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歷十月初五一早,張維信帶著趙大偉、範吾成、楊新、曾志林、魯悅幾個人,作為先遣組提前出發,前往良鄉縣城建立聯絡點,為半月後的拍賣會做準備。清塵也被他們叫上,主要是為了與當地人打交道更方便些。另外,一部短波電台、一部人力發動機和四塊電池也被帶上,以便進行第一次遠距離通訊測試。
他們一行人趕著幾輛馬車帶著相關設備一路風塵僕僕的進了良鄉城,依然是住進了上次進城時住的那家悅來客棧,依然是包下了東跨院。客棧的崔老板對他們是相當的歡迎,蓋因他知道這些道士腰包夠鼓,付賬痛快。而且住的時間通常都很長,每次都能讓他大賺一筆。因此他一面令伙計幫忙提拿東西,一面親自把這幾位道爺領進東跨院,態度甚是殷勤。
張維信等人將帶來的東西安頓好,眾人擦了把臉後便開始忙活。在魯悅的指導下,大家一齊動手,把電台、發電機、天線等物件都架設起來。電台和發電機被安置在一間房屋內,通訊天線被固定在了跨院中一棵大樹的頂端,通過電線與電台相連。這樣既能保證通訊效果,又有利于掩人耳目。一切都準備停當後,到了與玉虛宮那邊約好的通訊時間,曾志林很不幸的被選為發電機的動力源,坐在科技組專門改裝的自行車架上,踏動他那兩條強有力的粗腿,將電力源源不斷的輸送了出來,拉開了這個時代第一次遠距離無線電通訊的測試序幕。
魯悅略有些激動的打開了電台的電源開關,電台的指示燈和數字顯示屏一如之前測試一樣的閃亮了,表明電力供應正常。魯悅帶上耳機,將通訊頻率調到事先約定的數值,對著話筒發出了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先遣組呼叫指揮部,先遣組呼叫指揮部,听到請回答,听到請回答。」
雖然等待的時間只有幾秒鐘,但是對于魯悅來說,卻似乎過去了幾個小時,就在他心里開始焦急起來時,耳機中傳來的鐘濤激動而欣喜的聲音︰「我是指揮部,我是指揮部,通訊效果很好,通訊效果很好。」除了鐘濤的聲音,魯悅還听到了歡呼聲,想必是玉虛宮那邊的人在慶賀通訊成功。隨即自己這邊的歡呼聲也響了起來,雖然只有魯悅帶著耳機,但是鐘濤說話的聲音很大,隔著耳機大家也能听到一些。很快兩邊的歡呼聲連成了一片,連旁邊蹬車的曾志林都揮舞著雙臂高聲叫著。
一幫人在屋子里大呼小叫的,搞得被派去守院門的清塵莫明其妙,不知道這些師叔們為了什麼事這麼高興。想進屋去問問,卻又不敢動地方。方才那位張師叔已經給他下了死命令——除非是屋里的人叫他進去,否則就在院門口守著,不許讓任何人進來打擾他們。于是可憐的清塵師佷只好一邊月復誹著那些有好事不和他分享的師叔,一邊盡忠職守的看著那兩扇一動不動的院門。
屋子里經過短暫的慶賀後又恢復了平靜,張維信從魯悅手中接過耳機和話筒與那邊的王崤峻又說了幾句話,約定了每小時聯絡一次後,便示意魯悅結束通話,並要求曾志林和楊新兩個人隨時隨地都要保證他們中的一個守在電台旁邊,曾、楊兩人自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見證歷史的一刻過去了,其他人開始按部就班的進行下面的工作。趙大偉和範吾成在曾志林的陪同下去找天福樓的陳老板和方記珠寶坊的方老板,為拍賣會最後的布置工作做前期準備,其他人則暫時待在客棧中休息。
中午吃過午飯後,無所事事的張維信臥倒在床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心事。先琢磨了琢磨拍賣會的事情,感覺商貿組那邊安排的很好,加上鐘家的支持以及方老板和陳老板的全力配合,一定能取得圓滿的結果。隨後又想到,如果拍賣會成功了,那自己這些穿越者們就會有了第一筆屬于自己的錢財,而且是一筆數目絕對不小的資金。而有了資金之後,團隊的發展也就有了良好的開端和基礎,接下來就可以按照當初的設想一步步的實施下去。到時候可以買一塊土地,建一處大宅院,然後著手研究各種有利于團隊發展的產品。還可以投身于商業,開自己的店鋪,賣自己生產的產品,從而又為科研工作提供相應的資金保證。如此良性循環下去,團隊的發展可以稱得上是前途一片大好。
