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紅樓情 第十五章︰進家塾鴛鴦女淒苦

作者 ︰ 佛清

「怎麼,你如今倒是也講究起茶來了?」墨瑩端著茶杯,一臉玩味的看著賈寶玉。

見墨瑩如此說道,賈寶玉臉上一紅,便扭捏一笑︰「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卻是不想如今在兩位妹妹面前賣弄了。」

「‘楓露茶’為楓露點茶的簡稱。楓露制法,取香楓之女敕葉,入甑蒸之,滴取其露。不過是需的時間較長,可你這三四次,那未免也就過了,倒反而弄巧成拙。」黛玉把玩著手里的茶杯,扭頭看著墨瑩,心里暗笑,莫不是姐姐今晚叫她過來,只為賈寶玉這杯茶?

黛玉心里其實一直弄不懂墨瑩是個什麼意思,黛玉知道墨瑩是比自己還討厭賈寶玉的,可是為什麼,她有時候會覺得墨瑩實在故意去理會賈寶玉,雖然,在她看來墨瑩其實並不想去理會賈寶玉。

「原來是這樣,多虧兩位妹妹來了,我如今這才明白,可是糊涂了,該死該死。」賈寶玉喜的忙向二人作起了揖,口中則又是好一通的胡言亂語。

自然,見他如此,墨瑩便將頭扭過一邊,嘴一撇說道︰「我可什麼都沒說,你要謝,那便謝玉兒去。」

黛玉微微一笑,卻是看向茜雪笑道︰「我看應該謝的是茜雪才是。」

黛玉發話,賈寶玉自是依言又趕忙轉向茜雪連連作揖,直囧的茜雪連道不敢,見無事,黛玉和墨瑩也就相視一笑,隨即墨瑩便起身道︰「茶也喝了,話也說了,我們也該要走了。」

辦成了一件事,墨瑩美滋滋的往回走,心里的那股子小小的成就感,可是讓這姑娘高興的合不攏嘴了。是啊,沒想到,黛玉倒是在無形中幫自己解決了茜雪的問題,果然不愧是孿生姐妹,心有靈犀的麼。看樣子,世事無絕對,總會有成功,也總會有失敗存在。

「請老太太的安。」

墨瑩無比可惜的看著眼前這個可以稱得上是清秀的小男孩,只是,在這份清秀下,墨瑩只要一想到秦鐘和賈寶玉的關系,便——

「嗯,是個好孩子。」

墨瑩動了動身子,心想賈母要是知道秦鐘跟賈寶玉的那些事,還不得三口老血直接噴出來,再氣個仰天長嘆啊。

「寶玉今後就要用功了,你們的日子便也可清閑不少。」一時秦鐘離去,賈母閉著眼楮,卻不忘調侃姐妹幾人。

墨瑩看著探春的眼神在她和黛玉之間飄忽了一下,便扭頭去看看坐在下首的寶釵。

果然不愧是寶姐姐,這麼些日子以來,墨瑩總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嘆,只怕如今賈寶玉去了學里,最高興的便莫過于寶釵了。

或許,當初說是要進宮選秀的說法也不過就是個幌子了,這些日子,薛家眾人,對此就突然沒了下文。

那麼,她,黛玉,寶釵,以後,是會怎樣呢?

墨瑩看著寶釵,其實自從寶釵來了之後,和她們一直是沒有太多的接觸的,她們姐妹日常起居都是同三春在一起,而寶釵,卻是今日才參與進來。

所以,這就說明了,選秀之事,高調的寶姐姐,敗了。

「兩個丫頭,你們兩個平日里和寶玉走的近,如今他進了學,你們兩個雖是妹妹,只這學問卻是比他強,以後啊,可是要好好幫幫寶玉。」

賈母的這個囑托,生生的是把墨瑩氣的沒話說,她和黛玉已經是對賈寶玉避之不及,賈母此話一講,那賈寶玉以後豈不是可以更加光明正大的來騷擾她們了。

果然,這里沒人「壞」的過賈母。

墨瑩如今拿不準賈母的態度,以前可以確定她是想撮合二玉的姻緣,那麼,如今多了個自己,她什麼事都是叫上兩姐妹和賈寶玉一起,那麼,她到底是看重了哪一個?還是,她還在考察?

