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紅樓情 第十六章︰起爭執如海送喜訊

作者 ︰ 佛清

估模著時間差不多了,墨瑩便扔了手里枯舊的樹枝,慢慢的向回走去,紫鵑,鴛鴦,她們都是曾經和現在跟著賈母的人,那麼,她們兩個身上會不會有什麼共同點?

還有,還有那個跟著她的蘭鵲。

這些日子,墨瑩總是覺得蘭鵲是個與眾不同的,論說話行事,蘭鵲似乎不差鴛鴦半分,甚至更加一份成熟穩重而少了一絲鴛鴦的急躁。論為人品性,蘭鵲則更是沒得挑。

只是,為何她卻比不過鴛鴦,最後卻又反而讓賈母送到自己這里了呢?

賈寶玉房里的茜雪終究是沒有被趕出去,不過,卻也是永遠的離開了賈寶玉的屋子,至于去了什麼地方,墨瑩的眼神漸漸黯了下去。

西邊那個黑漆漆的油門,賈赦邢夫人院子。

墨瑩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救了茜雪還是害了茜雪。倘若她當初真是被攆了出去,不過是會過的苦一點累一點,沒了現在的享受,卻是多了一份現在沒有的自由。若是真如後世紅學家所推論,茜雪嫁給了日後會看守賈府眾人的獄卒,那麼,怎樣不都是比進了賈赦屋里做小老婆強太多了。

命運,真的如此嗎?

于是,墨瑩的心冷了,她漸漸的看開了一切,她,因著自己對紅樓的愛,所以走入了要當救世主的誤區,茜雪如今,想必便是上天給她的最大懲罰。

命中注定的,究竟能不能改變,改變了,是會變得更好?還是會變得更壞?

如此,便又過了一月有余。

一日,墨瑩李紈處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走到窗下便听到屋子里傳來盈盈的哭聲。只覺得自己腦中瞬間便是嗡的一聲,墨瑩便快步沖進屋中。

明明她走的時候,黛玉還是好好的,為何此刻,會有她的哭聲傳來?

「這是在哪里學到的野話,你竟然也跑到我面前來——」

「大姑娘,您慢點。」

一時本在安慰黛玉的賈寶玉,听到蘭鵲的聲音,知道這是墨瑩回來了,心知自己此番怕是在劫難逃,但仍舊是噌的一聲就躥了起來,嘴里嘟噥的道︰「瑩妹妹回來了。」

而一旁的黛玉則是恰恰相反,听到墨瑩的名字,卻是瞬間就止住了淚。

只不過,那該看到的墨瑩是早就看到了。

而令躲到一旁的賈寶玉沒有想到的是,墨瑩不怒反笑,只見她盈盈的向自己走來,說道︰「寶二哥,你今兒怎麼沒去學里,反而又跑到我們這里來了?」

自知理虧的賈寶玉低著頭不敢看墨瑩,坑坑巴巴的又說道︰「過會兒鯨卿會來,我想著也叫兩位妹妹過去。」

「你,你竟然還說這種話。」黛玉氣的用顫抖的手指著賈寶玉,一陣氣悶,便咳嗽起來。

「沒事沒事,有姐姐在這里。」墨瑩急忙走上前去輕輕的拍著黛玉的後背,直到黛玉氣順了方才轉向賈寶玉︰「二哥哥,我竟不知道我們林家的女兒是這般的不尊貴,竟是什麼人都,都能見的了的。本以為這是京中,自然更講規矩,卻不想,在江南備受尊敬的我們,在這里卻是被二哥哥如此看待。我這里屋子窄,二哥哥還是回老太太跟前去吧。」

鯨卿,你叫的還真是有夠親切啊。墨瑩實在想不到賈寶玉竟然在她和黛玉面前如此輕松的說出了他和秦鐘私底下的稱呼。不由得,就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如果不是前世看過紅樓,那麼,她又怎麼會理解這深一層的含義,又怎麼會如此看待賈寶玉。

賈寶玉愣住了,急的滿頭大汗直愣愣的看著墨瑩,他不明白,為什麼,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他只是覺得既然秦鐘和他關系這麼好,兼著秦鐘他又好奇林氏姐妹,那麼帶他看看也是沒什麼不妥的,倫理,他們也稱的上親戚二字。

墨瑩無語,看著賈寶玉這個神情,她大概多多少少也能明白了,此事,八成是秦鐘在背後搞的鬼。

這種人,活該他死。

是呀,到了如今,秦鐘是快要死了麼?那麼,下一個,不就是秦可卿了嗎?

看著被自己趕走的賈寶玉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墨瑩突然覺得,她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去管那麼多,人世間的一切,都是有因必有果,人的命運,還不都是靠自己來主宰,而她,又能做的了什麼呢?

就像秦鐘,他,不是自找的嗎?