一旦團隊發展走上了正軌,團隊里的每一個成員都可以從中受益。別人怎麼想不知道,我張維信一旦事業有了基礎,除了要讓事業更上層樓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討一個老婆,以慰藉一下自己孤獨的心靈,而且他可以肯定,這也是此時穿越眾中絕大多數人的想法。雖說現在團隊中的絕大多數人都還打著光棍,並且除了王峰這小子之外,其他光棍都還沒在找老婆這件事上表現出急切的心情,但是張維信經常和他們打交道溝通感情——這也是他和王崤峻一早就定好的方針,在現在這種狀況下,籠絡人心還是需要的——對大家的心理還是比較了解的。
穿越前團隊中許多人已經結婚了,即使沒結婚的至少也都有女朋友了,像他一樣已經有了孩子的也不算少。原本夫妻恩愛、戀人火熱、兒女相伴,現在卻突然變成了孤家寡人,幾乎所有人一時都很難適應。雖經多方開導眾人心中已經基本平靜下來,但為了長遠打算,團隊成員的個人感情問題是必須解決的。如果處理得不好,難免還會發生類似林小雨被團隊多人爭搶的情況,一旦當事人失去控制,其後果不堪設想。這事在前面的一段時間里確實有點難辦,大家為了生存考慮幾乎把自己封閉在了玉虛宮中,與外界的交流很少,想解決個人問題也沒有機會——王峰是個例外,只能說這小子運氣超好。
等到拍賣會成功進行之後,團隊有了一定的基礎,到時候自己一定要向委員會建議,盡力為大家的感情問題提供幫助。此時的張維信不由得開始意婬自己到時候要找個什麼樣的老婆。結果不知怎的,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突然浮現在腦海里,仔細一琢磨才發現,這個身影赫然便是上月在這家客棧遇到的那位黃鶯兒姑娘。
想到這兒他一邊暗暗吃驚自己怎麼會想到她,一邊又尋思著不知道這黃姑娘是否還在這客棧中居住。轉念一想又搖了搖頭,有些自嘲的自言自語道︰「你小子這都琢磨什麼呢,如今這拍賣會還沒舉行呢,你就開始在這做起白日夢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飽暖思呀。問題是你這飽暖問題還沒解決呢,怎麼就開始思起來了,實在該打、該打呀。」
張維信又躺在床上自我批評了一番,才起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間,與看守電台的楊新和魯悅打了個招呼,便帶著清塵去逛街了。當然他並不是去閑逛,主要是到各處酒樓、茶肆、客棧轉轉,看看拍賣會的事是否為人們所談論,從而從側面了解一下有錢人對此事的參與程度。
在街上轉了一下午,張維信得到的情況還不錯,鐘員外以及方老板前期的宣傳已經得到了不錯的效果,酒樓茶肆中有不少人在談論這件新鮮事,其中不乏一些穿著打扮不俗,一看就身家豐厚之人。張維信對這種情況很滿意,對半月後的拍賣會信心更足了。心情愉快的回到客棧,正在大堂張羅著客人的店伙三保見到他進門,知道這是老板看重的客人,同時對伙計出手也很大方,所以忙滿臉堆笑的跟他打招呼道︰「張道長回來了,晚飯您是在店里吃,還是出去吃呀,小的好給您準備。」
張維信笑笑說道︰「多謝惦記,我那師弟去了天福樓辦事,一會兒會從那兒帶著晚飯回來,就不勞煩你了。」
三保听他說得客氣,忙說道︰「張道長太客氣了,你住在我們店里,我自當好生伺候才是,您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就是了。」
張維信走了一下午也有些疲乏了,原本沒心思和人聊天,可和這個三保說了兩句話後,腦海里不知怎的又浮現出那個美麗的身影,結果從他身邊走過兩步後便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話來︰「三保呀,那個……貧道向你打听個人。」
「張道長要打听何人?」
「這個……貧道上個月來這里,曾經踫到過一位黃鶯兒姑娘,不知她現在可還住在西跨院里邊嗎?」
張維信的這個問題一出口就後悔了,自己現在名義上可是個出家人,這麼直白的打听一位姑娘的事情,好像很不合適。而且看那三保臉上的古怪表情,就能猜到這家伙肯定是往歪處想了。他正想解釋兩句,那三保卻已經湊到他身邊,低聲說道︰「張道長是問她呀。可惜道長來得有些晚了,上月道長離開客棧沒兩天,這位黃姑娘也結了賬走了。」
