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即將來臨。各商場像往年一樣,都不惜重本地布置聖誕裝飾,以絢麗奪目來吸引消費者的眼球。
視野中充斥著拉雪橇的漂亮麋鹿,童話般經典的南瓜馬車,夢幻的旋轉木馬……尖錐形的聖誕樹披著華美閃耀的燈飾,更是在各處亮麗登場。每個人都被濃厚的聖誕氣氛所感染,這也是一個順理成章、瘋狂購物的季節。
下午,韓可欣坐在千葵料理的辦公室,她正在聚精會神地與供應商方面核對明細。
忽然,有人敲門,隨著韓可欣一聲「進來」,一陣風似地閃進一個人,他就是韓建聰。他笑容滿面,嗓音爽朗︰「阿欣!」
韓可欣抬起頭,眼楮發亮,帶點驚喜︰「阿哥!……爹地回來了嗎?」她說著站起來,眼角含笑。
「回來了,去Eva那里交人了。」韓建聰說。他今年二十六歲,比韓可欣大三歲。
「你和爹地老是玩驚喜,每次到了就出來嚇人。」她嬌嗔地望著韓建聰。上次通電話她還問過阿哥——這個聖誕節回不回港,他答曰不回,只騙人。
「來,給阿哥抱抱。」韓建聰說著攬了攬韓可欣的肩背,「阿妹,你還可以多吃點,太瘦不好看嘛。」
韓可欣捏了捏韓建聰的胳膊,說︰「阿哥,哇塞,你胳膊上的小老鼠還在啊,犀利!」
上身穿一件T恤,配搭短身夾克的韓建聰聞言,做了一個健美比賽的規定姿勢,前展肱二頭肌,旋即流暢連貫地奉送了一個側展胸部的動作。
韓可欣一看,「噗哧」笑了,「阿哥,你的肌肉這麼霸氣,完全夠資歷去做健身教練。」
韓建聰眼眸一閃,嘴角往上翹了一下,說︰「我會考慮的。」他的神情中不乏認真。
韓可欣疑惑地睜大眼楮,眼睫毛直顫,她有點不解地,「哦?」
韓建聰解釋道︰「我和爹地在溫哥華經營的貿易行已經順利轉手了,現在只有尾數還沒結清,聖誕節後就會自動到賬,」他說著在一張轉椅上坐了下來,「我們以後可能會留在香港,做生意。」
真是坐在家里都可以發達——事關一個月前,突然有大集團的人找上門,說對韓振平的貿易行有興趣,提出收購。因為出價遠遠高出市價的關系,一拍即合,兩父子還沾沾自喜,覺得這真是一個碩果累累的季節。
韓可欣略感詫異,更多的卻是高興︰「這麼好?Eva一定會很開心。」她頓了頓,說,「阿哥,如果在香港,你跟爹地住,還是和我們一起住?」
「隨便啦,」韓建聰之前倒沒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笑了,即興考慮的結果是,「我兩邊游走。」
「就知道你會這樣。」韓可欣譏笑地說。
然後Eva的電話來了,「阿囡,去哪里吃飯?你安排吧。」
韓可欣偏頭想了想,望一眼韓建聰,說︰「阿哥,你和爹地剛回來,就吃粵菜。」她旋即對Eva說,「媽咪,七點在希慎道利園五樓會合,到時電聯。」
稍後,一家人分批來到這間西式豪裝的粵式酒樓。
酒樓的桌椅都特別寬大和厚重,牆上的掛畫典雅明麗,具有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風格。從天花板折射下來的燈光,將每幅畫都照耀得熠熠閃光。
「爹地呀……!」一見面,韓可欣喧嘩地跳到韓振平面前,箍住韓振平的脖子,「哈哈,爹地,聖誕節送我什麼禮物,想好了沒有?」
韓振平打量著久未見面的女兒,父愛爆棚,笑容可掬︰「禮物好說,一萬元左右,阿欣你自選。」
「那我果斷要爹地折現。」韓可欣莞兒一笑。
Eva瞥一眼韓可欣,慢條斯理地說︰「阿囡,說好是禮物,怎麼能折現。」
Eva今晚化著淡妝,淡掃蛾眉,身著黑色的短身上衣,配藍色毛呢短裙和及膝長靴,腰間的小V設計讓整個潮搭,顯得優雅與溫度兼備。
韓可欣輕輕搖頭,撅一撅嘴,搖著韓振平的手腕,撒嬌地說︰「爹地,Cash也是禮物,對吧?」
韓振平笑著點頭首肯,隨即意味深長地看向兒子說︰「阿平,你現在回來了,可要照顧好阿妹,別反過來要阿妹照顧你。」
韓建聰和韓可欣聞言,互相對望一眼,然後,韓建聰答曰︰「會啦。」
韓振平這句話有點提醒的意味。
數年前,韓建聰從加國返港,獨自過海去澳門豪賭,不但輸清光,還欠下了幾十萬高利貸,又不敢通知Eva,于是叫放貸的人打電話給韓可欣。
當時韓可欣籌到錢,叫了夏皓一同趕過去,才替韓建聰擺平債務,把韓建聰接回香港。
後來此事還是被Eva無意中拆開韓可欣的銀行賬單,給發覺了,她氣急之下,狠狠地教訓韓建聰一頓,怒急攻心地把他的行李扔到了門口,立馬把他趕回了加拿大。
舊事不提。一家人歡聚一堂,點了菜肴,Eva喜歡的鮑魚鵝掌、韓振平喜歡的黑松露魚翅……
飯後,韓可欣坐在前座,由韓建聰開著Eva的車,送Eva和韓振平去高山劇場,他們結伴去听粵劇。
「媽咪,幾點來接你們?」韓建聰從車窗探出頭來問Eva.
