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整天,她也並未打電話來。推掉所有的應酬,準時下班坐上小胡的車。
「回別墅。」只說了這三個字,雷濤便摘了眼鏡,靠上後座,閉了眼。
輕咳逶迤了一路,車終于停穩時,雷濤戴上眼鏡,多靠了幾秒,才緩緩地推開了車門。眼前一陣暈眩,跨出車門那一剎那,他一個趔趄,反手撐了下車門才站穩。
「雷行……」小胡已經急急地走了出來,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雷濤輕輕揉了揉額角,淡淡沖小胡笑笑︰「沒事,別……」「擔心」兩個字尚未出口,雷濤已被自己別墅中射出的光震住了。
「小胡……」他有些不置信地抓住他的手,「那個,那個亮著燈的房間,是我的別墅?」
小胡轉頭看了看,又有些疑惑地轉回頭來看著自己的行長,「那間當然是,雷行。一定是曲小姐先回來了。」
雷濤的心莫來由地一陣抽緊,渾身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受過傷的手撐了好幾次車門才顫巍巍地站直。
「雷行,我送您進去吧……」
「不用,你早些回去吧。明早……早一點來接我。」雷濤抬起手輕輕揮了一下,一個人慢慢地向著那盞燈走去。
推開門的剎那,一切恍若夢中。餐桌上那盞燈如往日一般地亮著,餐桌上,已擺好了幾樣精致的菜肴,亂糟糟的客廳顯然已被收拾過……一切就如同一個溫暖的家一般,除了,女主人並沒有系著圍裙在廚房中忙碌。
心突然跳得很快,快得把才剛平息下去的咳再度激發了起來。一手撐了鞋櫃,一手捂了嘴,壓抑著咳嗽,壓抑著慌亂不已的心。
「濤,回來了?」熟悉的軟軟的聲音在樓梯那端響起。
雷濤抬了頭,習慣性地眯著眼。二樓沒有開樓,曲娟娟隱在樓頂的那片黑暗中,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其實什麼也看不清。但是,他還是使勁地眯著眼,使勁地想看清哪怕一點點。
曲娟娟很快就下了樓,悄無聲息地走到他面前。他這才看到她穿著他特意為她買的軟鍛拖鞋。這雙鞋是他一年前去杭州出差時為她買的。純白的底上簡單地繡著一支淺粉的玫瑰,樣式簡約卻別具風情。送給她那天,她是那樣驚喜而興奮,反反復復問了不下十次「這是送給我的?」,直到他笑著不停地點頭。不過,除了那天試穿了次,他便再未看她穿過。他也再未問過。可是,今天,那雙鞋竟穿在她的腳上,沒有想像中的別有韻味,反而,有些奇怪的味道。
「是不是很好看?」曲娟娟看他注視著那雙拖鞋,便微抬了下腳,讓那雙鞋在雷濤的眼前再晃了晃。
「好……好看。」
「我們……吃飯吧。」
「好,吃飯。」
曲娟娟拿過雷濤的碗,給他舀了一碗湯。
「銀耳炖乳鴿。乳鴿性平,銀耳潤肺,最適合你這樣的身子在仲春的時候進補。材料和做法,我都寫下來了,你自己以後也可以做。」
雷濤端著碗剛喝了一小口湯,听到曲娟娟這話,手一抖,就嗆到了。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他的聲音已有些顫抖。
「娟娟,你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在說這個湯。」曲娟娟沖著他淡笑了下。
雷濤這才發現,今天的曲娟娟顯然是刻意打扮過的,眉淡淡地描過,勾了眼線,打了點腮紅,還涂了點唇彩。燈光下,原本就精致的五官顯得更加清麗可人。
「娟娟,有什麼話,你盡管直說,有什麼問題,你也盡可以問我。」埋下頭,似是平靜了片刻,他抬起頭來,直直地望著眼前的女人︰「你今天實在很特別,特別得讓我心里鬧得慌。」
「我終于可以問你問題了麼,雷先生?」曲娟娟慢慢放下自己的碗,聲音很輕,輕得仿佛離雷濤很遠。
「你剛剛叫我什麼?」雷濤望著面前這個表情笑容沒有一絲變化的女人,心上有個地方開始隱隱地不安。
「雷先生。」曲娟娟站起來,往客廳走,「我覺得,其實這個稱呼才是我對您最恰當的稱呼。」
雷濤的心仿佛被一柄大錘狠狠地錘了下,眼前一陣金星亂冒。他撐著桌沿想站起來,但試了幾次,除了讓心跳得更加沒有章法,一點作用也沒有。
「娟娟……」不得已,他捂著胸,向著那個視線所及越來越模糊的背影低喚了一聲。
「雷濤,到現在,你都不願意告訴我實話嗎?」
雷濤努力地眯起眼,只能看到那個模糊的人影似是已經在客廳那邊的沙發上坐下來。但是,看不清她的表情,听聲音,她是平靜的,平靜得讓人害怕。
「從清晨開始,我就在等你的電話。」曲娟娟的聲音宛若夢囈,在寂寂的屋子里回響,一字一句異常清晰,「我估模著,不論怎樣,你也應該給我個說法,至少,讓我明白,我這個傻瓜是怎麼傻到家的。」
「娟娟……」雷濤輕咳了兩聲。
「你不要說!」曲娟娟的聲音驀然提高︰「你不要這樣稱呼我,雷先生,我受不起!」
低低地咳嗽聲忽而響起,一聲一聲砸在曲娟娟心上。她閉了下眼,隨即狠狠地甩了甩頭,繼續。
「我等了你24個小時。從昨晚6點到今晚6點。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哥哥,曲壯壯,在昨晚6點,被檢察院傳喚了。至于原因,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在這24小時里,我一直不停地對自己說,只要你來電話,哪怕不說一句話,只是有你的電話號碼,不論你做過什麼,我都原諒你。可是,你沒有,你連一個解釋都不願意給我。雷濤,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麼?是天字第一號的傻瓜還是連傻瓜都算不上的一個道具?」
「娟娟……」雷濤撐著桌沿站起來,渾身還有些抖︰「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是傻瓜……咳咳……更不是道具。你是……咳咳……我的女朋友。」
「哈哈哈哈……」曲娟娟突然一陣爆笑︰「女朋友?!雷濤,我真的佩服你,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能冠冕堂皇地說出這個名詞。我看,在這三個字後面加上‘的替身’三個字可能更恰當一些。」
「娟娟……」雷濤一聲暴喝︰「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
「那我能怎麼說,怎麼理解?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給我送的花從來只有一種︰粉色的玫瑰,因為那是楚雲桐最喜歡的顏色最喜歡的花。你送我的拖鞋是37碼,因為那是楚雲桐腳的尺碼。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從來就不喜歡玫瑰,更不喜歡粉色。我的腳,只能穿38碼的鞋。我從來沒穿過這雙拖鞋,是因為它不合腳!可是,你連我為什麼不穿的理由都未曾問過。也許,在你的映像中,這雙粉色的37碼的粉色拖鞋該是多麼合你的雲桐的意,多麼合腳而舒適。而我,不過是穿了別人的鞋就以為能代替別人的感情的大傻瓜而已!」
雷濤的臉剎那間變得慘白,受過傷的手根本支撐不了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娟娟」兩個字還未曾出口,人已經重新跌坐在座位上。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大家,今天有事耽誤了,這才雙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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