張維信聞听此言,心中沒來由的有些失落,正欲走開的時候,又听那三保神秘兮兮的說道︰「不過,小的听那位黃姑娘提起過,她離開客棧卻不是要遠行,而是她已經讓家人在這良鄉縣城里買下了處房子,打算長久住下去了,故此才不在小的店里住了。」
張維信听他說完,心中又升起了希望,不過看到清塵臉上越來越曖昧的笑容,他卻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只得尷尬的和三保打了幾句哈哈,賞了他一串錢,便匆匆回房去了。
陰歷十月十五,天福樓這邊已經基本完成了必要的改造。根據趙大偉他們的建議,天福樓的三層被全面的重新布置了一番。整個一層樓被分成了三個區域——準備區、拍賣區和競拍區。
其中準備區與另兩個區域用隔板隔開,主要是安置即將拍賣的拍品,將由保衛組的人提供全天二十四小時保護,同時這里還是團隊的其他人員拍賣期間休息和處理各種問題的地方。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除了團隊成員、鐘氏父子和方記珠寶坊的方老板外,其他人未經委員會允許是不得進入的。
拍賣區緊挨著準備區,是個臨時搭建的木質小平台,高出原來樓面少許,上面放了一大一小兩張長條案。大的條案放拍品,小的條案則是供拍賣師——趙大偉——所用。屆時這里將會展示拍品,並由拍賣師引導競拍。拍賣進行時,保衛組也將派人在長條案旁邊提供全程安保。
競拍區與拍賣區相對,是面積最大的一個區域。那里安排了一排排的桌椅,供參與競拍的豪商巨富們就座。拍賣的時候他們就坐在這里舉牌競價,拼一個昏天黑地。
從十五日開始,直到二十日拍賣當天,天福樓的三樓就完全被封閉了,除了玉虛宮、鐘家和方記的人,不會再放其他人上去了。
張維信等人從天福樓出來,看看已經快到中午了,他讓趙大偉、範吾成等人先回客棧休息。趙、範二人這幾天忙得團團轉,累得夠嗆,趁著今天沒什麼事兒了,回客棧好好歇歇,過幾天還有他們倆忙的呢。張維信自己只帶了曾志林去往西城門,準備去迎一迎預定中午之前趕來的玉虛宮大隊人馬。
據王崤峻在電台里所說,這次團隊將會有一多半人都過來,留守的也就剩下七、八個人。特別是保衛組的人,除了吳鵬和穆特爾其他人都會過來,物資組把所有的手槍和自動步槍都拿出來了,甚至連使用不便的坦克上的並列機槍和高射機槍,都配上專門在城里鐵匠鋪定做的支架一樣帶來了一挺,以確保人員和拍賣品的安全。
張、曾二人溜溜達達的往西門走,邊走邊聊著閑話。路過一家綢緞莊的時候,和兩個剛從店里出來的女子走了個對臉。兩個人此時正聊得興高采烈的,也沒注意看這兩名女子,只是感覺有人和自己走對面,于是稍微側了側身,想讓對方過去。誰知那兩名女子突然站住不走了,其中一人語帶驚喜的說道︰「這不是玉虛宮的張道長嗎,多日不見沒想到會在此處遇到,真是太巧了。」
張維信听這聲音有些熟悉,抬頭一看,就見對面兩名美麗動人的妙齡女子正含笑望著他,其中一人正是那位黃鶯兒姑娘。前幾日自己還打听過她的去向,知道她還在城里住,只是不曉得具體地址,不想今日這麼巧就踫到了她。而她身邊的女子卻不是上次見到的那個叫鳶兒的小姑娘,此女看上去比黃鶯兒大上幾歲,長相雖然比不上黃鶯兒的清麗月兌俗,但是卻多了幾分成熟的嫵媚,也別有一番韻味。張維信忙說道︰「原來是黃姑娘,確實是巧得很。」說著看了看黃鶯兒身邊的女子,問道,「這位姑娘是……?」
「這是我的表姐,叫柳雲燕。這位道長是……?」
「這是貧道的師弟,叫曾志林。」
四個人互相介紹完後,彼此見過禮。黃鶯兒又問道︰「道長什麼時候進的城,打算在城里住多長時間,還是住在悅來客棧嗎,這次不會又是有師兄弟受了傷在城里養傷吧?」
張維信听了,哈哈一笑道︰「黃姑娘說笑了,貧道的師兄弟哪能總是受傷呀。貧道此次來城里是為玉虛宮辦些公事,已經來了有幾天了,還是住在悅來客棧,估計還得住上好幾天才會回去。」
「張道長可知道那天福樓過幾日要舉行個什麼拍賣會的,听說很是新鮮,要當場出售一些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寶,出價最高者得。張道長要是不急著回去,到時候到是可以去看看。」
