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 第八十三章 美酒

作者 ︰ 流光飛舞

過了年,也就是春天了,然而,白晝依然短暫,申時剛剛過去,天色就暗了下來,快要黑的樣子。七路

院子中間,兩堆篝火熊熊燃燒著,篝火上各自架著一只被剝去了皮毛的肥羊,兩個赤膊漢子站在篝火旁,他們轉動篝火上叉著肥羊的鐵架子,嘴里唱著旋律歡快的小曲,笑容滿面。

肉香味隨風飄蕩,讓人垂涎欲滴。

篝火四周擺放著許多案幾,數十人圍著案幾而坐,將整個院落擠得滿滿當當。鋪著黃土的院落雖然被奴僕們經常打掃,見不到絲毫積雪,不過,今日這種氣候,鋪上一床草席便坐上去卻是不成的,那些人也都坐在胡床上。所謂胡床,並非床榻,而是馬扎,小板凳之類的玩意。單雄信的祖上乃是胡人,單家也就保留了許多胡人的傳統,待客的禮儀自然比較簡陋,比較隨意。

一般的漢人世家若是待客,斷不會隨意將客人安排在院落內,更不會讓他們隨意坐在胡床之上

這數十人分為了三撥,陪客的自然是單家的家將,客人則分左右而坐。

位于右側旁若無人高聲談笑的十幾個中年人乃是隨著翟弘而來的翟家人,這些家伙來自滑台這樣的大城,一個個的神情顯得分外驕傲,他們基本沒有理會坐在對面的那群人;坐在翟家人對面的那十幾個人自然是薛斐的部下了,一個個年輕得過分,除了一個穿著道袍的中年人之外,基本上都是一些半大小子,如此,這些從山里鑽出來的窮小子被翟家人所看不起也就不足為奇。

和高談闊論的翟家人不同的是,這些少年很是沉默,不要說和外人笑談,就連自家人之間也很少說話,代表他們出面和單家人、翟家人寒暄的是那個中年道人,這個道人便是新近投靠瓦崗的李玄英。

過年前,在秦十四的引領下,李玄英和薛斐見了一面。

最初,薛斐是听了秦十四的介紹曉得李玄英此人精通岐黃之術之後方才召見對方的。

然而,見面之後薛斐卻有些失望。

對于一些常見的病癥,李玄英還是能夠做到藥到病除,不過,卻是仗著所謂的秘方。這些秘方在後世不過是爛大街的為何能治病救人,原理何在,李玄英卻是不曉得的,面對薛斐的刨根問底,只能用一些陰陽五行玄而又玄的玩意來解釋。七路

一般人或許會被他忽悠,他卻忽悠不了擁有後世記憶的薛斐。

在薛斐眼中,李玄英有愧神醫之名,不過,也不算不得是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

至少,他會跌打和正骨之術,配合薛斐整理出來的急救之術,若是能招一批徒弟推廣出來,對整個瓦崗軍不無好處。

見面之後,薛斐將自己的意思非常直接地告訴了李玄英,對此,李玄英沒有絲毫猶豫便應承了。最初,薛斐還以為會費一番口舌,畢竟,在這個時代,以及往後的很長一段歲月,類似敝帚自珍之類的事情不足為奇。

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後,薛斐也沒有馬上趕客,兩人又說了一陣話。

這番交談之後,薛斐不再失望,他不再把李玄英看成是一個等閑的道士、或是一個普通的游方郎中……

這是一個有學問的人!

不管是在哪個時代,人才都很重要,在識字率不到百分之一的瓦崗山里,在草莽眾多的瓦崗軍中,人才更是嚴重不足,基本上,現在的薛斐就像蜀漢時期的諸葛武侯事必躬親。

一個領導若真是事必躬親,對他所在的那個團體來說也就並非什麼好事情,對此,薛斐心知肚明,然而,在那些少年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之前,他卻不得不如此。

登高一呼,群賢齊至。

現在的薛斐還沒有這麼高的威望。

所以,意外得到李玄英這個人才,薛斐甚是高興。他不知道對方究竟為何而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懷鬼胎?是不是值得相信?即便如此,他仍然分派了一些事情給對方,至少,現在對方能為自己所用,自然要多壓榨才行。

當然,薛斐也不可能給李玄英太多的權力。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樣的說話,薛斐一向嗤之以鼻。

疑人可以用,用人卻需疑!

管理一個團體,最重要的是權力制衡,不管那人可不可信,都不能讓他掌握絕對的權力,對大多數男人來說,權力是比美色更加誘人的毒藥啊!能夠抵擋這玩意誘惑的家伙,少之又少!

題外話也就不多說了,這次,薛斐之所以將李玄英帶在身邊,是因為李玄英常年在大河南北游歷,半年前還在滑台呆過一些日子。第一次出山,身邊有一個見多識廣的人當幕僚和向導,何樂而不為?

