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的慶功宴開得十分熱鬧,「飛龍寨」內大排筵宴,酒席從「聚義廳」里一直擺到外面的訓練場上。不但所有參與此次平滅「百花寨」的兵士盡數參加,而且所有參加委員會擴大會議的穿越眾也悉數到場,甚至連「涼園」里那幾位沒參加擴大會議的穿越者也來湊熱鬧,現場的氣氛十分熱烈。
穿越眾和「飛龍先鋒營」幾位擔任中級軍官的本地人都被安排在「聚義廳」中,如此熱鬧的場面,自然少不了彼此敬酒。穿越眾們自不必說,在「聚義廳」中的各桌之間往來穿梭,推杯換盞。而像劉小六、王保山這樣的中級軍官,好容易有這麼一次與自己的直接長官及最高長官零距離接觸的機會,更是不會放過,手里的酒杯基本就沒放下過。
經過幾輪你來我往的「互敬」活動後,眾人敬酒的對象逐漸集中到了幾個人的身上。其中被敬得最多的自然是率軍出征的錢遠山、曾志林等人,而王崤峻作為「飛龍先鋒營」名義上的最高指揮者,也被眾兄弟及下屬灌了不少酒。
錢遠山、曾志林等人雖然是眾兄弟灌酒的重點,但這四個人無論是在穿越前還是在穿越後,都是「酒精考驗」的「海量」,面對兄弟們敬過來的酒毫不在意,基本都是酒到杯干。尤其是來自草原的蒙古族小伙兒穆特爾,更是豪爽非常。不但十分干脆的與敬酒者干杯,而且喝到後面覺得小杯子不過癮,還叫人換上大盞來用。而且,這家伙邊喝還邊嘟囔,說是現在的酒太談,根本喝不出什麼酒味來,有機會一定要找九哥商量商量,讓他做一套蒸餾設備出來,加工些高度蒸餾白酒喝才叫過癮。
與這幾個「酒缸」、「酒甕」,特別是像穆特爾這樣的「酒窖」相比,王崤峻這種「酒壺」級別的就差得太多了。因此,饒是這個時代的酒度數低,又有張曉菲在一旁幫著推擋,咱們的王大首領依然沒能頂住,幾輪酒敬下來便被灌趴下,讓親衛們給抬回了他在寨子里的住處。
第二天臨近中午時分,王崤峻才頭腦昏沉的從宿醉中醒來。張曉菲見狀,一面命人為王崤峻準備洗漱用品,一面沒好氣的埋怨那些灌自己老公酒的兄弟。
王崤峻聞言擺了擺手,說道︰「大家不過是圖個高興罷了,又不是成心要我難堪。現在團隊的實力越來越強、規模越來越大、兄弟們需要做的事情也越來越多,難得有這種可以聚在一起、徹底放松的機會,自然想借機熱鬧一下,我這個當哥哥的怎麼能掃了兄弟們的興呢。」
對于王崤峻的說辭,張曉菲並不以為然,她一邊心疼的為自己的老公揉著太陽穴,一邊繼續數落著兄弟們沒大沒小的灌酒行為。
王崤峻知道自己老婆不過是因為心疼自己發幾句牢騷,並不是真的對兄弟們有什麼不滿。因此,也就沒有再爭辯什麼,而是一笑了之。
梳洗已畢,王崤峻來到外間屋吃那頓遲到的早飯。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外面正在下雨。雖然雨下得並不大,但考慮到山路不是很好走,王崤峻想要早飯後就返回「清園」的計劃自然也就落空了。
吃罷早飯,王崤峻一面打發人去通知原計劃和自己一起下山的張維信等人暫緩出發,等雨停了再說。一面借著這難得的休閑時光,與自己的愛妻並排靠在臥室的雙人沙發上,透過玻璃窗欣賞著窗外那淅淅灕灕的雨景,以及遠處訓練場上那些並沒有因小雨而停止訓練的兵士們——沙發和玻璃窗都是由科技部的兄弟們打造的,只供在「涼園」和「飛龍寨」中眾兄弟的住處使用,其他宅子里卻是沒有的。
或許是受天氣的影響,張曉菲的心情漸漸的也變得傷感起來,望著窗外的小雨,她不由得想起了遠在淮南的林小雨。因此,倦在王崤峻的懷里,說了一會兒私房話後,她便把兩人的話題轉到了這位林妹妹身上,向王崤峻表達了自己對林小雨的擔心。
對此,王崤峻倒是很看得開。他安慰道︰「老婆大人不必擔心,十八妹雖然去了淮南,但她只是陪著符皇後在後方,並不到前線去。除了符皇後真像書上寫的那樣生了重病,她要費些心力想辦法醫治外,不會有什麼別的麻煩事的,更不會有性命之憂。」
