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金榮擔心極了,冷清秋已經走了很久,金燕西仍站在那條街道上,痴痴傻傻地看著街道的盡頭。他看著金燕西從小到大,從來沒見他如此落寞過,看來這位冷小姐對七少爺的影響真是十分巨大。
天色放暗,耳邊傳來金榮的聲音,金燕西仿佛從水底一下子躍到水面,大口吸著氣,渾身上下一身冷汗,眼神驚疑未定的看著金榮,下意識的問道,「清秋呢?」
「七爺,冷小姐已經走了,您沒事吧?」金榮手虛扶在金燕西身後,寬肥的腦門上冒出一層層細汗。
「哦,已經走了啊。」金燕西惆悵的說道,心情無比蕭瑟,看著被夕陽染出黃暈的街道,突然渾身懶洋洋的不想動彈,有一種悵然若失的寂寥。「金榮,你叫司機把車開過來,我們回府去吧。」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完飯後,大哥金鳳舉借口衙門有事出去了,二哥金鶴蓀昨晚玩了個通宵,早早休息去了,三哥金鵬振根朋友約著听戲去了,家里只剩下幾個嫂子跟姐姐。
金燕西吃晚飯也準備溜回房的,可剛起身向母親金太太告退,金太太叫住了他,」老七,你父親這幾天就要回家了,你放在外面的心要收一收,別讓你父親回來收拾你。「
金太太說到這,端起面前的茶盅喝了一口熱茶,叫住等不急要離開的金燕西,「我說老七,你這幾天怎麼老窩在屋里,在窩下去,等著長霉嗎?坐這,我還有話問你。「」母親,您說,「金燕西無奈的坐在金太太面前的沙發上,聆听教誨。」我听你二姨娘說,前陣子你在你父親賬上支了一千塊錢,你盡在外面胡鬧些什麼玩意?怎麼還背著我偷偷挪動起家帳來了?你父親要是知道了,免不了你一頓好的。「
金燕西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二姨娘,二姨娘笑著搖搖扇子,「燕西,你別看我,是賬房的柴先生跟我對賬的時候,一不留神被太太瞧見了。太太問話,柴先生跟我敢不據實以答嗎?」
金燕西也沒在意,二姨娘以前是金太太的陪嫁丫鬟,又是八小姐梅麗的生母,是金太太信得過的人,經常會幫家里查賬。而這筆錢不用問,是金七爺這個敗家子,支出去租賃落花胡同房子辦詩社接近冷清秋的款子。」哪有這些錢?不過五百塊罷了,母親,這事求您在父親面前千萬提我保密,我打算一兩個月內,把這款子就設法歸還,不會讓父親發覺的。「」哦,我听說你在外面辦了個詩社,你要是真想和幾個懂文墨的人盤桓,那倒無妨。但是也不必大張旗鼓地在外面賃房立社,白白浪費許多錢,還把主意動到你父親的戶頭上,家里有的是空房子,隨便劃出幾間來,還不夠用的嗎?」金太太白了金燕西一眼,她這個小兒子,就是讓她不放心,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前陣子受傷把家里人都嚇壞了,這陣子又跟沒事的人一樣,天天窩在書房里。
「你父親的意思是,原本因為你在學校里掛名不讀書,所以讓你在家里研究國文,現在這樣子,還不如上學,究竟還掛著一個名呢。我看下半年,還是上學罷。那個什麼詩社,我看也不必要了。「」媽,「金燕西沉吟了一會兒,去上學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金父曾說過,等他滿二十歲後送他去外國留學。原著中因為跟冷清秋的關系,金七爺拒絕了去美國留學,現在金太太提起上學的事,金燕西自然想到了出國留學。可他如若出國,那麼想要在短期內改變金家的未來這個想法就不現實了。」你再讓我快活一段時間,等我想好要做什麼了,在告訴您,好嗎?「」喲,老七也學會思考將來了。「王玉芬打趣,」要是秀珠妹妹知道了,指不定會說些什麼。「」好好的,提她做什麼,「金潤之正在幫金太太削梨,一听見白秀珠的名字,頓時插話進來。她十分不喜愛白秀珠的嬌蠻性情,仗著自己哥哥是副總理,處處要高人一等。
「為什麼不能提秀珠妹妹,秀珠對老七一片情深,上次也是失手才傷了老七,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嗎?愛之深,則之切。我听我嫂子說,自從秀珠與老七談過之後,秀珠脾氣改了很多,她一個學藝術的,為了老七去從頭學國學,你們說她脾氣嬌蠻愛管著老七,現在她待在家里看都不敢來金府看我,她說只要燕西高興,要她怎麼做都行,我听了不得不感動,想要為她說句公道話。「王玉芬站了起來,激動的邊說邊抹淚。」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知道是真是假。「敏之小聲的說。」好了,都少說幾句。「金太太把茶杯放到桌上,制止這場爭辯。金老爺子被政敵攻擊,現在急需要一個穩妥的幫手,白秀珠的哥哥白雄起,前不久被推上了副總理的位置,金老爺子退居幕後,局面由白雄起控制。她不得不擔心白雄起翻臉不認人。白雄起最疼愛白秀珠這個妹妹,而白秀珠又鐘情于燕西,兩家本有意等兩個孩子成年後聯姻,無奈金燕西的心搖擺不定,根本沒有一點喜歡白秀珠的意思。」老七,這沒幾天就是你二十歲的生日了,你想怎麼過?「」你們看著辦吧,我沒意見。「金太太要是不說,金燕西還真忘了他即將滿二十歲,也沒發覺他現在還不到二十歲,回憶了一下以前金七爺過生日的熱鬧,金燕西還真不想過這個生日。
「說道過生日,我可以特地從日本趕回來為你祝壽的。五姐沒什麼東西好送你的,七弟,你跟五姐說,想要什麼,我明天出去給你買?」金道之笑著說。丈夫劉守華前陣子工作的地方下了任命,調回C國工作,她想著老七生日快到了,提前回來想給大家一個驚喜,沒想到卻被老七的傷嚇了一跳。
「那可要先謝謝五姐了,」金燕西笑著沖金道之作了一個揖,裝出一幅認真的樣子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現在缺什麼,好像什麼都不缺吧,又好像什麼都缺,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老七這話可真滑頭,」二嫂程慧廣看著金燕西,打笑說道,「我知道老七你現在缺什麼?」
「哦,二嫂請說。」金燕西也不在意,輕松的配合眾人的調侃。
「老七你現在呀,實實在在的缺少一個管得住你的少女乃女乃。」程慧廣的話一說完,屋里的人都笑了起來。
「好了,不說笑了,七弟,你現在急需要什麼,你說,說出來我們也好早做準備?」金敏之搶在王玉芬前面開口,把話題轉回金燕西的生日上。
「我知道七哥缺什麼,」金梅麗是屋里最小最俏皮的一個,把眾人的注意吸引過來後,高興得意的說出自己的答案,「七哥最缺錢呀,母親剛剛還要查他的虧空呢。」
「哈哈,」屋里的人又笑做一團。
「哼,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看七哥下次還帶你出去玩不。」金燕西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惹得金梅麗連連求饒。
金燕西上樓的時候,轉身看了眼樓下正討論熱火的女人們,臉上不禁露出一個出自真心的微笑,這個家庭中,每一個人盡管不是最完美的,卻是
最真實存在的,既然他承受了金燕西的身份,那麼他也將挑起金燕西該盡得責任,這個家,今後就由他來守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