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真正的決戰即將來臨(中)
八十六、真正的決戰即將來臨(中)
PS:非常抱歉,由于操作失誤,不小心先把後面的章節發出來了,為了避免順序混亂,接下來只好多發一次,屆時請讀者們不要重復訂閱.
(續上文)
在大致談過這個有名無實的東瀛朝廷的種種難以想象的致命弊端之後,卑職接下來打算向您介紹一下真正構成倒幕聯軍核心武力的幾位軍閥將領。
與那個早該被丟進歷史垃圾堆的腐朽朝廷不同,這些職業軍人還是比較理智與務實的,洋溢著蓬勃的朝氣,但同樣存在著各自的致命弱點,導致卑職在他們之中也無法選擇出合適的扶植對象。
首先,在這支仿佛大雜燴一般東拼西湊的倒幕聯軍之中,來自這個國家西南邊境薩摩藩的島津怒志殿下,無疑掌握著最強悍的軍事實力——將近兩萬名紀律嚴整的士兵,其中包括兩千到三千名擁有西式武裝的精銳戰士,在當前總兵力不過四萬多的倒幕聯軍之中,薩摩軍大約佔到了一半的份額。而先前的京都起兵之役,主要也是靠著他的軍隊在浴血奮斗。
此外,島津怒志殿下出身于一個歷史相當悠久的貴族名門之中,世代統治薩摩藩已逾千年之久,比江戶幕府的歷史還要漫長得多,因此統治基礎相當穩固,在戰前就是位于這個島國權勢頂峰的幾個強大諸侯之一,如今又被天皇授予節刀和菊花御旗,任命為倒幕軍的最高統帥——盡管這在很大程度上僅僅是一個名譽頭餃——無論從血統、聲望、實力、功績和其它任何一個角度來看,在朝廷基本不作為的情況下,本來都是擔任這個倒幕聯盟實際領袖的最佳人選。
而這位殿下本人對待外國人的態度也頗為開通,不但非常樂于學習先進技術,還主動表示願意聘請我方提供的外國顧問,在自己的軍政體系內擔任重要職務。他對費倫大陸和我們的文明世界有著相當深刻的了解,並沒有這個國家武士階層常見的盲目排外情緒,非常適合作為我方代理人來統治這個島國。
但令人感到非常遺憾和惋惜的是,由于卑職先前的考慮不周,已經不慎將這位島津殿下和他的整個家族都判了緩期死刑?——由于京都之戰在最初階段就遭遇了幕府軍的重兵反擊,局勢岌岌可危,而周邊地區的援軍全都來不及趕到。卑職不得不命令隨軍法師省略掉一切安全防護措施,用半個小時在皇宮後院里搭建了一個超簡易版本的遠程傳送魔法陣,以便于把這位藩主殿下連同他的主力嫡系部隊一起從薩摩藩弄了過來,投入京都戰場,挽回瀕臨崩潰的敗局……
結果,倒幕軍雖然取得了京都戰場上的輝煌勝利,幾乎全殲了幕府方面最精銳的新式陸軍,但是所有通過這個傳送陣的官兵,也都在可怕的遠距離無防護傳送過程中,遭遇了時空亂流的嚴重傷害,並且眼下還未曾發明出任何有效地治療手段……雖然他們自己暫時都還沒有意識到。
而非常不幸的是,為了堅定部下的戰斗決心,這位島津怒志殿下似乎帶來了他的整個家臣團和所有近親支族里面的成年男丁,以及領地內幾乎全部可供征發的成年男子,只在故鄉留下了一幫老弱婦孺……而根據卑職的保守估計,這些人如今應該還剩下不到一百天的壽命……
屆時,不僅是這位藩主必然暴病身亡,島津家族的所有成年男子也都會跟著殉葬,此外也將一同逝世的人,還包括了整個薩摩藩的絕大部分青年男子(不知為什麼,薩摩藩的男女比例似乎一直嚴重失調,女性是男性的好幾倍,這兩萬人就已經是幾乎全部的適齡男丁了),這個可憐的強悍藩國恐怕將會因此變成一個悲哀的寡婦之邦……
因此,我們顯然不可能扶植這樣一個可憐的短命鬼和一個必然毀滅的可悲家族,充當我們間接控制這個遠東島國的軍政代理人——除非把他們都轉化為亡靈。