「瑩妹妹,玉妹妹,我來了。」

一大清早的,墨瑩和黛玉正在梳洗,便透過窗戶听到了賈寶玉的聲音,墨瑩翻翻白眼,這家伙,是指定要讓全家人都為他要去上個學,都鬧個人仰馬翻雞犬不寧的嗎?看著黛玉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墨瑩便微微一笑,扭頭對正忙著的紫鵑笑道︰「行了,別忙著倒茶了,這寶二爺此番前來,可不是來做客的。」

話音剛落,便見賈寶玉沖了進來,興高采烈的看著墨瑩和黛玉,拍拍自己的胸脯嚷道︰「兩位妹妹,我要上學去了。」

見賈寶玉如此德行,黛玉因笑道︰「好好好,這一去,可定要是‘蟾宮折桂’去了,我不能送你去了。」

「好妹妹,快別取笑我了。」賈寶玉因見墨瑩只顧著讓青竹給她梳頭,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急著又道︰「瑩妹妹,我可是要走了。」

誰知墨瑩頭也不回的就來了一句︰「你又不是不回來了。」

一句話把賈寶玉噎的死死的,卻叫黛玉在一旁笑個不停,賈寶玉臉紅了半天,看看姐妹二人,又是滿眼的不舍︰「兩位好妹妹,等我下了學再吃飯,和胭脂膏子也等我來了再制。」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嘮嘮叨叨的又說了一大堆。

「你若再是不去,過會兒子讓舅舅知道了,怕是要錘你一頓了。」

墨瑩才懶得听他嘮叨,你不是怕賈政嗎,姐姐就跟你提他,看你滾不滾。

果然,看著一溜煙就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賈寶玉,墨瑩得意的笑了,小樣,就你,還想跟姐姐玩,哼,自不量力。

跟著賈母吃了早飯,墨瑩和黛玉回了自己的屋子,黛玉靠著墨瑩坐著,手里隨意拿了本宋詞在看。墨瑩則想著江南林府,現在也不知是什麼樣了。

按書中的情節,那麼,林如海現在,是該要病重了吧?

她這個做女兒的,說起來,還是真是配的起這不孝兩個字。

不論實情如何,林如海的確是她在這個時代的父親,而且,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姐姐,我想回家。」

笑著拍拍突然伸手摟住自己脖子的黛玉,墨瑩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想。」

黛玉直起身子,滿眼希望的看著墨瑩說道︰「姐姐,我們在外祖母跟前兒的日子也不淺了,不如,我們回江南去?」

說實話,黛玉的話也是勾起了墨瑩的心思,想要避免這所有的一切,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法,便是帶著黛玉遠離賈府這個是非之地,只是,這人世間的事,不是事事都可以依著你的意願來進行的,更何況,在這樣的一個時代。

墨瑩至今還記得,當初她和黛玉苦苦哀求林如海不進賈府的時候,林如海那句大義凌然的「非去不可。」

所以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道理,墨瑩懂,可惜,黛玉不懂。

轉身拉住黛玉的手,「玉兒,我們要听爹爹的話,你放心,有姐姐陪著你。」

不知道,江南那里,林愷一個人能否應付的了,不是對他沒有信心,只是,他不懂紅樓,不懂隱忍,太過于張楊的性格,于林家,不知是好還是壞。何況,他今年才五歲而已。

她只知道,他們兩個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經歷的這個生活,它並不簡單。

「姑娘。」

黛玉松開墨瑩,看著欲言又止的紫鵑,一臉的疑惑︰「怎麼了?」

見紫鵑眼神猶豫,墨瑩便爽快的起身笑道︰「坐了這半日,我也乏了,出去走走,正好紫鵑來好好陪陪你家姑娘,我去了,你可小心別讓她又掉眼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況是在賈府這個大染缸里,紫鵑能懂得去告訴黛玉,那就說明,她的心,或許是想著她們的。

說是出來走走,卻不知去向何處,便信步走到賈母院子旁邊的小花園。此時天氣已漸漸好轉,墨瑩便想著去看看那里的景致,雖是光禿禿的都是些樹枝,那也總比沒有事情做的好。

說到底,這里總歸不是她的家。走到何處,都會覺得自己是個多余的。

「鴛鴦姐姐?」

有人躲在樹下不知在做些什麼,只墨瑩看著那一抖一抖的肩膀,本不欲說話,轉念一想,又見那身影實在熟悉,不正是賈母房里的鴛鴦麼。

果然,听到墨瑩的聲音鴛鴦急忙擦干眼淚,轉過身來便請安笑道︰「原來是瑩姑娘,怎麼一個人出來了,青竹也真是的,這冷的天,也不跟著姑娘,倘若要是著涼可怎麼是好。」

墨瑩笑著擺擺手︰「鴛鴦姐姐可真是操心的命,每日里跟著老太太便是沒完沒了的規勸,如今怎麼連我也管起來了。」

捂著嘴笑笑,墨瑩將手里的帕子遞給鴛鴦,「我看姐姐額頭都出了汗,要注意的是你才對,快擦擦吧,別弄得著涼的不是我反而是你自己了。」

鴛鴦連不好意思的一笑,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楮,墨瑩也裝作沒有看見,手伸出去模了模干枯的樹枝,像是無心的隨口說道︰「花無百日紅,終是有干枯掉落的那一天。」

鴛鴦是賈母跟前的大丫鬟,論理,這個家也是沒有幾個人可以奪了她的面子去,只是,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如今鴛鴦既然能一個人躲到這里淌眼抹淚的,那就說明,這姑娘一定是受了什麼說不出口的委屈。

不對啊,沒記錯的話,賈赦沖鴛鴦發難還是在很久之後呢,那麼,現在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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