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一望無際的廣袤草原上,迎來了又一個壯麗的日出。
嫣紅的朝陽從的天際冉冉升起,沉睡了一夜的草原沐浴在金紅色的霞光之中。一條如玉帶般的小河蜿蜒飄過,在這初秋的朝陽下泛著粼粼金波。成片的優質牧草在風中來回搖擺,其中的幾叢已經微微帶著些暗黃色由于是在南半球,季節時令與北半球截然相反。到了四月中旬,這里的草木都已經逐漸開始枯萎了涼爽的晨風中,漫山遍野的牛羊馬匹都在埋頭享用著早餐,希冀著能夠在嚴冬降臨之前,盡量多地為自己積下一點肥膘。
在這條白玉飄帶般的小河旁邊,矗立著一座黑黝黝的小小城池。城市四周的風景秀美如畫︰微微帶著金色的遼闊原野,遠方山坡上綿延起伏的樹海,以及附近那些星羅棋布的羊群與營帳。一座座高聳的雪山在森林上方沖天而起。山頂上亙古不化的冰雪,仿佛晶瑩剔透的美麗寶石一般,在朝陽下熠熠閃耀著璀璨光芒。
獨自站立在城頭,菲里緊緊裹著一件不怎麼合身的裘皮大氅,一邊遙望著壯美的日出景象,一邊在凌厲的寒風中冷得直打哆嗦。由于海拔的關系,當庫斯科城那邊還處于悶熱潮濕之中的時候,金牛城的夜晚就已經能讓池塘結上一層冰了。
這種氣溫上的劇烈變化,讓沒怎麼準備行李的菲里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祥瑞號抵達這片高原的時候正值盛夏,待到暑氣漸消的時候,又順利殺進了終年炎熱的熱帶雨林邊緣,對即將降臨的冬天完全沒什麼概念。雖然和絕大多數魔法師一樣,菲里也是一向都習慣于將自己的空間袋塞成移動雜貨鋪,食物、彈藥、軍械、工具和替換衣服什麼的全都應有盡有,但卻惟獨少了冬裝誰會在熱帶雨林里準備棉祅啊!
遇到這種倒霉的情況,菲里也只好捏著鼻子自認倒霉,打算自己掏腰包買幾件厚衣服,沒想到轉遍了全城依舊是一無所獲他現在所處地這座金牛城,除了名字好听幾乎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夯土壘成的城牆還不到兩人高,只需要步行一刻鐘就能繞著全城兜上一圈。狹窄扭曲的街道不但坑坑窪窪,而且到處都是垃圾和屎尿,似乎從來沒有什麼人去清掃過。滿目皆是東倒西歪的茅草屋,以及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窮光蛋。
總而言之,這地方不但與他先前見過的庫斯科、蒂華納科這些本地大城市有著天壤之別,即便是與菲里曾經當過大半年總督,並且在海關嚴打之後甚為破落的北極港相比,也是遠遠不如。尤其令菲里感到抓狂的是,這座貌似大村子的所謂「城市」里面,居然沒有任何一家常設的店鋪!而能夠交換東西地集市大約每個月才有一次,要想等到下次趕集,他得先穿著這身棉布單衣在寒風里哆嗦個十幾天再說。
當然,作為高山之王陛下親自帶來的貴客,金牛部落方面絕對沒有讓他凍死在自家地盤上的道理,更別說他們眼下的處境真是尷尬無比先前數十萬精靈軍攻破庫斯科城長驅直入的時候,那真是兵威 赫不可一世,金牛部落頓時判斷形勢失誤,非常主動地賣身投靠了過去。萬萬沒想到高山之王陛下這次的運氣實在是好到爆,還沒怎麼動手,一次喪尸狂潮再加上一場大洪水,幾十萬精靈軍就自個兒把自己給折騰完了。
這一下,剛剛才賣身叛國不到兩個月的金牛部落可就坐蠟了。那些做民族敗類,當侵略走狗地好處,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嘗到一星半點,而罪名卻是給實實在在地抗上了。
好在前段時間起兵謀反。或至少是屯兵觀望地貴族酋長數量頗多。特庫姆塞一時也追究不過來。加上金牛部落方面還算識趣。第一時間就送來若干糧秣、兵器和壯丁上供犒軍。並且派遣長老向他負荊請罪。因此這件事情就被暫時擱置了下來。最起碼。特庫姆塞只是向金牛部落索要了人質和效忠信。並且進駐若干部隊就近監視。卻沒有立即兵討伐。
然而。這暫時擱置下來。並不等于就此揭過了。一般來說。地方領主起兵反對君王。在殺害王室成員或其他重要人物。或做出某些天理難容地暴行之前。都還勉強屬于體制內矛盾地範疇。只要不是生在中央集權地國家。通常還算不得什麼十惡不赦地罪名(大家可以參考國民政府統一全國後對地方軍閥地處置)。但勾結外敵。出賣民族。背叛信仰。而且對方還是一向以手段殘暴