其次,除了島津怒志殿下之外,目前在倒幕聯盟陣營之中,論威望和功績排在第二位的,就要數長州藩的「奇兵隊」總長緋月宗一郎先生了。毫不夸張地說,這是一顆在戰場上嶄露頭角的軍事新星,也是卑職在這個國家見到的最有戰爭天賦的人。
早在今年一月,他就領導長州藩內的倒幕勢力,聯絡大批海盜攻破首府荻城,驅逐了親近幕府的藩主,打響了本次戰爭的第一槍。接下來,緋月宗一郎先生又繼續活躍于長州戰場上,率領麾下不過一千余人的「奇兵隊」,一而再,再而三地擊敗了總兵力據說高達十五萬的幕府討伐軍。最後雖然不幸兵敗馬關,但還是繼續堅持游擊戰,拖住了耐色瑞爾遠東軍的主要陸戰兵力,為朝廷在京都發動兵變創造了有利條件。
除了京都事變之外,幾乎是由緋月宗一郎先生一個人指揮了本次戰爭中的其它所有戰役,並且在朝廷插手之前獨立奮戰了足足半年之久,取得過一系列極為輝煌的戰績。根據卑職的個人看法,在整個倒幕軍陣營之中,沒有一個人具備可以與他比肩的軍事才能。
但是,緋月宗一郎先生同樣也有著他的致命缺陷。
第一,他的出身太低,根基過于淺薄。在戰前,緋月宗一郎僅僅是一名中級鄉士,大致介于庶民與最低級的貴族之間,因此在這個講究血統門第的保守國家里,恐怕很難得到眾人信服。而所謂的「奇兵隊」,也更像是一個以他為會長的激進主義者俱樂部,沒有穩定的地盤和財源,隨時都有瓦解的危險。
第二,他的實際軍事力量也非常虛弱。由于出身低微,崛起時間又很短暫,緋月宗一郎的「奇兵隊」根本來不及擴張實力,至今也只有區區一千二百人,由于有經驗的骨干老兵在戰爭中死傷慘重,其中一半以上還是在京都臨時搜羅的地痞流氓,實際戰斗力已經遠遠不能與在長州戰場的時候相比;
第三,他的名聲極為惡劣,在攻破長州藩首府荻城的時候,由于一起入侵的海盜失去約束,導致一次原本不需要流多少血的驅逐藩主行動,變成了空前血腥慘烈的屠城暴行,在西國代代傳承達五百多年的長州藩主武士名門毛利家,由此遭到滿門誅殺。而策劃了此次行動的緋月宗一郎,也成了屠殺主家滿門的「天下至惡」,以及全國所有武士心目中罪大惡極的公敵——無論他的軍事才能有多麼杰出,都很難在短時間內扭轉這一公認的輿論方向。即使是在倒幕軍的大本營京都城,緋月宗一郎也已經多次遭遇了「天誅」偷襲,而凶手則是一幫口口聲聲要清理「武士敗類」的熱血青年……
因此,想要扶植這位先生上台執掌全權,也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是代價高昂到我們無法承受的。
然後,除了以上兩位將領之外,雖然還有土佐、長府等十幾個其它藩國派兵進京,但是數量都很少,派遣兵力最多的土佐藩也不過拿出了一千人,其余小藩更是只有幾百人、幾十人,甚至十幾人。而且裝備和訓練都極其糟糕,幾乎所有士兵都是簑衣+光腳+竹槍的最廉價配置,帶隊將領也是一些藩內政治斗爭失勢的倒霉廢柴,在軍事角度上基本只具備象征意義,根本不在卑職的考慮範圍之內。
此外,還有一些前來投奔勤王的浪人武裝……就更加的不堪入目了。他們沒有紀律,沒有戰術,沒有像樣的裝備,時聚時散,內部火並不斷,簡直比土匪的組織性都不如。除了向朝廷買一個身份以便洗白之外,這些浪人唯一的興趣就是打家劫舍、燒殺擄掠,沒有誰可以真正指揮得動他們。
最後,薩馬斯特先生,卑職想要提起一下最初與您簽訂合作協議,勸說您往這個見鬼的泥潭里摻上一腳的家伙,這個遠東島國的遠古黃泉之神,月讀命殿下。
——恕我直言,您很可能是被這個老古董給忽悠了。
