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二位一看就是從外地來的,說起這個陳老板啊,在JN,那是家喻戶曉的人物。」胖胖的薛姨媽拿著塊手帕掩嘴一笑,她人雖胖,卻不難從她舉止神態看出,她年輕時想必也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如今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我也是听人說的,听說這位陳老板原來是討飯的,後來人白手起家,掙下家財萬貫,听說過JN宏巨染廠嗎?就是他開的,那布啊都賣到BJ、TJ去了……」
見招待的兩位貴客想听,薛姨母立即來了興致,揮動帶著幾枚粗大金戒指的手指比劃著,夸夸其談起來。
「那時候遠宜去QD找她的戀人,對方是冬杯軍的一個軍官,因為戰亂兩人分開了,結果遠宜孤身一人去了QD後,人沒找到,行李也被偷了,唉,」說到這,薛姨母面帶愁色,嘆了口氣,接著喝了一大口茶後,繼續往下說,「遠宜這孩子一時想不開,就在海邊尋了短見,多虧這位陳掌櫃的路過救下了她,後來還給了她二十塊大洋,到了JN來。我見遠宜這孩子可憐,就收留了她。遠宜這孩子不僅容貌端莊,氣質月兌俗,還精通四個國家的語言,彈得一手好的鋼琴,字也寫的好。我見兩位公子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溫文儒雅,青年才俊,待會見了遠宜,我讓她給兩位公子賠不是,讓她跟你們多聊上幾句。」
「這個先不著急,薛、薛姨母,」金燕西想了會,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只得跟著上官少陵叫著,伸手從上官少陵的口袋中掏出一張二十塊的銀票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我想見見這個陳老板,不知道等會你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二。」
「這好辦,等他們下來……」薛姨母眉開眼笑的收下這張銀票,,正忙不迭的答應著,說曹操,曹操就下來了,「陳掌櫃的,這位是……」她正要把金燕西兩人介紹給這位陳掌櫃,此時才發現她還沒來得急請教金燕西的名姓。
「我姓金,表字燕西,BJ人士。」金燕西看著眼前這個濃眉大眼,樣貌敦厚樸實的中年男子,主動上前打著招呼,「久仰陳先生大名,今日得以一見,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還望能與陳先生交一個朋友。」
上官少陵在一旁孤疑的看著金燕西,眼楮不斷在金燕西臉上巡視著,想找出他令他異乎尋常的答案。
那位陳老板,先前他警告過薛姨母不要再讓遠宜見客,見金燕西二人,以為又是兩個來敘情館調戲沈遠宜的公子哥,正要怒斥薛姨母,沒想到金燕西上來就是以禮相交,他人雖粗可心眼不粗,這莫名其妙的奉承話可不是人人都听得來的。因為薛姨母做的事,他心情不好,此刻也不想與金燕西這樣的人深交,拉著沈遠宜的胳膊對金燕西說道,「不敢當,在下只是一個染廠里的掌櫃,鄙姓陳,這是我妹子,如今從了良,不便再接待外客,兩位少爺今天在這花了多少錢,陳壽亭定當雙倍返還,還請兩位就此離開此處。」
「你……」上官少陵第一個就要跳出來,他憤憤然的瞪著陳壽亭等人,要不是金燕西攔下他,他肯定二話不說揪住眼前這人的領口,握拳上去。他見陳壽亭拉著沈遠宜的胳膊,又說出這樣的話語,認定陳壽亭是個虛偽無良之輩,貪圖沈遠宜的美貌,想要將沈遠宜變成他一人的禁腐,上官少陵在腦子里胡思亂想著。不得不說一句,上官少陵此刻真是想多了,大概是色令智暈吧。
