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睡著了?」
趙湨走入拔步床的里間,在床圍一側坐下,輕聲地問。
七月緊閉雙眼不吭聲,雖然她的大腦內有點紛亂糊涂,但趙湨的問話還是听得清的。甚至,也感覺到他正在為她掖好靠床外側的被角;同時,他那青色帝冕上垂掛下來的天河帶(注1),亦不時在她的面上拂動。
「還是吃不消了麼?虛耗過大了呀。」
青龍主的聲音倒是很輕柔溫軟,似乎有多麼關懷備至的拳拳誠意蘊含其中一樣。他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卻絲毫不介懷地顧自說下去,「欲速則不達,你這樣聰明,如何不懂呢?」
對于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七月決定繼續裝睡。
趙湨嘆了口氣,很是無奈,他模了模七月半埋在被窩中安眠的臉頰說道︰「先睡一會吧。兩個半時辰後再去長信宮永寧殿那里,好不好?」
咦,剛才不是說長秋殿麼?怎麼卻讓我去永寧殿?他是什麼意思?七月暗暗地想,疑竇不解。
這邊七月還在閉目冥思,那邊趙湨已經老大不客氣地月兌了靴子跳上床內,從里側一掀被子鑽進被窩,躺在七月的背後。
那一刻,七月只覺得身後一涼,略帶寒意的龍紋織金青緞錦袍已經貼了上來,一雙臂彎將她輕輕扳轉身子,攬入其寬厚的胸襟懷內。
然後,她開始無法抑制地輕顫,一如之前的十數日。每當,在眼前男子的懷中;不論是他主動亦或是她主動。
趙湨沒有說話,即不曾戳穿她裝睡的事實,也不曾追問任何其他事項;他只是微微緊了緊臂膀,抱得更緊了一些。
不多時,他的鼻息變得沉穩而悠長,簡直像是睡去了般。
七月抬頭睜眼看,只見趙湨闔住雙眸,面容寧和,似乎確實是沉睡了。而且,像是不會立刻醒轉的樣子。
他的懷抱遠比被衾溫暖舒適,但是……七月蹙起雙眉,端詳了一陣男子令人迷醉的俊容,忽然泄氣地埋頭在他懷中再不動彈。
這樣無力的感覺,像是被人抽去了全部的筋骨。
也許是因為身子沒有好透;但也許是因為……因為……獲得了六魄丹珠後,知道得太多了的緣故嗎?!
是的,現在確定了。
可以確定他做那麼多事,自始至終都纏著她的原因是為了報仇。初時覺得無緣無故,現在想想卻覺得很能理解他的作為。
所以,在龍甌洞池島的蓄水池內,其實他毫不容情地將她按入水底之時,是想就這麼活活淹死她的吧?
所以,在狄泉的那五年里,他對她始終有點冷淡的疏遠。
所以,在長空初見他真身的時候,他滿懷恨意地捏破了她的手腕傷口,快樂地看著她鮮血淋灕。
所以,在重回狄泉見裴文並去那處居屋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