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誼之妻閔氏很會做人,見種家叔佷對郁千雪甚是重視,便親自送了一些禮物,又派人駕著自家的馬車相送。郁千雪道了謝也不拒絕,場面的東西正是她需要的,誰知道郁家的那些親屬會不會太過勢利。
告訴了車夫準確地址,上了馬車,因為新年臨近,出門購物的人非常多,馬車在街上一會兒停,一會兒讓路,行了大半個時辰,總算來到城南的那排老房子處。
神識鎖定最左面的一個院落,下了馬車,卻見門口停了幾輛豪華的雕花馬車,一看就是出自大戶人家。十幾個青衣僕人圍住了院門,另有一些看熱鬧的站門邊,場面很亂。
院門敞開,院子里鬧哄哄的,有兩幫人,一幫是平民,郁家母子站在最前面,周圍的站的那些可能是郁家的親戚,眾人滿臉的無奈看著對面。
另一幫人是些衣服華貴的女人,丫鬟婆子圍了一大群。中間擺了一張太師椅,一個貴婦人坐在上面,正嚴厲的訓斥著郁家母子︰「折將軍府的正室少女乃女乃可不是你們市井小民有資格當的,告訴你那不知廉恥的女兒別老拼命巴結我兒子,別說當正經少女乃女乃,我看她就連做妾還不一定夠資格。」
郁家男人們都露出不忿來,幾個膽小的婦人臉色現出惶恐,郁母卻是氣得直哆嗦。郁文博安慰了一下母親,忍著怒氣上前一步︰「這位夫人想是有所誤會,我家妹子這段日子一直不在家,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貴婦人臉色露出鄙夷道︰「好人家的女兒會一直不在家,你們怎麼養女兒我管不著,不過奉勸一聲不要緊巴著我兒子不放,就算給將軍府做使喚丫頭我們也要清清白白好人家出來的姑娘。」
郁千雪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是折可適的母親來搗亂,吵架的場面前世見多了,無論是上大學時的那些姑女乃女乃們,還是後來公司里的三姑六婆吵起架來可比這精彩多了。
郁千雪忍了忍怒氣,波瀾不驚的走進院子,面向貴婦人微笑道︰「折老夫人是吧,難道折可適沒說過他的命是郁千雪救的,有道是受人點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何況是救人性命的大事,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兒子的救命恩人嗎?這件事要是捅出去,折家在汴京城里可很有臉面呢!」
「文慧,你回來了!」郁文博本來滿臉憤慨,一轉頭看見自家妹子,驚喜的喊道。
郁母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一把摟住女兒,淚水刷的落下來,哽咽道︰「丫丫沒事太好了,娘都快急死了。」
貴婦人听了郁千雪的一番諷刺,面色發窘,她听兒子說過被一個叫郁千雪的女孩子救過性命,但得知女方的家世普通立刻不悅起來,因為早打定注意要把娘家佷女嫁過來,那容得一個平民女子佔據正室位置。
現在听到郁千雪說把事情捅出去,立即急了,恩將仇報她不怕,可是被自己老公知道折家做人很失敗還不得被罵死。忍著氣對郁千雪道︰「想來你就是我兒子說得那個姑娘,看在你對我們家有恩的份上,我容許你做個妾侍,正牌少女乃女乃位置是別想了。」
郁千雪覺得好笑︰「夫人您誤會了,我從來沒想過要嫁進你們折家,你與其來我家找麻煩,不如勸勸你兒子讓他打消了念頭。」
貴婦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楮︰「你難道不想嫁給我兒子,為什麼?」在她心里兒子是最優秀的,就是公主郡主也娶得,現在被一個小小的平民女子拒絕以為是自己听錯了。
「因為我不喜歡他,這樣回答可以嗎?」郁千雪很自然的道,平靜的語氣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好涼快。
貴婦人听到這樣的回答面色漸漸惱怒起來,大膽平民竟敢不喜歡她兒子。她家可適有什麼不好,年少英俊,文武全才,汴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世家千金搶著要嫁給他。
向來只有她嫌棄被別家閨女的,哪容得別家閨女嫌棄自己兒子?指著郁千雪想要訓斥,旁邊的一個丫鬟立即附在她的耳朵上說著什麼,貴婦人睜大了眼楮,問︰「你說得都真的?」
「是的夫人,她的確救了保安公主,昨天奴婢去‘金羅坊’給夫人取回那套定做的綠色挑花百褶裙回來時候親眼所見,她當時一只手就制服了四匹烈馬轟動了整個汴京城。種諤將軍佩服的不得了,把她當成貴賓迎進府邸。保安公主還邀請她日後去皇宮做客,說是要面見皇後……」
「大膽奴才為何不早說?」折老夫人瞪了一眼丫鬟,轉過頭面向郁千雪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眼楮笑眯眯的︰「這位姑娘長得真是明媚玲瓏,花容玉貌,這番氣度,這樣優雅,我看著比那些大家閨秀也不差多少。敢問姑娘青春幾何,可許了人家?」
折老夫人和丫鬟的對話別人听不清,但百米之內的刮風落葉休想瞞過郁千雪的耳朵,見折老夫人這樣熱情不禁意外,這轉變也忒快了吧!