地精靈軍……這罪名可就沉重多了。縱然暫時未受畢竟未曾得到過什麼明文赦免。隨時都有被翻舊帳地可能性。
目前。特庫姆塞打算在金牛城召集各部落會盟。重新組織大軍東征。對于處境尷尬地金牛部落來說。這既是機遇也有危險。要是將接待安置工作給辦好了。過去地罪名多半也能一筆勾銷。假如辦得砸了……假如陛下在出征之前心血來潮。想要按照慣例砍上百八十個「民族敗類」地腦袋祭旗。以壯行色。似乎在本地就能找出一大撥相當合適地祭品人選。
因此。金牛部落地酋長大人這些天來真是如坐針氈這種事情甚至根本不用特庫姆塞自己動手。只要上面稍微露出一點口風。金牛部落里地長老們絕對會當機立斷。在第一時間就將他這個罪魁禍地全家老小都推出去砍了。以示自己地「清白」。
所以。還沒等菲里開口求助。那個外表近似于球形。仿佛全城居民地脂肪都跑到了他身上地中年酋長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非常殷勤地送上了一大堆保暖衣物。都是相當上等地料子。包括了狐皮、貂皮、熊皮甚至虎皮等等。不但看上去色彩鮮艷華麗。而且還點綴著許多精致地金裝飾品。似乎原本就是這位酋長藏起來舍不得穿地上等衣服。
只是,由于民族特色的關系,所有這些衣服似乎都存在著一個小小地缺陷……
「這些不講衛生的騷蠻子!把河流水源當作神明崇拜,一輩子難得洗幾回澡也就罷了,怎麼連衣服都懶得洗呢?」
菲里一邊哆嗦著將裘皮大氅裹得更緊,一邊皺著臉捂緊了鼻子碎碎念。那種仿佛一百只山羊在貼身打滾地濃烈腥氣息,讓他簡直惡心得連隔夜飯都快要吐出來了。
起來也真是不可思議,明明城牆外面就挨著一條河流,這里的人卻從來都不知道要保持清潔,就連貴族地府邸也和貧民窟一樣骯髒。更糟糕的是,即便身為一個還算強大的魔法師,他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從這種滿目污穢的崩潰處境中解月兌出來這里是戰亂頻繁、一切為軍事讓路的托瑞爾世界,而不是哈里波特閣下那個大多數魔法都為生活服務的霍格沃茨學院,並不存在什麼適合用于洗滌衣服的清潔咒,更沒有「光潔如新」或「恢復如初」這種居家主婦最喜愛的小咒語。
他唯一能用魔法替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將所有的毛皮衣服統統在死雲術里過上一遍,把里面生活著的諸如虱子跳蚤之類的小動物統統干掉,免得這些被終年油膩喂肥了的小東西移民到自己身上來……要是那些邪惡法師听說這種須臾間能殺光幾十個人的大規模殺傷性法術,居然被某個懶鬼當成除蟲劑來用,想必多半會當場絕倒吧!
「哎呀,誰讓你的身子這樣嬌貴呢?俗話說,要風度不要溫度。
既然你選擇了要溫度,那就保持不了風度了,太過于講究氣味可沒有什麼好處!」
听到男朋友的抱怨,跟著他一起過來,作為貴賓參與本次會盟的蕾妮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她伸出一根白玉般的冰涼手指,刮了刮菲里凍到紅的小鼻子,打趣地說道,「誰讓你非要穿這麼多的?像我就完全沒這種煩惱!」
的確,這位身材豐腴的紅美女,眼下將自己裝扮得很是清涼,全身總共只穿了一件粉紅色的絲綢露肩連衣裙,胸部以上的肩膀和手臂,還有膝蓋以下那兩截女敕藕般的小腿,全都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凜冽的寒風中。更加過分的是,在那雙光滑白女敕的腳丫子上,竟然僅僅穿著一雙銀制的空涼鞋,十個涂成金色或紫色、畫出星星或月亮圖案的腳指甲從鞋子頂端探出來,顯得異常可愛。與用各種毛皮將自己裹得像只狗熊的菲里相比,真的是很形象地闡釋了什麼叫做「要風度不要溫度」。
拜托,我和你能比嗎?菲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隨即便回頭朝他的吸血鬼女朋友翻了個白眼,「我說親愛的,你和蕾貝卡老師都是吸血鬼,按道理已經算是死人了,當然不需要再擔心什麼保暖的問題。可我還沒死呢,還是會怕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