」
打斷了我多少有點無力的辯解,沐佐恩拿出了手機,直接轉換了話題。
「你的手機號多少?」
「什麼?」
見我听見了問題本能地握緊著手機一臉茫然,沐佐恩的臉上明顯出現了些不耐煩,
「剛才如果能聯系到你,就不會白白浪費這5分鐘了,算了,先上車再說,這時段延安路隧道會很堵,把車鑰匙給我。」
「哦!」
從我手里接過車鑰匙,看我還在發愣,沐佐恩臉上的不耐煩寫的更是清晰無比。
「大學實習生都那麼木嗎?還是你特別遲鈍,我的話听不懂嗎?還不快上車。」
被這句在地庫都能震蕩出回聲的吼叫穿透了耳膜後,再白痴的我也知道什麼話都不用再問了,就算他是人販子我也該先上車再說,何況他是我的頂頭上司,是三個月後親筆我的實習報告的關鍵人。
開車出了地庫,遭遇一個紅燈時,沐佐恩把我的手機號輸入了他的手機,然後才開始解釋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南京西路的某個即將竣工的商廈工程部。
因為那塊商業地產的老板和葉子航有多年的交情,听說葉子航也有意思要投資商業地產,便讓工程部復印了全套的流程計劃書送給葉子航做參考,而我們便是去親自接手這份珍貴的計劃書的。當然,我還是有一點點不理解為什麼那麼重要的商業會面沐佐恩會帶我這個菜鳥出面,小組里來自公關部的丁瑛的角色設定就是色藝雙全的花瓶,他應該帶著丁瑛在身邊才能顯示北重集團的‘實力’才是。
或許是丁瑛剛好別有任務吧,也或者這趟差事帶著丁瑛會有點大材小用。
看著沐佐恩見縫就穿梭的焦慮開車狀況,別說絕不會需要陪著吃飯喝酒,貌似對方連坐下來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只是單純交接一份資料的活計,我跟著也算合理。
在我的胡思亂想中,沐佐恩已經把車停到了目的地,為了節約時間,他直接就把車停在了離開工地最近的一條小街路邊,便下車帶著我匆匆走進了工地。
自從走進這個場面壯觀的工地,我身邊沐佐恩就象換了個靈魂一樣,不但連對門衛都保持著微笑,還一路對著所有引見人都禮貌周到的有點過頭,,讓站在他身邊的小卒子我也感染了那份親和必須,不但笑的真情洋溢,還不停地對著所有人點頭示意問候,搞得象小雞喝水般的勤快。
終于,我們還是見到了今天的正主,一個兩鬢有點花白的老伯。
「上次商會的聚餐剛好我腸胃不好去了醫院,不然我們早就認識了,沐總果然年輕有為,老葉真是有福氣啊。」
「賀總您過獎了,听見葉董的電話我立刻出發了,延安路隧道實在太堵,耽誤您時間了。」
「沒事,我還有時間,這種飯局,早去晚去都一樣,只要有老葉在,我們這些人基本都是站著進去橫著出來的命。」
在說笑間,賀總的助理拿來了兩本厚厚的資料冊,得到賀總的示意許可後,直接把資料交給了沐佐恩,接過資料後,沐佐恩並沒有急著看,一邊表示著感謝,一邊就把資料直接交給了我捧著。
順著沐佐恩的交接,賀總的眼神也轉到了我的身上,和他對視的我連忙也回應著尊敬且友好的微笑,但或許是我習以為常的戒備心使然,我總覺得這個賀總看我的眼神中有點說不上來的怪異,讓我忍不住會猜測,是不是那個男人提前和他提起過我的身份。
有著這個猜測後,我自然有點心虛,立刻收回了傻笑著的眼神,低垂著視線假意看著手里的資料冊,再不敢抬眼繼續和賀總對視。
幸好,這個資料交接儀式前前後後也就維持了不足20分鐘的時間,捧著資料的我便和沐佐恩一起離開了工程簡易房的會議室,離開了工地。
「你和這個賀總以前認識嗎?」
「不認識。」
「那麼,你和葉家有不是有什麼關系?」
「當然沒有,你為什麼這麼問?」
帶著百分百的戒備,我望著沐佐恩的視線中也滿是疑問,卻不察覺我徹底暴露了我的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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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打滾一身灰求收藏,嘻嘻------「沒什麼,因為董事長指名帶你一起來拿資料,加上剛才賀總看你的眼神有點見老熟人的感覺,我才隨便問問,其實你是不是皇親國戚對我來說沒什麼兩樣,我只看工作成績給你寫實習評語。」
他指名我跟著來?那他一定是樂滋滋的告訴了這個賀總,我這個庶女乖乖的回到他身邊認祖歸宗了,所以讓老朋友先睹為快,媽的。
莫名其妙被那個男人擺了一道,想著我剛才還花痴般地對著那個賀總笑得桃花燦爛,我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喂,把資料給我,然後去搞定那個警察,快點,乘他還沒有開罰單前,還來得及危機公關!」
一片茫然中,我手上的資料便被沐佐恩接了過去,順著他的眼神示意,我看見一個騎著摩托車的警察叔叔將車停在了沐佐恩的那輛白色奧迪邊上,悠閑的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本貌似罰單的本子對著車子已經開始記錄了起來。