薛斐不在的時候,負責和外人打交道的便是李玄英。

這廝常年在外游歷,嘴皮子甚是來得,可謂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所以,即便是他一人在代替瓦崗說話,卻也不顯得尷尬,妙語連珠的他常常使得單家人和翟家人開懷大笑。

笑聲像鳥兒一般在院子上空盤旋,隨後,貼著漸漸灰暗下來的雲層向遠方飛去。

和院子里的情形差不多,屋內同樣笑聲一片,熱鬧得很。

這個時代並沒有玻璃窗,為了抵擋寒風,木窗緊閉,屋內自然遠比外面昏暗,若是擺放在房間四角的火盆沒有點燃的話。火盆內的木炭既然燃燒了起來,屋內也就亮亮堂堂,像是鋪著一層紅光。

端坐在案幾後面的只有三人,站在一旁服侍的卻不止三個人。

有兩個美婢分別跪坐在薛斐、翟弘、單雄信三人後面,為他們執盞、倒酒,除此之外,不時有下人端著盛滿菜肴的碗碟從門外進來,小心翼翼地擺放在三人面前的案幾上,然後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翟弘望著盞中美酒,面色猶豫不決,半晌,方才咬牙如同喝藥一般端起酒盞一飲而盡。隨後,就那樣仰著頭,閉著眼,像是在回味什麼?單雄信和薛斐兩人的目光也就落在了他臉上。

突然間,翟弘睜開眼。

「啪!」

青銅酒盞用力拍在案幾上,翟弘神情頗為興奮,他全身顫抖不已,中氣十足地大喝一聲。

「好酒啊!好酒!」

說罷,他向對面端坐的薛斐抱拳行禮,大聲說道。

「薛大郎,端的好酒啊!」

隨後,翟弘再次大喝一聲。

「滿上,快快滿上!」

身後端著酒壺的婢女急忙挪了上來,正準備將壺中的果子酒倒入酒盞之中,翟弘卻將其手中酒壺奪了過去,就那樣就著壺口咕嚕咕嚕地大口喝了起來,甚是急不可耐。

有這麼好?

單雄信有些不信,他端起酒盞,在嘴邊抿了抿,停頓片刻之後,他仰起頭,一飲而盡。

「果然是好酒!」

單雄信雖然不像翟弘那樣嗜酒如命,卻也是一個好酒之人,不然,莊子內也不會釀造黃玉酒了,說起來,他也算是喝過不少所謂的名酒,卻沒有哪一種酒有著如此風味。

「翟某在東都的時候品嘗過各地名酒,其中,唯有蜀中劍南燒春尤為美妙,然而,那劍南春卻也比不得這瓦崗山中無名美酒啊!薛兄弟,翟某有個不情之請,能否將這釀酒的秘方告知翟某?對此,翟某必有厚報!」

說罷,翟弘再次向薛斐抱拳為禮。

薛斐笑了笑,沉聲說道。

「區區釀酒方子,翟大哥若是需要,小弟自然雙手奉上,不過,此釀酒秘方在山中的釀酒老人手中,須得回到山中方能奉上……」

「哦!」

翟弘嘆了一口長氣,難掩失望之情。

「這次,小弟帶了十幾壇果子酒來,一會便分給兩位兄長,如此,也能暫時頂上數日……」

「如此甚好!」

翟弘的面色這才好看一些。

「明日一早,小弟就會讓人趕回瓦崗將那釀酒方子抄來,送給兩位兄長,區區薄禮,無法報答兩位兄長對小弟的恩情啊!」

「大郎,言重了!」

翟弘和單雄信齊齊擺手,兩人神情各不相同,單雄信神情淡然,翟弘則是眉開眼笑,甚是興奮。

每個人喜歡的東西不同,像是單雄信雖然喜歡喝酒,然而,對酒的滋味要求卻不高,所以,得到這個方子也談不上什麼欣喜。然而,這方子對嗜酒如命的翟弘來說,卻像命根子一般彌足珍貴。

當然,所謂的釀酒老人是不存在的,這果子酒是薛斐根據後世的釀酒方子釀造的。

瓦崗山中有一種無名漿果,食之味澀,卻是釀酒的好原料。

此時,釀酒還不曾有蒸餾一說,基本上就是發酵的程序罷了,釀出來的酒都是一些低度酒,即便是大名鼎鼎的劍南春,仍然月兌不了苦澀之味。像果子酒之類月兌了酸澀之味的美酒根本就沒有。

薛斐沒有將方子馬上奉上,卻並非敝帚自珍,想要自己開酒館賺錢什麼的,他之所以這樣做是不想讓翟弘容易便得到,如此,對方便不會珍惜了,對自己的計劃毫無幫助。

他想要和翟弘將關系拉近,畢竟,現階段瓦崗還無法做到自給自足,他需要翟家人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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