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時空的蝴蝶 三十、蒼狼旗的陰影(中)

作者 ︰ 老老王

三十、蒼狼旗的陰影(中)

五月初的大草原,正是一年四季之中最美的時候。百度搜索「fkks」獲取更多章節

湛藍的天空中,漂浮著翩翩的白雲;碧綠的青草間,盛開著爛漫的鮮花。遠處的連綿山脈,像一堵墨綠色的高牆,擋住了大漠的風沙;近處的蜿蜒河流,一眼望去清澈無比,流淌著哺育生命的乳汁,滋養著河谷中這片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碧綠草場。

清晨的陽光,灑在沾滿露水的草葉上,閃爍著迷離的光彩,如茵綠毯波濤般起伏連綿,遠遠的延伸到松樹密布的山脈腳下,一直與朦朧的天際相接,讓人的心情也一下遼闊起來。

就在這片令人心曠神怡的草原上,聳立著一座由帳篷和車輛組建而成的移動城市。

數以萬計的人馬車輛,擠擠挨挨地聚集在這里。大大小小的帳篷營寨,如同夏日雨後的蘑菇,一直蔓延到天邊。數不勝數的健壯戰馬,在這連天的營帳前如浮雲般飄過。

無邊無際的帳篷車屋,以一座恢弘壯觀的金帳為中心,在這里形成了一座沒有城牆的巨大活動城市,一面面金絲刺繡的蒼狼旗幟,在城市上空的清風之中,迎著太陽獵獵作響。

這里,就是圖坎汗國帖木兒可汗的四王子,「毀滅王子」紇達虎力的王庭。

——作為當前草原政權頂級統治者,帖木爾可汗的子女,每個人生下來,就擁有自己的部帳、領民、土地,以及隨侍生活的奴隸和隨從。而年紀稍微大一些的王子,更是會擁有一支數量不等的私人武裝力量。如果是協助可汗處理國事的成年王子,通常還會是稱霸一方的諸侯君王。

而已經被帖木爾可汗封為「勇王」的紇達虎力王子,轄下更是擁有領民逾五萬,領地上千里,稱得上是圖坎汗國內部最有權勢的大諸侯,或者說小汗之一,自然具備了擁有王庭和金帳的特權。

從遠處望去,這座王庭不但佔地極廣,而且看起來功能齊備,各業俱全,以這片空曠草原的標準,已經稱得上是人煙稠密的繁華之所。

在王庭最中心的位置上,自然是坐落著紇達虎力王子的金帳——說是「帳」,其實卻並非全是帳篷,還有許多宮殿一般的木制建築,組成了一座復雜的宮殿群。這些建築高闊皆達一二十步,多以木竹為柱,覆蓋上毛氈為屋頂,柱上滿是彩繪,四壁懸掛錦緞,地面再鋪設木板或毛毯,看起來與中原宮殿相差無幾。而一旦到了需要行軍的時候,又可以拆成零件裝箱運輸,到了新的駐地,再重新組裝起來。

而在金帳的外圍,則是很多各部酋長貴人的營地。規模雖然較小,但同樣不乏鮮艷彩繪和金銀飾物,顯得頗為華貴。這些尖頂圓穹等各種風格的帳落群,將金帳周邊的空地填滿了大半,各種顏色斑駁的帳色和如林的旗幡,鋪陳在草原上,迎風而微動,看起來煞是壯觀。

在金帳的一側,還有一片宛如魚鱗般整齊的小帳,住宿著紇達虎力王子的直屬親衛。~中間還矗立著一座用好幾輛大車拼湊起來,高達二十余尺的瞭望車樓。毛氈皮頂的帳幕之下,精心營造的鹿角柵欄後面,偶爾可以看見挾弓持刀的武士巡游其中,全都是一臉的彪悍與跋扈,還透著森森的殺氣。

然後,附庸在紇達虎力王子帳下的上萬名奴隸、工匠、僕役,也在王庭的最外圍區域,擁有各自的宿地。他們基本上都是在戰爭中被搶來的異族人,看上去大多面黃肌瘦,生活得就像牲口一樣平靜而麻木,吃的是糟糠一樣的糊糊,住的是黑乎乎的窩棚,每天承擔著無休止的繁重勞役,還有隨時隨地的鞭打和虐殺,卻逆來順受到令人發指的程度……雖然看上去顯得骯髒而又雜亂,但卻是這座移動城市的主體,從而構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王庭。