「你愣著干什麼呢,快不快點。」
被沐佐恩帶著威脅的眼神再次催促,我算是徹底理解了他的動機,敢情是想讓我用美人計去挽回滄海桑田哦。
一路小跑著,我急匆匆地趕到了警察叔叔的身邊,一臉悔不當初的誠懇,外加一連串的‘我們馬上走了,請手下留情’。
「馬上走了就行了嗎?這個車都停了20多分鐘了,這巷子那麼小,把這麼大一輛車橫在這里知道有多危險嗎?前面那片居民區要是有什麼火災或者急病人的,消防車和救護車都開不過去。」
「對不起,今天實在是因為有急事,一定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是必須的,否則你來一次我罰一次。有什麼急事就差那麼幾分鐘,隔壁幾個商廈都有地庫,開過去停好也就幾分鐘的事,你倒說說你有什麼急事等不及這幾分鐘,是生孩子還是趕飛機,不就是想著只停一會兒懶得繞遠去地庫還白糟蹋錢,越是你們這種開好車的越摳門,別廢話了,罰單拿去,200塊買個教訓,你就真的知道下不為例了。」
就這樣,我的危機公關徹底宣告失敗,只能可憐兮兮的看著這個黑面無私的警察重新騎上摩托車呼嘯走人,這才轉過身望向了一直都看著現場直播的沐佐恩,听著警察說的那些道理,看著我已經盡力了,他也應該‘死而無憾’了。
踱著步子走到車邊,冷著臉將後座車門打開將資料放在座椅上後,沐佐恩才在繞過我身邊去駕駛座車門時漫不經心的開口︰
「原來你就這點水平,一個小警察都搞不定,這兩百塊你自己兜著吧。」
什麼意思?什麼叫這兩百塊我自己兜著,拜托,亂停車的是他,和我有什麼關系,就算我確實沒有在危急關頭阻止悲劇的發生,那也是因為我們確實做錯了,人家警察同志秉公辦理也沒有什麼錯啊,難道讓他玩忽職守,不講原則才行嗎?
上了車,我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系上了安全帶,好漢不吃眼前虧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我雖然是菜鳥,但是職場黑暗案例卻听多了。不就是拿我這個新人出氣加栽贓,我認了就是了,如果沐佐恩最後真要黑我200也罷了,就算本姑娘為了世界和平捐獻善款了。
就似看得懂我的心思一般,一邊開著車,沐佐恩繼續冷著臉,卻字字句句針對著我心底的小九九。
「所謂的危機公關,就是將做錯的事情引發的後果盡可能地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如果是我們有理在先,那就不是危機公關,是聲張正義了。今天亂停車是我們錯在先,那個警察說的幾個可能性也確實存在,不過,這不是並沒有消防車或者救護車真的經過嗎。既然我們的亂停車並沒有引起最不好的結局,你為什麼不爭取最小的懲罰,讓他把200的最高罰款金額變成50,再不濟也該爭取個現場罰款,直接給他200讓他幫我們代繳罰金,就那麼听話的接著罰單看著他揚長而去,你知道這個區的交管所在哪里嗎?」
面對他的一連串責難,對那些聞所未聞的‘可以爭取’,我當然啞口無言。
貌似是故意給我點消化的時間,沉默了幾分鐘後,沐佐恩又繼續開始教訓我︰
「想說你不開車怎麼知道這些罰單細節嗎?每個大學生畢業時都一樣,除了腦子里還留著剛背過不久的考題以外根本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懂,但幾年,十幾年後,人和人的差距就出現了,為什麼,就是因為大多數人和你一副德行。我再說一遍,這200元罰單你自己兜著,如果覺得不公平,直接找你的靠山去告狀就是了。」
因為第一次遭遇到不公平對待,我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抵抗,一路我都只能咬牙切齒著,直到沐佐恩再次將車子停回了公司地庫,跳下車的我才被他持續傲慢的嘴臉徹底逼出了本性小宇宙。
在電梯廳,我直接站在了他的面前,伸手便將那張已經被我捏得有點皺巴巴的罰單直接塞在了他的手里,然後用著我高傲的下巴回敬著他的主子德行︰
「你是我的上司,我的工作失誤就是你的指導失誤,覺得我工作能力不足,有種就把我踢出你的籌備組,做不到的話,就自己兜著,至于這張罰單,你自己處理去,反正車不是我的,我才不怕警察最後找上門。」
工作第一天,就敢和主子那麼面對面的杠上,還叫囂著‘有種把我踢出工作組’這種開戰宣言,別說沐佐恩會愣住,就連我都有點納悶我自己哪里來的底氣可以那麼囂張。
我唯一可以保證的是,我叫囂的時候絕對絕對沒有在腦子里出現一點點葉子航的影子,我的底氣應該盡數來源于我對這個崗位的毫不眷戀,我的潛意識甚至有點期待因為結怨沐佐恩,他真的可以把我踢出這個該死的籌備組,踢出這個可惡的公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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