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聞言眉梢微挑並未回答。
終于,在兩人沉默對峙許久後,那張眼簾低垂的完美面容上漸漸浮現出一個仿佛能魅惑眾生的笑容,他語氣輕松地開口,依舊是丹尼爾的聲音,卻多了幾分不加掩飾的情緒——
「不得不說,這有些讓人意外。我認為以你的識別能力,那種程度的偽裝足夠完美了。」
洛安愣住了。
幾秒鐘後,她的鎮定冷靜徹底破功,慌張倒退了兩步撐起防御盾,望向對方滿臉驚訝意外︰「你竟然……你竟然真的不是丹尼爾?!這怎麼可能!你到底是誰啊?」
是的,洛安直到剛剛那一刻,心中也只是隱約覺得有絲懷疑,為了不要鬧出烏龍在眾人面前丟人,才創造了與丹尼爾獨處的機會,鼓起勇氣想要試探一下。
她提前想好的台詞都是自己萬一錯了要怎麼解釋,根本沒想到竟然會真的猜中了!
洛安的反應讓對方臉上的笑意更濃,忽然他瞬間收斂了笑容,換上平靜淡定的表情開口︰「我是丹尼爾。安尼塔,我在同你開玩笑。」
詭異的安靜氣氛中,洛安表情扭曲地石化當場,心中萬馬狂奔……
過了一會兒,丹尼爾微微側頭鎮定開口︰「現在,這樣說是不是已經沒用了?」
洛安機械地點頭。然後,終于認清狀況的地球人爆發了怒火,洛安沖上前握拳悲憤反問︰「你這家伙,分明當我是白痴對吧!你以為我還可能會相信?」
丹尼爾的嘴角掛上微妙的笑意,不予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緩緩抬起眼簾道︰
「我太久沒有和你這樣原始的生物溝通,一時有些難以判斷。」
那雙漸漸睜開的眼眸中仿佛有燃燒的能量漩渦,瞬間讓丹尼爾的氣場和波動都發生了變化,俊美的五官散發出無形的懾人壓力,竟讓洛安本能地低下頭不敢直視。
這種感覺很熟,像是……洛安腦海中的混亂記憶魔方又開始轉動,她猛地抬頭月兌口而出︰
「我見過你!你是那個亞丁真神!」
丹尼爾的神情並無變化,短暫思考後他探究地望著洛安回答︰
「我是亞丁真神之一,但很顯然,並非是你見過的那位,以你的感知能力的確無法分辨差別。這讓我有些好奇,你如何能夠察覺出我和神使丹尼爾的不同?」
原來真神竟不止一個!不過神這玩意兒不應該高高在上保持神秘感麼,眼前這位不僅下凡裝成神使還表現出惡劣性格是怎麼回事?從前見過的那個好像不是這樣……
不不,這不是重點。洛安努力理清思路,鎮定發揮特長,抓緊時機對真神提出條件——
「我可以滿足你的好奇,不過你必須先回答我,你對丹尼爾做了什麼?你有什麼目的?」
「我的神使因為你的緣故受到很嚴重的損傷,我正在完成修復。至于目的……」
丹尼爾臉上浮現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我可以感受到這個身體有強烈的想要保護你的意願,考慮到我的這位神使是生化機器人,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總得來說,你感興趣所以想耍我?就算以外星神的標準來看,這理由恐怕也很詭異吧……
洛安怎麼想都覺得不靠譜,眼前這個真神跟自己想象中的神差距太大,而且竟然會對自己有問必答。不正常!一定有陰謀!
洛安警惕戒備地盯著對方的下巴問︰「丹尼爾什麼時候可以修復完成?還有Echo的情況你之前是騙我的吧?亞丁神,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丹尼爾饒有興趣地打量這個不敢看自己的眼楮態度卻很強硬的生物,忽然用神聖威嚴的聲音道︰「質疑真神是不可饒恕的罪過,這需要多麼無知的勇氣。為此,我決定賜予你稱呼我名諱的榮耀,我是真神雅各。現在,你需要回答我的問題了。」
洛安被這聲音震撼得五髒六腑都顫了顫,但她覺得最震撼的,還是這個外星神的奇怪邏輯。雅各……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在哪兒听過來著,咦,好像跟聖經有關?
