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雲硬抗他威壓,已是動了真怒,自己活了萬年,尚未見過這麼斗劍用強的,爭強斗狠不是自己的本性,但卻也沒有受人欺辱的習慣。
駱雲體內灼熱的罡氣本能的引導而出後, 啪啪的聲音霎時間在兩人範圍內炸響,造成了一旋小型的罡風。
澹台恣輕咦一聲,未想到駱雲不過罡劍王初期,但竟有越階抗衡自己的實力,不由還要將自己罡劍皇初期的實力顯露出來。
聞一劍也是暗暗一驚,然駱雲身份微妙,並不好用罡氣分出勝負,故而揮斷,道︰「酒後斗劍,勝之不武。他不想斗劍,我們又何必強求。」
「嘿嘿,大哥說得也是,所幸老谷主夫人早已看穿他的畫皮,否則我們和雲瑤都還誤以為是呢!」澹台恣陰著臉笑道,言語中不盡不實,偏不讓人痛快。
駱雲嗤笑一聲,轉身灌入一碗酒,想起之前種種事情,壓抑恍如在這一刻釋放而出。劍音谷既然對自己印象如此,那還顧得什麼,索性隨自己心性大戰一場,是好是歹以後再說好了,難道此刻的忍耐,還能留住琴雲瑤不成?
「初見你們劍音谷,還以為是一處可讓人安心的地方,沒想到進了谷中,一樣少不了爭強斗狠,一樣少不得人世的劣性。不過這樣也好,既是你們想要在劍技一道挑戰我,那便讓我看看你們劍音谷的劍技到底有多強,嘿,希望最好不是只會咆哮的猛虎!」駱雲冷道,再灌入一壺好酒。
此話一出,聞一劍臉色陰沉下來,而澹台恣似壓抑不住怒火身體微顫。
劍音谷建立以逾數萬年,始祖便是天下知名的劍技高手,谷中出去的隱世高手更是不計其數。而兩人自小在谷中成長,劍技超越別派數個階層已深烙心中,即便說是內海第一的隱世島嶼,他們甚至也覺當得起,由此可知弟子們本身的自信已經膨脹到什麼境況。
此時有人想憑借一劍來挑戰整個劍音谷,這對于他們來說除了是天方夜譚,更是帶著極大的挑釁在里面,兩人甚至也忘了是自己招惹對方。
「怎麼?難道你們劍音谷連個斗劍的地方都沒有麼?」駱雲你蔑笑道,擦掉嘴上酒漬,提劍先行。
「谷頂,劍音台!恭候大駕!」聞一劍一字字咬出,一扯正要發飆的澹台恣,大袖一甩便越過駱雲朝谷頂走去。
「你要為你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澹台恣已是勃然大怒,幾乎就要當場拔劍,但見駱雲接受,已經有了要在眾人面前掃他威風方才過癮的想法。也不需聞一劍多說什麼,他反朝弟子群居之所行出,自然是要通知更多的人觀戰,甚至連通知谷主的心思都有了。
一襲紅衣的尚玄仙子帶著琴雲瑤從另一石階飄然而來,卻見駱雲跟著聞一劍往谷頂劍音台行去,已知不妙。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兩人干是著急也無濟于事。
星海斑斕,點點落銀照在谷中,瀑布聲聲,濺起無數幽蘭星輝。
劍音響徹,將腳步湮滅。
入夜時分,對劍音谷的影響並不大,修劍之人境界越高,休息的時間也越少,甚至有十數天都不需睡眠的,大部分時間雖然都在入定中度過。不過一旦出關,都無過于切磋劍技,討論劍技,恨不得將入定所得悉數展示人前。
修劍固然是強身健體,逆天增強體魄,也是保護自己,立身與天劍大陸的必然。不過這只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還是人類弱肉強食的天性。畢竟置身萬劍之林,總會有對劍強弱的攀比篩選之心,群居難免就會有了競爭,競爭故而成長。
劍音谷能成長如此,也是因其始創者定下的相對寬松,任意修行的谷中規矩,只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規矩造就了一群自高自大的劍修,他們逐漸形成以劍論人之長短,以劍來衡量對錯的性格,墮落成與一般凡俗流派並沒有區別的門派。
劍音雖猶在,劍魂早逝去。
劍音台是處大圓,上方高聳,百丈寬闊。
觀台很寬敞,但卻無座位,弟子們需站立方可觀看,但這樣的設計反而使人拋卻了舒適,轉而進入全神貫注的狀態。
劍音谷數百弟子基本已經站滿整個觀台,最近一尺青龍和朱雀對戰谷外劍修,早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那時候他們尚還是罡劍王後期的劍修。如今兩人都進階罡劍皇初期,劍技相比進步更多。
斗劍是讓一個人突破修為瓶頸的重要法門其一,以劍問道更是所有法門中最快的捷徑,聞一劍和澹台恣修為能日漸精湛,對劍領悟自然有其卓越心得。加之兩人破天荒的同時挑戰一個外來劍修,噱頭也一下子上升到了極致。又有傳聞稱此對陣劍修與谷主女兒琴雲瑤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難免不會有奪美之戰的嫌疑。
何況琴雲瑤在整個谷中男弟子心中是高不可攀,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女,在此大前提下,又上升到了誓死也要守護劍音谷的程度。
添油加醋下,眾人義憤填膺的圍在了劍音台,怒目緊盯駱雲,若不是聞一劍在台上,他們已恨不能親身上去將其砍成百幾十段。
駱雲也沒想到一場斗劍引來這麼多的觀戰者,甚至不少弟子還在陸續到來,這里的人中不乏還有老態龍鐘,修為卻強得看不出來的谷中老者。
顯然聞一劍和澹台恣尚不是除谷主夫婦和老谷主之外最強的劍修。不過駱雲深入一想便已經釋然,幾萬年的劍音谷,要是還無法培育出一群老怪物來,那也算是失敗了,畢竟能夠將琉璃仙子請來的門派,在背後隱藏著的實力難免深不可測。
這幾個老態龍鐘,隱藏了真實修為的劍修隨意站在弟子們中央,面色無憂無喜,一副只看劍,不看人的模樣,不覺竟讓駱雲心下豪情涌起。
而這些人或許平日與其他弟子關系均平淡,谷中人對他們都視若無睹,仿佛平常得像是面對一打掃長街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