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突然發現霓裳坊就是個小強一般的存在。哪里有問題,哪里就有霓裳坊!季節似乎有倒退的感覺。
當張小花再次回到凡間時,凡間早已春暖花開了。尤其是中午時刻,艷陽高照如同夏天一般。想她離開時也就秋天,這一下子像是囫圇就過了兩個季節,讓她有些不解。她明明只在仙界呆了幾個月,卻如同過了半年一樣。四周鮮艷的顏色讓她感覺到了罕有的陌生。
此時的她和白染塵正坐船游蕩在江邊,靠在船艙里,看著窗外岸邊喧鬧的市井小鎮,張小花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那些人,哪些物都與她無關,就像身處在另一個世界一般。
船不大,撐船的是位老者,他這艘船由于比較破舊,所以船客只有他們兩人。船上安靜的只剩下安靜的劃水聲。
「為什麼我才離開幾個月,這里就像過了大半年。」張小花托著下巴,十分不解的問。
白染塵淡淡瞥過去一眼,道︰「人間和仙界的時間是不同的。」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張小花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那是怎麼個算法?」
「仙界一盞茶,人間一炷香。」
張小花仰著腦袋思索,她大學學的,對于這種古稱勉強能理解,一盞茶,相當于一刻鐘。那這麼算下來,仙界一刻鐘,人間一炷香,一炷香……半個小時?
如果是仙界一天,人間就兩天咯?
對于這種換算,作為一個文科生的張小花感覺整個腦袋都在跟著抽筋,「那……現在自我上次離開,這里過了多久?」
「應是半年。」
似乎對于算這種東西,白染塵也是有些皺眉的。張小花以為他算術不好,所以會皺眉,但她不知道,其實白染塵最恨的就是計算時間這種東西。就算計算準了時間又如何,始終未變的依舊是他一個人。這凡間的萬萬物物,他早就看膩了,除了那天突然從天而降的她。
淺淺的瞥了一眼對面的小丫頭,張小花這時正擼起袖子伸手越過窗子模水玩,船很淺,她得手剛好可以模到水。船側那涼涼的水流緩緩穿過她手指,讓她舒服的不禁眯起了眼,猶如貓一樣愜意。
記得初次見面時,張小花整落在他的身上,不一會兒她才緩緩的睜眼,眼眸迷離的映著不遠處絢爛的煙火,如同剛睡醒的嬰兒般,眼底還蒙有一層水霧,那一瞬間,就連他這個神仙,都移不開目光。
他本想過,如果她不說話,或許他可以允許她在他身上呆久一點。
但是……似乎她失憶了。他發現她的目光呆滯了許久,就像是渡天劫時,被震出了魂魄,然後又強行將魂魄塞了回去。她難道是去渡劫了嗎?既然魂魄還在,為何又一臉的茫然。
白染塵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很想去關心這個小丫頭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本能卻讓他硬生生的拎起了張小花放到一邊,然後立即離去。
就像是逃命一般。
幾百年來,他一直刻意的去對凡間的人或物冷淡,不願與人做過深的情感接觸。如同紫雲所說的,風雲變幻,萬物皆變,唯我不變。他很快就意識到了成仙是個錯誤,想想人生來終有一死,壽命雖短卻又何妨?而他看過無數的花開花謝,所有景物仿佛彈指一瞬,昨日還嬉笑的孩子,今日便已年近古稀。本以為成仙是件好事,卻不料如此的折磨人。
白染塵想至此皺起了眉,他突然道︰「丫頭,你恨我麼?」
「為什麼要恨你?」張小花一臉莫名其妙。
「你恨我擅自收你為徒,擅自為你做主,教你修仙麼?」
「不恨。」
張小花一臉不在意,她依舊伸手劃拉著水。想這成仙之事誰不想干,他既然肯教她,她又何樂而不為呢?可她不知白染塵心中所想卻遠遠不是她這麼簡單。
他端起粗茶,緩緩喝著,苦澀的味道此時品起來竟淡了許多。
白染塵垂眸,篤定她早晚會恨自己。
他知道他很自私,但是他這一次執意要自私一回。
望著這個一臉無憂無慮的小丫頭,白染塵那雙幽黑的眸子第一次變得深邃起來。
「師父,你這時突然怎麼了?」張小花感覺很奇怪,今天白染塵說的話怪怪的。
白染塵的視線依舊盯著茶水,他淡淡道︰「怕你出軌。」
噗——!!
出軌?!
張小花很想知道,白染塵是不是也是穿過來的啊?這年代有這個詞嗎?
「出……出軌?」
「恩,我從你腦子里找到的這個詞。」白染塵淡淡問道︰「我應該沒有用錯地方吧?」
毛……毛線啊……偷窺別人的不要還這樣理直氣壯地好不好啊師父!
張小花拍桌而起,她一把扯住白染塵的領子,吼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白染塵幽幽的盯著她,食指指向她的眉心,合眼道︰「十八禁。」
噗——!!!!