根據卑職近段時間的觀察查探和收集到的情報,很顯然,黃泉之神月讀命殿下在這個國家殘存的影響力,遠沒有他先前吹噓的那麼強大。大多數百姓早已將他遺忘,而還在祭祀著他的神社也只剩下了寥寥可數的幾處,所有神職人員加起來不會超過三百人,並且基本集中于該國西北部的出雲一地。
而為了扶植這位早已衰微,甚至瀕臨隕落的過氣神明,幫助月讀命殿下把他淪喪千年的喪葬之職從佛祖手中奪回,我方卻不得不與這個國家的佛門為敵。而這兩者之間存在的實力差距,簡直不在一個數量級上——幾乎全國百姓都是虔誠或不怎麼虔誠的佛教徒,各地侍奉佛祖的寺廟數以萬計,全國和尚與尼姑的總數至少在百萬以上,此外還有不曉得多少亂七八糟的菩薩、尊者,可以算是佛祖釋迦摩尼的從神……
尊敬的薩馬斯特先生,按照卑職比較悲觀的想法,哪怕您押上整個龍巫教的所有勢力,也不是這位佛祖殿下的對手。畢竟,根據卑職打听到的情報,在算上龐大的翔龍帝國和其余幾個小國之後,釋迦摩尼在東方世界的信徒數量,恐怕比整個費倫大陸的總人口還要多得多……
「……咳咳,你確實是過于悲觀了啊,艾克林恩。佛祖的實力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強大……」
正當艾克林恩在桌邊奮筆疾書的時候,卻有一個嘶啞的蒼老嗓音很突兀地在他背後響起,嚇得他筆尖一抖,甩出一大團墨汁,將潔白的高級信箋紙給染髒了一大片。
但此時的艾克林恩已經根本顧不得這等小事,只見他把筆隨意一丟,趕緊忙不迭地轉身站了起來,然後異常恭敬地向這位不速之客行禮問好。
「……好久不見了,尊敬的薩馬斯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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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以往一樣,在京都這間驛館內突然現身的薩馬斯特,依舊是體型消瘦、脊背傴僂、臉色灰敗,身上只披了一件沒有任何裝飾的樸素灰袍,時不時還要咳嗽兩聲,一副垂死老朽的衰頹模樣。
但是,那一對時刻都在閃爍著懾人寒芒的犀利眼楮,卻顯示出了這位前後攪亂世界上千年之久的老者,掩藏在一副虛弱表象下面的精明強干之處。
「……咳咳,實際上也沒來多久,只是剛好來得及把你寫的報告書粗粗瀏覽了一遍。」
他隨手往桌上的信箋輕輕拍了兩下,同時微微咳嗽著,對艾克林恩低聲回答道,「……看得出來,你確實是非常用心地在執行此次任務,並且拼命想要把它做到盡善盡美。但很可惜的是,艾克林恩,咳咳,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過在這個國家扶植什麼代理人,甚至沒有想過從中獲取任何利益,」
薩馬斯特怔怔地瞪視著艾克林恩,換上一副嚴厲的嗓音,神情鄭重地宣布說,「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僅僅是制造混亂與毀滅而已!」
「……呃?您根本不準備從中獲利,只是想要制造混亂與毀滅?」
艾克林恩一時間感覺自己似乎有點兒懵了。
「……咳咳,沒錯,相對于魔法女神和貿易女神遍布世界的龐大勢力,我們龍巫教在主物質位面的幾乎任何領域,都可以說是處于絕對劣勢,只是佔了一點相對隱蔽的便宜而已。
想要正面擊敗這股由魔法與金錢結合起來的可怕力量,是非常困難的。
即使我們傾盡全力,在這個國家扶植起一個代理人,咳咳,沒準才過上兩天,他就會又被貿易女神搖晃著錢袋給拉攏回去了,甚至還要反過來咬上我們一口!