最後,在王庭的範圍以外,也零散地分布著許多帳篷,居住著作為自由民的圖坎族牧人。

初夏的晴朗藍天之下,這座由帳篷組成的移動城市,就這樣靜靜地臥在豐美的草原河谷中央,更遠處,數以百萬計的牛羊,就像色彩斑斕的雲彩一般,浮動在隨風搖曳的牧草之中。

然而,在黃昏時刻,從遠方地平線的盡頭,隱約騰起的滾滾煙塵,卻瞬間打破了這田園牧歌般的寧靜。

從沙漠中凱旋而歸的數千名圖坎勇士,在王庭親衛的引導之下,漸漸出現在河谷邊緣的廣袤原野上。而這座由無數帳篷組成的城市,也仿佛是突然蘇醒了過來一般,隨著一聲聲綿延起伏的悠長鼓號,無論是留守王庭的軍隊,養尊處優的各部貴人,還是尋常的牧民和僕役,全都聚集在了大軍歸來的方向上,匯合成變得人聲鼎沸的滔滔洪流,歡呼雀躍地夾道迎候,不時招手問候著隊伍中的各家親人。

而在一圈圈帳篷中央的空地上,則早已生起了熊熊的篝火,架起了剛剛屠宰的羔羊,燒烤得滋滋流油。並且打開了一壇壇香氣醇厚的烈酒,還有部族中最漂亮的少女,都被用來犒勞這些得勝的勇士。

就在這一片歡欣鼓舞的氛圍之中,龍巫教的隨軍特使,以及豎琴手同盟的高級會員艾克林恩,也獨自騎著一匹單峰駱駝,跟隨著凱旋歸來的軍隊回到了王庭。但他卻沒有和軍中勇士們一起,去參加慶功宴會的意思,而是跳下駱駝,徑直走向了金帳所在之處。

縱然是在這個全軍歡慶的時候,金帳四周依然是戒備森嚴,一隊隊頂盔貫甲的精悍士卒,在營帳和殿宇之間來回巡視,不厭其煩地盤問著每一個試圖出入金帳的僕役和貴族。但當他們認出了艾克林恩的身份之後,全都是滿臉的阿諛笑容,忙不迭地迎候他入內。

——雖然經過這些年草原生活的燻陶,艾克林恩在此刻的服飾打扮,已經與尋常的草原酋長們相差無幾,同樣是彩衣皮襖,外加金銀配飾,可一眼望去,在這些草原游牧民之中,他還是顯得鶴立雞群。

畢竟,由于生存環境過于惡劣,縱然是王庭權貴,草原游牧民們的尊容也依舊是令人不敢恭維——黝黑泛油、溝壑縱橫的粗糙皮膚,滿身積垢的腥羶氣息和牛羊糞便的臭氣,還有油光光的盤頭結辯……與之相比,每隔幾天就要沐浴淨身,還散發著草藥清香的魔法師艾克林恩,簡直是比最純潔的處女還要芬芳了

而且,在如今的草原之上,艾克林恩也是一位很受勇士們歡迎的名人——在兩年之前,他得到帖木兒可汗的資助,率領兩千圖坎鐵騎參與東瀛內戰,渡海遠征對草原游牧民來說頗為陌生的東瀛列島。點co汗國的權貴們,本以為這是一趟既辛苦又危險的苦差事,在可汗下令征集部隊的時候,都是找了些沒背景又沒功勛,爹不疼娘不愛的邊緣化倒霉蛋塞進去湊數。

誰知這東瀛列島的武士,在太平安樂了幾百年之後,已經肉腳得不能再肉腳,把祖宗的劍術都忘得差不多了。艾克林恩領著區區兩千圖坎騎兵,就在這個島國內戰無不勝攻無不取。而該國又頗為富庶,盛產金銀,依照圖坎鐵騎如蝗蟲般的劫掠天性,很快就從各處佛寺商埠掠得金銀財寶無數,每一位跟著艾克林恩渡海出征的勇士,都撈到了昔日南下中原十幾次都搶不到的巨額財富。

