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于沛菡的運氣太糟糕,又或者是像人常說的那樣——怕啥來啥,總之這次李夢菲期待了許久而于沛菡想起來都會死的課程終于掛牌上了日程表。
而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邊。
「這回真的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去電教室的路上,于沛菡手捧著剛剛領到的那摞新書,仿佛中邪般念個不停。
「沛沛,你還真是,你這麼一直念口渴不?要不要去買瓶水待會兒喝?」李夢菲耳朵都快听出繭子了,忍不住調侃她道。
誰知道于沛菡對她听而不聞,視而不見,甚至連路都不看,只是死盯著最上邊那本書的封面,好似對著幾世的仇人。末了,她終于停下腳步,不再念了,用手將上邊那本書抽出,狠狠壓在了一摞書的最下面。
「壓死你!壓死你!呼~~這下總算好些了。」她如釋重負道。
她幼稚的行為把一旁的李夢菲看得幾乎無語,抹了半天的汗才出聲道︰「沛沛,你不至于吧?它只是一本書而已,就算封皮上寫著的是‘解剖學’,而不是‘病理學’或者‘診斷學’,那它也不過是一本書。別說你把它壓在最下面,你就是把它丟茅坑里也改變不了你明天必須去上解剖課的事實!我說你這只鴕鳥究竟什麼時候才肯面對現實啊?」
「我嗎?明天吧,明天上課的時候我會面對現實的。不過那都是明天的事了,菲菲你今天能不提‘解剖’這倆字嗎?我求求你,就讓我再安安生生地活一天吧!」
李夢菲也算是個耳根軟的人,見于沛菡實在可憐,眉頭擰地幾乎變了顏色,便說放過她算了。
未曾想她是心軟放過了于沛菡,可某人卻沒這麼好心,早已打好算盤、做好手腳,懷揣了十二分的幸災樂禍等著看她二人的目瞪口呆。
要說這看熱鬧,絕對是那人此生最大的嗜好,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就叫做「無鬧不歡」。
若是用司徒肖曉的話來說,他這就叫做「欠扁的身,欠扁的命,誰不扁他,都對不起自己祖宗八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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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二堂大課(兩節課連上稱之為「大課」)是體育課,所以藥理科結束後,班里的同學們紛紛起身,準備回宿舍去換運動服和運動鞋。
而就在這亂成一團的時刻,大班長石海濤突然沖到教室前方,然後在同學們錯愕的目光下「 當」一聲把教室門給甩上了。
「先別走,我有事情宣布!」
「哎呀,什麼事兒啊?」「有事快說,我還要回去換衣服呢!」「就是,就是,討厭死了。」教室里頓時怨聲載道,一些和石海濤關系不錯的女生開始催促他。
石海濤撓了撓頭,抱歉地笑了兩聲,「我要說的就是這事。你們不用回去換衣服了,換本書就行了。」
「啊,為什麼呀?」嘴快的人立刻接口道。
「剛收到消息,咱們換課了,待會兒的體育課換到明天,所以下節大課咱們改上——」說到這里,他略作停頓,然後目光一掃,落到了于沛菡的身上,于沛菡立時便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果然,停頓過後,石海濤露出一種尷尬的表情,一字一頓說道︰「解,剖,課。」
「啊—————————————」
石海濤的話在同學間立刻引起一場軒然大波,伴隨著N個尖叫聲,已經有人的臉色開始發白。
李夢菲只是朝左右掃了幾眼,便迅速辨認出那一晚被騙去扛尸體的都是誰,畢竟他們的反應相對于其他人來說簡直是激烈地可怕。
當然,最激烈的那個莫過于此時就坐在她身邊的于沛菡,抓在她小臂上的那只手掐的她手腕都快斷了。
不過她倒是十分理解于沛菡的心情,就好像危險來臨時,松軟的沙坑卻突然變成堅實的水泥地,這讓這只一直以來都寄希望于沙坑的鴕鳥小姐情何以堪?也難怪她的反應會如此大了。