說到這兒,王崤峻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現在倒是很擔心老八,畢竟他與十八妹情況不一樣。作為神機直的指揮者之一,他可是到第一線去呀。俗話說‘刀劍無眼’,戰場上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無論天子還是走卒,被砍上一刀、被射上一箭,其結果不會有太大差別。頂多是當頭的身上甲冑厚些,挨刀挨箭之後能多撐些時間罷了。」
「你們不是說老八這次去淮南只是去幫柴榮炸城牆的嗎?我想以柴榮對火器的重視,他肯定不會讓老八這個專家級人物親自上陣,去往城牆底下堆炸藥包的。老八去那里頂多也就是個後方指揮,指點手下兵士如何擺炸藥包效率最高而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張曉菲此時反而開始安慰起王崤峻來
「但願如老婆大人所說」王崤峻嘆了口氣說道,「只可惜老八此去淮南不便攜帶電台,不然咱們也就不用這麼憂心忡忡了。」
「听老七說,淮南距咱們這里有上千公里,電台的信號能傳這麼遠嗎?」張曉菲問道。
「應該差不多吧」王崤峻答道,「按老三十和老三十四的說法,以咱們手中這幾部電台的功率,如果配合上足夠長的天線,在一千公里範圍內進行通訊還是可以實現的。不過,這也基本上是極限了。要想實現更遠距離的通訊聯絡,就只能等老三十他們找到提高電台功率的辦法才行了。」
張曉菲雖然對這些理工科的知識了解有限,但听完自己老公的講解後,還是很配合的點了點頭。同時她也在心里默默的祈禱,希望無論是林小雨還是徐紹安此行都一切順利,最終平平安安的回到開封。
張曉菲在「飛龍寨」這里為林小雨和徐紹安默默祈禱,卻沒有想到此時的林、徐二人正心情愉快的站在壽州城中柴榮的臨時行宮之外,彼此交流著自開封一別之後各自的經歷。
林小雨高興的說道︰「當初五哥和七哥在勸我不要留在開封時曾經說過,從咱們來到這個時空那一刻起,這個時空的歷史就已經發生了改變,有些在前世的歷史書上記載著的事件在這個時空未必會同樣發生。現在看來,他們說的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就說我一直擔心的符皇後吧,雖然自從隨駕出征以來,她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也曾得過一些小病,但很快就痊愈了。現在隨著壽州城被攻克,柴榮準備即日班師還朝,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多日不見的笑容也開始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說到這兒,林小雨頓時了頓,瞟了徐紹安一眼,學著這個時代女子的動作,向他福了一福道︰「說起來這里面也有八哥你的一份功勞,小妹該謝謝你才是。」
見林小雨向自己道謝,徐紹安趕緊避開,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徐我何德何能,怎敢受你這一禮。壽州城被攻破雖然我出了些主意,但真正舍身炸城的是那些最普通,卻也是最勇敢的軍士們。況且,符皇後一直沒生什麼大病也是你這段時間以來細心照顧的結果,怎麼能把功勞算到我的頭上。」
「八哥就不必謙虛了」林小雨說道,「我听那些來給符皇後報信的太監說過,這次攻克壽州城,八哥你居功至偉,連柴榮都說你是攻克壽州的第一功臣。只可惜那個來報信的太監也是听人說的,所以很多情節都語焉不詳。反正現在沒事,你且跟小妹說說,你是怎麼幫柴榮打下壽州城的。」