之後,艾克林恩又在島國內戰的局勢逆轉前夕,準確地判明了形勢,及時抽身撤軍。以微乎其微的傷亡代價,就帶著軍隊滿載而歸……于是,在這支成為大富翁的遠征軍返回草原之後,立刻就引發了一場大轟動——凱旋歸來的戰士們,自然是趾高氣揚;而未能參與的各部勇士,卻是懊悔得捶胸頓足。

從此,艾克林恩就在草原上建立起了「生財妙手」一般的 赫名聲,任何有志于致富的勇士,都想要和他打好關系,以便下一次遇到有油水的劫掠機會,能帶上自己一塊兒發財……

但是,作為一名魔法師和豎琴手,艾克林恩卻非常清楚,自己並不是為了發財而來到這里的。

——在這片沙漠深處,有著比任何金銀財寶都更能讓魔法師垂涎的東西……

聞著空氣中濃重的腥羶油酪味兒,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便邁步向紇達虎力王子的金帳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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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雄鷹的臂膀,

勇士在夜風下翱翔,

彎刀閃耀著寒光,

鎧甲覆蓋著銀霜。

他的眼楮比星星更明亮,

紛亂的發絲在原野上輕舞飛揚……」

听著帳內傳來的悠揚歌聲,艾克林恩伸手掀開了金帳的門簾一角,頓時就看到五只比人還高的大型燭台上,一排排足有兒臂粗細的牛油巨燭,將帳內照得如同白晝般縴毫畢見。

在這座巨大得難以想象的帳幕中,內壁被人用綢緞、壁毯和金銀工藝品給裝飾得金碧輝煌,巨大的營帳中,到處都是珠光寶氣、熠熠生輝,似乎普天下的財寶盡已集中在這兒。

明亮的燭光之下,一位身穿紅衣的艷麗少女,正用縴縴玉手撥著琵琶,奏出激越而又撩人心魄的節拍,在帳內引吭高歌。而另外十幾名年紀不等的美貌女子,則在華麗的羊絨地毯上扭動著水蛇腰,和著拍子翩翩起舞,。她們身上都只披掛了幾縷薄紗,柔美嬌軀的每一個部分,都巨細無遺地暴露在了燭光下,每當身形舞動之際,似乎連那胯下芳草萋萋的私密之處,都在薄紗後面忽隱忽現。

大帳中央屏風下那個最尊貴的那個位置上,鋪設著一張白虎皮的軟榻,上面坐了一個身穿明黃色綢緞華服的年輕人,正手持一只金杯,出神地注視著舞女們媚態。從外貌上看,雖然他的身材體格,因為常年射獵而鍛煉得頗為精悍,但在眼神之中,卻隱約透著幾分酒色過度的昏黃。

在他左手邊的矮幾上,放著一只大銀盤,里面是一頭金黃酥脆的烤全羊,四周還點綴著一串串碧綠的馬葡萄,金燦燦的甘美甜瓜,以及色彩鮮艷的橘子、香梨和隻果。兩位臉掛面紗,全身卻一絲不掛的的絕子,正以跪姿伺候在他的左右兩旁,一位女子手捧著瓖嵌有紅藍寶石的黃金酒樽,隨時準備往他的金杯中斟酒,另一人則將羊肉用小銀刀細心切成薄片,殷勤地送到他嘴邊。

而這位年輕男人的身後,同樣是一位全身赤luo,僅在面龐上蒙著輕紗的女人,正用輕柔而且熟練的高明手式,推拿著他肩膀和頸部的肌肉,幫助他按摩放松。

看到艾克林恩進帳,這位年輕男子立即露出了一絲笑容,很高興地站起身來熱情招呼,「……終于回來啦艾克林恩先生,你和烏桑將軍這一次收獲如何?那片沙漠已經被完全平定了嗎?」

對于這樣的熱情問候,艾克林恩卻「啪」地行了個軍禮,然後模出一份公文卷軸,一板一眼地念起來。

「……稟報尊貴的王子殿下,蒙至高龍神之幸,經過七個晝夜的跋涉和激戰,我們已經成功地毀滅了金湖綠洲的沙普爾部落,至少有一萬名不服從可汗號令的叛亂者,被我們殺死在了那片綠洲之中,以至于湖面上到處都是浸泡在血水里的尸體。另有四千余人成為我們的俘虜,預計將會在幾天內陸續押到王庭。