「美女,這位美女,你想掐死我呀?」她小聲讓于沛菡放手,同時不斷臆想著于沛菡下手的地方該是多麼的慘不忍睹。可于沛菡卻似呆住了一般,竟沒將她的話听進耳去。
沒辦法,只能使絕招了,暫時我還不想去安醫生那里做客。想到安老大那副總是沒正行的模樣,李夢菲心一狠說道︰「沛沛,你是不是嫌待會兒光看那些骷髏呀、尸體呀什麼的不過癮,想先把我掐死變鬼陪你玩?」
「呀——呸!」這話果然效果絕佳,眼見著于沛菡先是一聲驚叫,緊接著就厭惡地甩開了李夢菲的胳膊,「呸呸呸,什麼鬼不鬼的,少觸我霉頭!菲菲你是不是還嫌我不夠倒霉?」
「哪兒能啊,我是那種人嗎?」李夢菲隨口敷衍著抬起胳膊去看,「哎呀,還好,還好。」她慶幸道。
「當然還好了,我又沒使多大勁!」于沛菡不以為然道。
李夢菲將被掐地通紅的手臂伸到她的面前,「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還好你沒有尸毒。」
「李——夢——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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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沛菡的霉運還沒有到頭,卻並非李夢菲有什麼烏鴉嘴,一切只因那個永遠玩不夠的某人還沒有出場。
依著他素來「看出殯的不怕殯大」的脾氣,他的出場,不用想也知道,那必然是十分之震撼。
這場震撼的出場就是從被推選出來負責打頭帶隊的石海濤擰開解剖室門把手的那一刻開始的。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解剖室內突然傳來了淒厲的女人的喊叫聲,與此同時,兩只尖利的爪子出現在學生們的面前。
啊不!那不是爪子,那竟然是一雙人的手骨,白中帶著黃,悄無聲息地探到了石海濤的肩頭,仿佛前來索命的冤鬼,想要掐死他來換得自己的復生。
「啊!」石海濤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短促地叫了一聲,條件反射往後退去,卻狠狠撞在了身後同學的身上,身後的學生們便連驚叫帶後退,你撞我,我撞你,好像沒擺好的多米諾骨牌般亂成了一團。
此時的李夢菲也深受其害,被前邊的同學狠狠踩了一腳,身旁的于沛菡更是不知被擠到哪里去了。但她卻顧不得這些了,因為如果讓騷動繼續下去,不知道又要出什麼亂子了。
況且,她已經看得很清楚,那雙嚇人的手骨並不是什麼冤鬼的手,那不過是一具完整的人體骨架,正巧擺在了一開門就能看得的地方,而且不知是巧合還是特意,它的手臂竟被定位成直愣愣向前伸展的狀態。再配合上那淒厲的叫聲,乍一看還真有點詐尸的感覺。
「大家別怕,你們仔細看看,那只是一副骨架標本,不是鬧鬼!」
李夢菲清澈而鎮定的聲音好似有種撫慰人情緒的作用,慌亂的同學們很快便平靜下來。
「真的,真的,只是標本,我剛才乍一看嚇了一跳,看錯了,不好意思。」打頭的石海濤最先反應過來,立刻向大家解釋道。
「誒?真的呀,哎,嚇死我了!」平靜下來的同學們紛紛拍著胸口感慨著,「不過,怎麼會有鬼叫聲?」一個頭腦靈活的男生隨即提出了質疑。
「因為,因為……」石海濤撓著頭,「因為」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聰明的李夢菲這時已將真相猜出了個大概,立刻接口道︰
「因為有人惡作劇。」
「啊,不會吧?誰能搞這樣的惡作劇呀?」石海濤半信半疑道。
「這我就不是十分清楚了,」李夢菲輕輕挑起眉梢,然後沖屋內說道︰「不如讓這位朋友自己出來說個清楚。」
她話音剛落,一個高大的白衣男人便從門後轉了出來,手里的手機還在不斷發出那種淒厲的鬼叫聲。
「被你識破了,真是無趣。看來下次得想點新花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