徐紹安見林小雨興致昂然,自然不會掃了對方听故事的興致,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詳細給她講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
原來,徐紹安四月十六奉旨隨神機直離開開封城,前往淮南戰場後,一路上走得並不快。這倒不是率隊的神機直副都虞候劉光義故意拖延時間,隊伍之所以行進緩慢,完全是受隊伍後面那數十輛重載大車的拖累。
這些車輛均是牛車,行進的速度原本就不快,再加上車上要麼裝載著上千斤的黑火藥,要麼裝載著才由軍器監試制出來的青銅火炮,其行進速度慢到什麼程度就可想而知了。因此,從開封到壽州七百余里的路程,他們走了整整一個月,直到陰歷五月十八的中午,才抵達周軍在壽州城外的大營。
不過,盡管來得有些遲,但一向急脾氣的柴榮卻並沒有因此而責怪劉光義、徐紹安等人,反而是很快就召見了他們。而且,在短暫的召見之後,柴榮便帶領著包括劉光義、徐紹安二人在內的眾多將領來到壽州城下勘察敵情。
眾人圍著壽州城轉了一圈後,停在了城的北面(這也是柴榮御帳所在的方向),在距離城牆五、六百步遠的地方對著城牆討論攻城之法。
從徐紹安的本意來說,這次南下淮南主要還是為了能夠更多的了解到林小雨的情況,至于這里的戰事,他並不是很關心。況且,他雖然在穿越前是名軍人,但他所熟悉的是現代化戰爭,對這個時代的大規模戰爭基本上是一竅不通。與其靠著自己一知半解的知識瞎出主意,不如老老實實的給劉光義做好副醬油」的工作。
然而,柴榮既然下決心把才組建幾個月的神機直調到淮南前線來,那麼他是不可能不征詢徐紹安這個「火器作戰專家」的意見的。因此,柴榮在舉著單筒望遠鏡端詳了那座自己早就看過無數遍的壽州城一會兒後,便放下望遠鏡,問徐紹安道︰「徐愛卿覺得此城如何?」
「城池高大,城牆堅固,乃是一處易守難攻的所在」徐紹安恭謹的答道。
「愛卿所言極是」柴榮略微有些氣餒的說,「此城確實高大堅固,易守難攻。加之守將劉仁贍極善守城,兵力調度很有章法,以至于我大周禁軍連攻兩個多月,也未能將其拿下。朕之所以召神機直到此,就是想借助火器之利,在天氣進一步變壞前攻下此城。徐愛卿是我大周朝廷中唯一熟知火器應用之法的,所以這以火器攻城之事,還需愛卿多多出力。」
見柴榮點到了自己頭上,徐紹安知道躲是躲不開了,只能將自己頭腦中有關早期火器的應用之法搜羅一遍,又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答道︰「陛下,臣以為,攻克壽州城的關鍵在于城牆。劉仁贍雖會守城,但若是缺少了高大堅實的城牆,他就是再有本事,也守不住這壽州城。因此,臣的攻城之法就在于毀壞城牆。只要能在城牆之上打開一個缺口,使我軍將士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能蹬上城頭,那麼無論是劉仁贍也好,還是城中的其他南唐兵也罷,在我大周禁軍面前都將不堪一擊。」
徐紹安的原打算先將破城的關鍵之處講出,然後再將自己毀壞城牆的方法說給柴榮听。可是,他剛講完破城的關鍵,還沒來得及講具體方法,旁邊的一員將領便打斷了他的話頭,插嘴道︰「我當徐指揮使這來自海外的‘能人’會有什麼高招,原來不過如此。‘毀壞城牆,然後殺入城中’,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兵也知道這個道理。且不說城上的守軍不會讓咱們輕松破拆城牆,就算他們對咱們的拆牆之舉不聞不問,如此高大堅固的城牆也絕非一朝一夕可以拆毀的,而我大軍現在最缺的便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