而附庸于沙普爾部落麾下的那些小部族,則更是幾乎不堪一擊。在我軍騎兵的鐵蹄之下,他們只知道像一團散沙似的,亂糟糟地各自為戰,從而被我們輕而易舉地碾碎;或者干脆不戰自潰,丟下了刀劍和堡壘,像鼴鼠一樣縮回自己的家里,然後獻出自己的女人和財產,來犒賞我們的無敵軍隊。

根據烏桑將軍的命令,作為悖逆可汗旨意的代價,所有參與抵抗的綠洲城鎮和村莊,都將按照十抽一的懲罰令,處死一批青壯男子。並且把他們的腦袋像葡萄一樣,懸掛在每一座村鎮門前的樹上

目前,除了最後的目標驪軒城之外,只有在沙漠邊緣的山區,還有少許頑固的沙漠部族不肯降服,並且在幾個長老的率領之下,依靠復雜地形的掩護,不時襲擊我軍的小股騎兵和輜重部隊……

但這並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經驗豐富的烏桑將軍,在命令疲憊不堪的大部隊返回王庭之際,已經率領一千精銳騎兵趕赴戰區,計劃用十五天的時間,徹底掃平他們的部族和村寨,毀滅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屆時,將只有一部分女人和孩童會被允許留下來……」

「……唉,烏桑將軍真是年紀大了,對待敵人也太仁慈了……」

听完這份殺氣騰騰、血腥彌漫的前線戰報,紇達虎力王子卻猶嫌不足地搖了搖頭,「……對待膽敢違抗我們號令的叛徒,居然沒有統統屠滅,而是只殺了十分之一……這是要等著他們日後再造反嗎?」

對于紇達虎力王子的這種思路,艾克林恩只能無奈地苦笑。

最近這三十年來,在廣袤的大草原上,由帖木兒可汗率領的游牧民騎兵,憑借著他們閃電般的速度、旋風般的鐵蹄,餓狼般的凶狠,還有鐵血的紀律,年復一年地東征西戰。有效地抓住了周邊各國相對衰落的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吹響了征服整個世界的號角,建立起了一個版圖空前遼闊的大帝國。

從四面八方掠奪而來的財富,很快就讓這些生活于苦寒之地的游牧民們,被晃花了眼楮,迷住了心竅。沒過多少時間,整個草原的人們便都不再把主要精力用來放牧牲口,而是一門心思地學習殺戮與戰斗。無數草原漢子手拿各種武器,把戰爭作為自己的唯一職業。在訓練場上,他們大聲的呼喊,縱情的發泄,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到戰場上,到敵人的城池中,搶來別人的糧食,財寶還有女人。

統治著這片草原的可汗和權貴,也拼命向老百姓灌輸這樣的理念——最好的東西在別人的家里,只有搶來的東西是最好的,我們過去受的氣太多了,我們受的欺負太多了,現在該是我們享受一切的時候了

按照帖木兒可汗的說法,上天已經把陽光下的所有土地都賜給了他們,而原本居住在那些土地的人,就算不統統殺掉,也只配給草原的勇士們做牛做馬。

在帖木兒可汗的眼中,整個世界的諸多國度只分為兩種︰已經被征服的,和將要被征服的。

然而,他只知道騎上快馬,去征服更多、更富庶的國度,卻完全不懂該如何經營已經到手的土地。在這個貌似廣袤的帝國之內,沒有繁榮的商業,沒有完善的法律,更沒有宏偉的都市和發達的道路。只有無邊無際的尸骸和墳丘,長滿了荒草的田野,耀武揚威的騎馬武士,以及成群結隊的奴隸……

這個時代的圖坎人,鄙視農業與耕作,不屑于定居,連本族的文字都沒有。對待被征服的國度和城市,要麼當即就劫掠殺戮一空,只留下一地廢墟,要麼在對方屈膝投降之後任意勒索,讓這些「下濺」的家伙繳稅繳到手抽筋。但卻完全不去進行絲毫的建設,任憑道路損壞、運河淤塞、水渠干涸、橋梁崩塌……立國數十年之後,尊貴的大可汗也依然居住在帳篷里,甚至連建造一座宏偉都城的興趣都沒有。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破壞傾向遠大于建設思想,完全依靠對外掠奪來維持的「邪惡帝國」。

再說得嚴重一些,把圖坎汗國形容為一個「反文明」的野蠻組織,也完全不為過。

穿越時空的蝴蝶三十、蒼狼旗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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