因此,在難以從敵人手上奪取地盤,即使僥幸搶佔了也無法長久保住的前提下,設法制造出最大程度的混亂與破壞,最好把局勢折騰到誰都無法收拾,就是我們最經濟的戰術選擇——咳咳,既然我們不可能獲得這片寶地,那就把它徹底毀掉,讓誰都得不到……咳咳,艾克林恩,你這里怎麼連張椅子都沒有?」
薩馬斯特一邊耐心地解釋著,一邊將眼楮在這個房間里亂瞟,可是卻沒有找到任何座椅,甚至連床都沒有,只能看到鋪了榻榻米的地板、幾張坐墊和一張低矮的書案,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牆角的幾個包裹了。
「……啊,抱歉,這邊的人似乎不喜歡使用家具,平時都是直接坐在地板上,連睡覺也是直接在地上鋪被窩……要不我這就去找服務員過來詢問一下?」
「……咳咳,算了,沒必要這麼麻煩,我稍微將就一下就行了。」
薩馬斯特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咳嗽著盤腿坐下,然後繼續闡釋起了自己的戰略意圖,「……當然,直接動用我們的武力,從外部入侵制造破壞,同樣是代價高昂和不可取的。
因此,我才會派遣你進入這個國家的內部,利用這里長久以來一直存在的各類深刻矛盾,挑動一派勢力反對另一派勢力,讓接連不斷的殘酷戰亂在這片土地上肆意蔓延。
只要能夠讓這個島國長期沉浸于毀滅性的戰火之中,無法再為耐色瑞爾帝國,嗯,確切地說是魔法女神和貿易女神,提供任何市場、原材料和金銀等貴金屬,讓耐色瑞爾帝國的遠東貿易陷入萎縮和停滯,無法繼續從中獲益,我們就算是基本達到目的了。」
說到這里,他拍了拍艾克林恩的肩膀,「……所以你做得非常不錯,才只花了短短幾個月時間,就把這個國家經濟最繁榮的京畿之地化作一片焦土,至少在五六年之內都恢復不了生氣!接下來,我們還要設法摧殘這個國家的另一個經濟中心,讓幕府所在的關東平原陷入毀滅,之後就可以抽身離去了。
接下來,無論這幾座被打爛了的島嶼,最後落入何人之手,都與我們沒有關系了。哪怕耐色瑞爾遠東軍和江戶幕府真的有辦法咸魚翻身,重新打敗朝廷與叛亂藩國,確立起對這個遠東島國的絕對統治,也改變不了耐色瑞爾帝國遠東勢力遭遇重創的事實——像這樣一個殘破到了極點的國家,無論怎樣經營和搜刮,在短時間內都是壓榨不出什麼利潤與價值的。」
「……呃,我大致明白了。閣下的意思是說,既然沒辦法把會下金蛋的雞變成自己的,索性就把這只下金蛋的雞給殺了,讓誰都得不到……」
經過這樣一番詳細的解釋,艾克林恩終于大致領會了薩馬斯特的基本意圖,也明白了自己先前對找不到合適扶植對象的擔憂是何等多余。
但在他心中隨之而來的,還有新的疑惑。
「……可是,薩馬斯特先生,為了攪亂這樣一個遠離費倫大陸斗爭焦點地區的東方島國,就要花費足足五百萬兩白銀的巨款,以後可能還要再進一步追加……這樣的開銷也未免太龐大了吧!若是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次要戰場,而投入太多的力量,豈不是有違兵法常規?」
「……無足輕重的次要戰場?!咳咳,你的眼光只能看到鼻尖的一點兒地方嗎?艾克林恩!」
薩馬斯特又一次嘆息著搖起頭來,同時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咳咳,遠東貿易線的興盛與衰敗,甚至能夠直接影響到耐色瑞爾帝國——這個當代世界霸主的生死存亡!咳咳,你還能說它的重要性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