是的,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她的一家人也就罷了。

轉身去安慰黛玉,西廂房里的眾人便也都各歸各位,大家都在忙碌的同時,沒有人注意到墨瑩的衣袖里輕輕掉落的那封信,那信里,有這樣的一句話︰

人生,是自己的。

林愷的筆跡。

「老祖宗,你可一定要替孫兒做主啊,老祖宗——」

黛玉冷眼看著躲在賈母懷里痛哭的賈寶玉,思緒卻不由得回到了那個她日思夜想的江南老家。

至今,她還記得,那一天不過是三歲的弟弟,突然間就那麼鼻青臉腫的回到家中,她和姐姐都急忙沖了上去詢問是怎麼回事,還有便當姐姐抬眼看到一旁微微笑著的爹爹時,那瞬間便鎮靜下來的情形。

後來,她們才了解到,原來是在外遇到了江南茶政家的公子,那公子仗著自己年紀比林愷大,便仗勢欺人。至于林愷,雖然年紀小,卻是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自然忍不下這口氣,當下便要求和那人比試,結果,便是這幅模樣回來了。

自己還記得當時她和姐姐看到,林愷臉上那副洋洋得意和一旁林如海的微笑時,心里的那股自豪,是的,她們的弟弟,不只是一個會在平時纏著她們說笑,和她們大鬧的小孩子,他已經可以用自己的拳頭去贏回自己的尊嚴。

那麼,眼前的這個呢?

忍不住覺得自己眼角發酸,是啊,倘若她,姐姐還有愷兒也能夠如同眼前的這個人一樣,有這樣一位疼愛自己的祖母,那麼,想必娘親也不會走的這樣早了,那麼,她們現在還是好好的一家人在一起,可以不用這樣天涯分割,陰陽相離。

感覺到自己手心里傳來的陣陣溫度,黛玉迎上墨瑩充滿溫暖的目光,看著那溫馨的笑容,心里不覺也慢慢少了一份失落︰是的,自己並不孤單,姐姐,她會一直陪著自己的。

「快去,給我查查清楚——」賈母一陣喘氣,因說話說的急了,倒是把老人家憋的難受至極。

「老太太,您慢點說。」鴛鴦急忙對著賈母一陣搓揉,好容易賈母平靜了下來,只是那手指還是直直的指著門口,口齒不清的說道︰「欺負寶玉——」

墨瑩搖搖頭,賈母如此疼愛賈寶玉,可是賈寶玉又為賈母做了什麼,平日里,也不過是只會讓她著急,讓她生氣罷了,歡笑,是有,只是在墨瑩看來,那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姐姐,你說愷兒在家學里,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墨瑩看著滿臉擔憂的黛玉,笑著搖了搖頭︰「出事?就那小子,他能出事?他不欺負人也就罷了,你怎麼還擔心他會受欺負。」

想了想,黛玉也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便也就只一笑,靜靜的看著賈母安慰著賈寶玉,突然覺得,以前她覺得很是淘氣的弟弟,此刻是這麼的優秀。

一時賈母漸漸哄住了賈寶玉,將他往懷里一摟,滿眼的心疼︰「賈瑞這個忘恩負義的,我把學里交給他,他竟然弄進來這麼些個東西,讓我的寶玉受了委屈,看我怎麼整治他。」

敗家子是怎麼培養出來的,請遵照賈母對賈寶玉的一言一行,效果保你滿意。

墨瑩忍住自己胃里直翻的酸水,想著林愷幸虧是穿來的,不然要是這麼被寵著愛著,自己身邊不但沒多個幫手,反而還會填個大累贅,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因此,一時間心里倒是對林愷的又不覺多了幾份欣慰。

「過些日子東府那邊有熱鬧,過去樂上一樂,倒也罷了。」

偶爾飄過來這麼一句話,一下子就讓墨瑩又愣住了,那麼就是說,賈敬的生日快到了?賈瑞快死了?

原來,她已經在紅樓這麼久了?

原來,時間過的這麼快,忽然有種強烈的想家的感覺,在21世紀的那個家,不知變成了什麼樣子,她原來的身體,怎麼樣了呢?在這里,她似乎已經是漸漸的習慣了。

「老太太,江南那邊林姑爺來消息了。」

什麼?

一旁的墨瑩,心內卻是突突的跳個不停。

這個時候來信,難道林如海已經病了?不對啊,還沒到時候啊?怎麼還提前了?

墨瑩不禁想到賈敏,想到她離開的時候,似乎與書中所寫的時間不符,那麼,林如海難道真的是••••••

微微顫抖的雙手接過琥珀遞過的信,墨瑩匆忙間掃了幾眼,心內的不安瞬間轉化為一股強烈的興奮,臉上那股喜悅的神色,直叫一旁的賈寶玉看的呆了。

這是怎樣的一種美?

「姑蘇林如海,今特封江南特使,處理所有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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