好了,她估計自己可以上第二天的仙界頭條早報了。沒準會寫著,白染塵的徒弟小(化名),因急火攻心,當場吐血三升而亡。
船身由于她的站起,而激烈晃動著,船頭的老者並沒有回頭看,而是左右跟著搖了搖,依舊穩穩當當的劃著船槳。
梁少英最近似乎又消失了蹤跡,正在街上巡視的三個江湖打扮的男人四處張望著。其中一個留了兩撮小胡子的瘦小男子叉著腰,罵道︰「這他娘的又跑哪去了!」
站在四周的幾個男人也同樣的一臉郁悶,一個一身藍衣服的年輕男子滿臉的喪氣︰「老大估計又在哪逍遙了吧?」
「不會吧,他上個月就去的西街坊,這會兒早該換地方了。」另一個一肚子肥肉的胖子嘟囔說。
藍衣服的皺著眉猜測,「能去哪?難道又去那個花街了?」
「這二百五,他不知道最近風聲緊啊?!」兩撇胡子氣的再次叉起腰,大有要罵街的趨勢。
「老大也真是的,每次都是咱們仨四處找他,也不給個固定地方。」胖子一嘟囔,肚子也跟著顫。想來也很生氣。
這三個人正是龍躍幫幫主梁少英下面三個分舵的老大,藍衣青年葉海,兩撇胡子許廉,胖子馮正喜。這三人雖然都各有自己的小部隊,但是卻時常混在一起,隨時出現給梁少英跟班。
這不是,前兩天三人正在一處酒館里喝酒,迎面就飛來一只鴿子。上面掐了個紙條,那龍飛鳳舞的幾個爛字一看就是梁少英那個二百五幫主的。三人研究半天,才明白那幾個字的意思,原來是叫他們仨去找他拿東西。可能是粗心,也有可能紙太小沒地方寫了,反正他們沒看見梁少英注明地址。
「著他女乃女乃的二百五!」青天白日,愣是找不到一個大男人,許廉氣的又罵了一聲。
「他到底要給咱啥啊?」馮正喜腆著肚子一顫一顫的問道。
葉海知道一直這麼等也不是個事兒,便道,「要不咱扔銅板,正面是去花街找他,背面是去西街坊。怎麼樣?」
許廉看了他半天,說,「扔吧。」
結果銅板不偏不倚,正好立在地面的石縫里。三人蹲子,注視著這枚卡在地面的銅板。心想這算怎麼個意思?
馮正喜見如此,說「要不咱去最近的一個吧。」
「花街?」
「走著。」
隨後葉海伸手拔出自己的銅板,吹了口氣兒便塞回了自己衣服里。三人這才浩浩蕩蕩的往花街走去。
站在不遠處的霓裳坊的人一臉黑線,接到蕭盟主的委托,要去查詢真的夜明珠的下落。現在假的被蕭蘭陌送上京去的路上,希望盡快找到真的能夠替換,要不然朝廷一派兵,他們武林也不好混了。
眼看嫌疑人的三個屬下跟白痴一樣蹲在地上研究銅板,頓時幾個人對這次的任務有點無力。
被這樣的屬下罵成二百五的幫主,真的是偷取真正夜明珠的人?
暮憐裳抱著手臂,不屑道︰「盟主沒耍咱們吧?」
劉子陽嘖了一聲鄙夷的看著她,「他有這必要拿霓裳坊開涮麼?別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閑得無聊。」
「誰閑得無聊?誰閑的無聊啊?誰誰誰?」暮憐裳仰著腦袋吼到劉子陽面前。劉子陽比她年長好幾歲,不屑的與她計較,扭頭不理她。
張落棠打量四周,提議道︰「這里是墨城,城主應該比較清楚他城里的動向。尤其是一些經常來此的武林中人,他應該心里有數。」
沈窗 也一臉正經道︰「我們現在就去拜訪城主?」
劉子陽點頭道︰「這樣倒也免了一家一家青樓去找了。」
暮憐裳哼了一聲,「你是怕控制不住吧?」
「裳兒,別亂說話,怎麼說子陽也算你的長輩。」沈窗 見暮憐裳嘴上沒把門的,便低聲扯了扯她。
「切,長輩什麼,不就是我堂表姑的二姨的哥哥的小舅嗎!」
劉子陽一張俊臉變黑,伸手給了她一頓爆栗,「閉嘴!」
「哎喲!沈姐姐你看,有這麼打人的長輩嗎!」暮憐裳捂著腦袋,倒是再也不敢放肆。
張落棠一般都無視這幾個人的小打小鬧,他瞥了一眼墨城街道的中心區域,便道︰「走吧,晚了城主不接待客人,可就要等明天了。」
這倒是真的,墨城城主柳墨離是個很奇怪的人,幾乎只有在黃昏前才會接待客人,可是到了黃昏後卻死活是不見人的,就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人都說城主是個古怪的人,但到底有多古怪,還是沒有人知道的。
夕陽的光芒和煦的灑在這片城池之上,幾人還未走遠,張小花和白染塵也到了。他二人站在一起,倒還真有些像是從畫里出來的似的。白染塵依舊是一身白衣,與那一綰黑發相襯起來猶如墨筆勾勒出來的人。而張小花則也學著他一副淡然的樣子,只是雙眼中還是對這新鮮地方放出了無法克制的光芒。
「你是來完成任務的。」
「我知道。」
「不能拖延時間。」
「我知道。」
「快去快回。」
「恩恩。」
「不許……不許讓別人靠近你。」
「恩恩……啊?那怎麼完成任務啊?」張小花一臉疑惑抬起頭看向身旁的白染塵。
白染塵皺眉。
「……總之不許,這也是任務之一。」
「哦,好吧。」張小花暗中戳著食指,這條規定挺稀奇的。難道他這算是關心自己?
「早上還是要跑步。」
張小花突然有點感動的情緒瞬間被澆滅了。
她無力的垂下肩道︰「知道了。」
白染塵听到了所有的肯定回復,這才放心的抬腳向前走去。恍然間,他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一個不經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