洛安努力琢磨著低頭回答︰「丹尼爾是機器人,要保護我只是因為承諾,那麼感人的台詞不像是他會說的。所以是因為你的表現太完美太會煽動情緒了,我才有了懷疑……」
真神雅各再次流露出莫名笑意,緩緩開口︰「看來,你不夠了解我的神使。要知道,那是他當時最想對你表達的情緒。作為他的神,我都不由被觸動感染了。」
洛安聞言微微發愣,一時無法判斷該不該相信︰丹尼爾他會產生這樣的情緒麼?似乎不太合理,但這個真神告訴自己虛假信息也沒道理吧……沉默思考了一會兒後,洛安覺得這個問題的復雜度遠遠超過了自己的分析能力,決定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
洛安再次看著對方的下巴,誠懇提問︰「雅各真神,我覺得自己對一個神來說應該沒什麼價值,你浪費時間跟我溝通,到底是想要什麼?」
「你提錯了問題。面對一位萬能的亞丁真神,你應該考慮的是自己想要什麼。」雅各第一次擺出符合真神身份的神聖姿態,語氣卻流露出惡魔想達成交易時的循循善誘︰
「你看,我知道你從哪里來,也知道唯一能夠讓你返回的途徑。你難道不感興趣?」
洛安因激動而失語,但很快又控制自己恢復理智——當一件事因過于美好而顯得不真實的時候,十有就不是真的。這個忽然出現的神從始至終都透著詭異,洛安本能地察覺到危險不可信任,警惕反問︰「我是感興趣,但你還有條件對吧?」
雅各攤攤手,笑容和煦地說︰「我是慈悲的真神,為迷途的生命指引方向,是神的本能。我沒有條件,只有一個善意的建議。我會賜予你自由選擇的權利。」
洛安沉默,臉上的神情充分表達了︰這是胡扯,我相信你才怪!
雅各俯瞰著洛安的反應,聲音憐憫地繼續道︰「你毫無意義的旅程將會繼續,但你很快會因自己的發現而陷入絕望,那時,你將沒有選擇,我慈悲的建議是你唯一的希望。」
「你的建議是什麼?」洛安終于忍不住發問。
雅各眼中的光華燃燒得更盛,聲音也變得遙遠而神秘︰
「希望來自于心靈的力量,但這種力量遠遠不是你可以駕馭的。成為我的神使,我將引導你開啟唯一的通道。記住我的建議,當那個時刻降臨時,我會賜予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我憑什麼相信你?」洛安覺得越發糊涂迷惑。
忽然,她感覺到有巨大的力量充盈進身體,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凝結靜止,那種凌駕于萬物之上的奇妙感受撞擊著她每一寸感官神經。緊接著,力量又在瞬間消散,鋪天蓋地的無助茫然呼嘯襲來,巨大的落差帶來令人最難以忍受的空虛失落……
洛安被迫抬起頭,直視那雙燃燒的眼眸。雅各充滿威嚴震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說過,永遠不要質疑真神。這點你最好也記住。」
——————————于是大家想起雅各是誰了沒的分界線————————————
丹尼爾終于蘇醒時,神情有短暫的迷惑混亂——記憶中的最後畫面是那個阿美爾人的精神力武器揮出致命一擊,可此刻眼前竟是完全不同的場景,以及安尼塔震驚復雜的表情。
丹尼爾的邏輯還未運算出結果,面前呆立的洛安突然迅猛地撲上來,緊緊抱住了他,口中激動地喃喃道︰「丹尼爾、丹尼爾……這次真的是你。你終于醒了,太好了……」
感覺到懷中的身體瞬間僵硬,洛安百感交集︰沒錯,這種反應才是原版的丹尼爾啊。
丹尼爾沒有提出任何疑問,任由洛安緊緊抱著自己發泄情緒,他猶豫著抬起一只手,卻不知該落在對方身體的哪個位置上才能表達安慰,于是便姿勢怪異地懸著。
過了很久,直到洛安口中開始憤恨地念叨︰「你的老板真不是東西,不像是神簡直是神經病……」的時候,丹尼爾才平靜開口詢問︰「安尼塔,到底發生了什麼?」
洛安抬起頭看著丹尼爾平靜溫和的眼神,心中因雅各恐嚇威脅產生的恐懼憤怒慢慢平復下來,她反復打量著丹尼爾,小心詢問︰「你都不記得?你被真神附體什麼的?」
丹尼爾搖搖頭,迅速從洛安透露的信息中分析運算出可能的結果,嚴肅地開口道︰「安尼塔,無論真神傳達給你任何旨意,你都不能再講述給其他人,包括你見過亞丁真神這件事。」
洛安點點頭︰「嗯,那個喜怒無常的神經病告訴過我什麼不許說了,他讓我轉告你,神冥的通道以後將由他開啟,亞丁教皇給你的宣判結果不用理會……這是什麼意思啊?」
丹尼爾沒有解釋,只是平靜地說︰「我知道了。安尼塔,別再用不敬言語褻瀆真神。」
真神他&%¥!洛安恨恨月復誹了一番——雅各臨走前送給她的「告誡」分明就是恐嚇,神威帶來的懲罰也給她留下空前巨大的陰影,更激起她不願再被控制的憤怒。
于是,只用了很短的時間,真神雅各就成功戰勝了Dr.K、坦及特貴族以及椰葫蟲,成為洛安心中最懼怕排斥厭惡的第一名……
作者有話要說︰再有一章講Echo,這段兒線索就差不多全部交代完了。
洛安將繼續踏上冒險之旅,開拓新地圖、認識新物種、惹上新麻煩……並努力讓自己變強一點兒。
苦苦等待在餐廳中的長蘑菇的貨物布蘭迪,你的支線劇情,終于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