Eva望一眼韓振平,說︰「不用了,表演結束後我和你爹地會搭的士走,阿囝,你小心開車。」
道別後,韓建聰側過臉問韓可欣︰「阿欣,有時間嗎?我想買輛耗油少的日本商務車,陪我去看車吧。」
「哈,你真是打算常住香港了……咦,媽咪把車借給你開,你怎麼還買車?」韓可欣問。
「哇,」韓建聰表情夸張地,「你都說借嘛,如果我霸著這輛車,Eva非殺了我不可。」
韓可欣又問︰「爹地知道你買車嗎?」
韓建聰偏了偏頭,想了想說︰「我提過,他應該算是知道,不過,他可能以為我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韓建聰于是告訴韓可欣,自己傾向于留港發展,爹地則還是有點想回加國。
韓可欣聳聳肩,道︰「其實只要媽咪開口,爹地還是會願意留下來的。」
他們來到一間在中環的車行。車行的職員熱情地招呼韓氏兩兄妹,韓建聰正在試一輛七人車,他的手機響了。
「對,我在車行,」韓建聰說,「你剛好在附近?那好,我在車行等你。」
韓建聰接完電話對韓可欣說︰「等一陣我有朋友過來,他是一間健身器材公司的老板,而且,還做別的生意。」
韓可欣「哦」了一聲,說︰「阿哥,想不到你在香港還有朋友,不錯啊……」韓建聰離開香港時日已久,理應在香港的人脈不多。
「朋友介紹的。」韓建聰說。
這時,車子剛好等燈位進回旋處,韓建聰瞄一眼韓可欣,繼續說,「就是收購我們家貿易行的老板,听我說有意向在香港開健身中心,介紹我認識的。在溫哥華見過好幾次,人很nce。」
十分鐘後,傳說中很nce的人到來了,那個風度翩翩出現的人,令韓可欣有一種強烈的暈眩感,她看著他和韓建聰打招呼,相互稱呼「阿聰」、「阿捷」。
韓建聰把鄧宇捷拉了過來,對韓可欣說︰「阿妹,這是鄧宇捷。」然後,驚詫得接近窒息的韓可欣,可笑地听到韓建聰對鄧宇捷說︰「我阿妹叫韓可欣。」
此刻的鄧宇捷,露出了一本正經的表情,臉上堆滿堪稱熱切的笑容︰「Hello,阿欣,幸會。」
韓可欣收起自己瞠目結舌的表情,佯裝若無其事地點點頭,趁著韓建聰走向了一輛銀灰色的商務車,她朝鄧宇捷瞪了一眼。
韓建聰坐進了商務車察看內飾,韓可欣遂對鄧宇捷說︰「你怎麼會認識我阿哥?天哪!」她雙手抱著自己的頭,「你到底想干什麼?!」
鄧宇捷表情自若,一字一句地說︰「我開了一間健身器材公司,全亞洲排名靠前,韓建聰如果在香港開健身中心,當然要找我們公司進貨。」
韓可欣沉默著,心里卻翻江倒海,無法冷靜思考這前因後果。
鄧宇捷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斜睨著韓可欣,補充道︰「你安啦,我的器材賣給你哥,會給他一個好價錢。」
話音未落,鄧宇捷已經瀟灑地走出兩步遠,朝韓建聰坐的那輛車揚長而去。
韓可欣輕咬下唇,眉尖輕蹙,呆立在原地半晌。少頃,她向韓建聰和鄧宇捷走去,稍微傾身地向車里說︰「阿哥,我早點回去了,再電聯。」
韓建聰對韓可欣說︰「你等一會,等下一起回家。」
「算啦,」韓可欣幾乎是急不可待地,「我搭地鐵也超快,你們慢慢看,bye。」
說完,韓可欣扭頭就走。
鄧宇捷微笑地看著韓可欣頎長婀娜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門外面。他收回視線時,若有所思好一陣,他才應答韓建聰有關車內低噪音問題的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