「老夫人……老夫人……皇宮里來人了。」一個青衣家人忽然跑了進院子,用手指著外面結結巴巴的喊道。
且說保安公主回到皇宮遇到當今高皇後,把自己街上遇險被郁千雪搭救的事情說了一遍,高皇後听後非常感激,便向皇帝請旨封賞救了女兒一命的郁千雪。
錢公公得了旨意,帶了一車賞賜浩浩蕩蕩向郁家而來,一進門被里面鬧哄哄的場景驚得一呆,不是說郁家是平民嗎?怎麼還有朝廷三品命婦在場?里面老夫人的一身三品誥命的行頭他一眼就看能出來。
折老夫人剎那間面色發白,折家雖然看似風光,但丈夫卻是個從三品的邊疆武職,在皇家的眼里根本是小菜一碟。膽 地望著郁千雪,生怕她說出不利于折家的話來。誰不知道保安公主是當今皇帝和皇後的愛女,得罪了公主的救命恩人那還了得?
錢公公跟來的人群里走出一個小太監,抄著一口公鴨嗓子喊道︰「聖旨到了,閑雜人等回避,快擺好香案。」
郁家的人包括門口看熱鬧的全部傻眼,以為听錯了,他們市井小民平常看見官府的衙役都嚇得遠遠避開。聖旨,在他們眼里就和上天的神音差不多。
還是郁文博冷靜,杭州鄉試見過太子,之後又被折護衛和太子在來京的路上搶走騾車,早已見怪不怪。立即去了房間里面搬來桌子,郁母從震驚中回神,和郁家一些親戚都過來忙活,拿香燭的,找打火石的……折老夫人不愧是人老成精,指揮著丫鬟婆子都上前忙活。她也不嫌髒,揮起衣袖就去擦桌子,擦完桌面,又去擦桌腿。
錢公公正等得著急,問清楚折老夫人是不相干的,招來幾個太監把她們趕了開去。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從三品的武將才不放在眼里。
不一會兒香燭擺好了,閑雜人等都被趕出去,折老夫人一邊往外走,一邊用眼神哀求郁千雪,生怕她去了宮里見到公主或者皇後說出不利于折家的言辭,萬一讓丈夫丟了官職,自己就是跳河也沒用了。
郁千雪裝作沒看見折老夫人的哀求,氣定神閑的站在眾人前面,因為是事件主角率領郁家人跪了下去,听著錢公公拿出聖旨用尖細嗓音念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今有郁氏有女……」等等一番咬文嚼字,先是夸獎了一番,品學兼優,才氣過人……
郁千雪暗笑,自己用武力救了公主,跟才氣過人有何相干?听完有皇上皇後和公主的給予了賞賜……讓郁千雪最窘的是穿越男也來湊熱鬧,居然還有他送來的賞賜。
「千雪姑娘快趕緊接旨謝恩吧!」錢公公含笑道,他當了太監幾十年,極有心眼,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知道的明明白白。
「謝主隆恩,萬歲萬萬歲!」郁千雪像影視劇里那些磕了三個頭,恭恭敬敬的接過聖旨。
錢公公叫人從車廂里搬下賞賜,箱子盒子足有幾十個,擺了郁家的半個院子。
郁文博請錢公公上座,吩咐林嫂去沏茶。錢公公趕緊婉拒,他來之前得公主相求,盡量別給郁家添麻煩……對郁文博擺手說自己還等著回去復命。
郁文博拿出謝儀,二十貫錢,郁家僅有的積蓄。他自從中了頭名舉人,來往非富即貴,知道這些太監眼界高,不好拿得太少讓妹妹沒有面子。
錢公公早得保安公主吩咐,自然不敢收下,趕緊推辭掉,帶領一眾小太監告辭離開。
看著大人物離開了,郁千雪立即被郁家的親戚包圍起來。都一致的或崇拜或親切的問候,得知郁千雪制服烈馬救了保安公主都驚得一愣一愣地。
「丫丫,你什麼學會了這麼厲害的本事?」郁母驚訝地詢問女兒,臉上布滿歡欣。
「你女兒新近拜了一個名師,本事大著呢!」郁千雪一笑嫣然,輕快的答著。
「文慧,你什麼時候改名叫千雪了?」郁文博好笑的追問。
「怎麼,這個名字不好听,如果大哥不喜歡我就改回來。」郁千雪挑眉問道,眼角閃著一絲捉狹。
「別欺負你妹妹。」郁母教訓兒子一句,對女兒道︰「那年我和你爹帶著你們兄妹離開京城去錢塘縣你只有幾歲大,一定不記得家里的親戚。」
說著便給介紹大伯父老兩口和三個兒子。二伯父老兩口和兩個女兒。小叔父未及弱冠,還沒有成家。
郁千雪點著頭,有禮貌的稱呼著,把眾人的稱呼和名字一一記在心里。
時間已經過中午,大門口仍然聚了一些鄰居在看熱鬧,郁文博心情好,出聲留大伙吃飯。鄰居們知道郁家貴氣起來哪有這個膽子,紛紛告辭散開了。
折老夫人見門口沒什麼人了,郁家的人又不理她,再沒臉再進來,招呼著丫鬟婆子上了馬車,由車夫趕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