「呵呵,貧道不過是個小道士,哪有錢去買那些寶貝。」
「不過是去看個熱鬧,雖然沒有那麼厚的身家上三樓去參與,但是听說正式拍賣之前會在二樓展出一、兩件樣品,只要花上五百錢就能進去參觀,其實又有幾個人真買得起那些東西的。」
「如此貧道到是可以考慮一下,如果有時間可以去看看。」張維信不想再和黃鶯兒談論拍賣的事了,他這人編謊話的水平還不是太高,生怕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于是話題一轉,問道︰「听說姑娘在這城里買了宅院?」
「張道長消息還真是靈通,小女子確實在南大街的節孝巷買了個小院。那里離天福樓不遠,張道長要是去天福樓的話,小女子到是可以做向導。」
兩個人正說得起勁,那個叫柳雲燕的姑娘插話道︰「妹妹既然和這位張道長是熟人,那不如找家茶肆坐下慢慢聊,咱們這四個人站在街上說話也不方便呀。」
張維信听了雖然很想答應,但因為還要去接王崤峻他們,不得不推月兌道︰「這里確實不是講話之所,只是貧道還要到城門那里去等幾位後到的師兄弟,卻是不能陪二位姑娘去喝茶長談了,改日有時間再說吧。」
黃鶯兒听他這麼說,雖有些失望,但看他的神情到不像是在故意搪塞敷衍,恐怕是真有事情要辦。于是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與張、曾二人道別而去。
張維信望著她裊娜而去的背影出了會兒神,直到曾志林拍了他一下才醒過味來。他原想找個藉口解釋一下,曾志林卻搶在他前面開口道︰「這小姑娘不錯,據老王跟我講,當初是老徐給拉的線,而且人家對你這位張大才子可是非常崇拜呀。雖然據鐘員外和梁子岳分析,可能是個風塵女子。不過應該是那種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和梁子岳研究過,感覺這小姑娘應該不會有什麼對團隊不利的企圖,絕對是對你這位‘大才子’的仰慕。只是看她年紀也就十歲,您老可已經三十五了,不對,你好像是這個月生日,應該算是三十六了。這歲數差得可有點大,王峰那小子比鐘家小妹妹大十歲還能說得過去,您老比人家小姑娘歲數可是大了一倍,都能當人家爹了,這懸殊有點太大了吧。」
張維信被他一番話氣得鼻子差點歪了,這小子說得都是什麼跟什麼呀。自己不過是和對方偶遇聊了那麼幾句,什麼時候說過對這黃姑娘有感覺了。而且人家黃姑娘也只是對「自己的」詩詞感興趣,他怎麼就給扯到男女關系上去了。張維信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子閉嘴,再這麼說話沒邊,小心我向委員會建議以後不讓你再出玉虛宮一步。」
曾志林對他的「威脅」毫無俱色,反而表情更加曖昧的說道︰「呵呵,被我說中心事了吧。兄弟是為你著想,這有什麼可急的。再說了,就許王峰這小子找小姑娘,就不許你老張找小姑娘了。歲數懸殊大點也沒關系,咱們那個時代還有八十二娶二十八的呢,這年頭更不用在乎這個了,我剛才不過是開個玩笑。」
張維信見他越說越沒譜,自己越解釋恐怕越亂,便不再理他,一轉身直向西城門而去。曾志林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跟在他後面,心里卻盤算著怎麼和王崤峻說說,撮合成了這樁才子佳人的美事。他其實不是個八卦雞婆的人,他對這件事這麼上心完全是為了團隊其他人著想。現在團隊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光棍們找個當代女子做伴侶是必然的選擇。只是出于安全考慮,雖然有王峰的先例在,但他的情況是個特例,鐘家小妹妹因為身份特殊並不具備代表性,因而團隊中人對此還是有些顧慮的。如果能促成張維信這檔子事,由他起個好頭,團隊的其他人也就不會瞻前顧後了。當然,相關的審查程序還是要執行的,對這位黃姑娘也是要詳細調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