「陳先生請不要誤會,在下是听說了陳先生的事跡後,心生敬佩之意,真心想交陳先生這樣的朋友。」金燕西雙眼直視著陳壽亭,眼中絲毫不掩其真誠,見陳壽亭怒氣平息下去之後,歉意的拉起依然生著悶氣的上官少陵,起身告辭,「至于沈小姐,在下今天只是慕名而來,既然沈小姐是陳先生的妹妹,那我們也不便多做打擾。一點小錢,就當是送給沈小姐的見面禮,希望明日去大華染廠時,能跟陳先生一起坐下來好好談談。」
「好的,到時陳某一定叫人備上好茶,靜等金先生大駕光臨。」陳壽亭不卑不亢的回道,他拿不準眼前這位少爺的意思,由眼觀心,眼前這人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正待金燕西等人走出敘情館的時候,跟門外的來客撞上了。見到來人後,金燕西眉頭一皺,不動聲響的攔住來客的去路。
「瞎了你的眼,連金部長的路都敢攔,」撞上上官少陵的人跌倒撞上在他口中所說的金部長身上,還沒起身嘴里就虛張聲勢的對著上官少陵吆喝著,起身後更是狗腿十足裝模作樣地那衣袖去擦那位金部長的西褲,「金部長您別生氣,JN這地方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等會您見了夜明妃,保證能讓您滿意……」
金鳳舉沒想到會在JN這個小地方踫上金燕西,更沒想到會是在敘情館這種地方,左手握拳在嘴邊虛咳一下,一本正經的開口詢問道,「老七,你怎麼會在這兒?」
「大哥,不是听說你去SH出差去了嗎,你怎麼會在JN?」金燕西見到金鳳舉也十分詫異。
「公事辦完了,順路到JN來拜訪一位同事。老七,你還沒說你怎麼會在JN的?」金鳳舉隨便編出一個理由搪塞過去,他怕金燕西回家再金父金母面前說漏嘴,被父親知道他公務之便四處尋歡就慘了。
「學校暫時停了課,我跟上官去他家鄉四處看看,上官的家就在JN附近。」金燕西簡單的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蹤,他看出大哥應該也是慕名而來找沈遠宜的,有心幫陳壽亭一個忙,將金鳳舉帶離敘情館,「大哥,我離開BJ之前,晚香去找我那過我。」
「哦,晚香,晚香他去找你做什麼?」果然,金鳳舉一听晚香去找過金燕西,頓時緊張起來,忘了自己要去見夜明妃的事,扯著金燕西的袖子問道。
「大哥,你現在住在哪?我們去你的住處好好談談。」金燕西對上官少陵使了個眼色,上官少陵會意的上前,在那個恬著臉賠笑的人身上搜出一串車鑰匙。
「金部長,馬上就能見到夜明妃了,你不上去瞧瞧再走嗎?」那人被上官少陵揍了一拳尤不死心,來之前有人跟他說過,只要招待好了金部長,那他這次升職就有望了。
「大哥,夜明妃有什麼好看的,一個晚香不夠,難道你還想再弄回去一個嗎?」金燕西話里帶著輕微的嘲諷,鄙夷的看了那個狗腿男一眼,慢悠悠的對金鳳舉說道,「大嫂懷孕了。」
「真的嗎?你說佩芳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金鳳舉興奮的抓住金燕西的肩膀,高興的找不到北,早已將夜明妃、狗腿男丟擲腦後,順利的被金燕西帶走。
金燕西身後,敘情館內,見到這一幕的三人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陳壽亭遷怒的瞪了薛姨母一眼,「你今天就把這什麼撈子敘情館給關了,不然我饒不了你,」接著轉為笑臉,態度溫和的對沈遠宜說,「這兩天你就住我家,跟你嫂子睡一個屋,等事情消停了,我再好好給你安排一個住處,在過幾天那個軍長就要來了,總之,這敘情館還是不要住的好。」
「嗯,我全听大哥的。」沈遠宜眼中含淚,感激的對陳壽亭說道,最後進門時扭頭看了上官少陵的背影一眼,眼中布滿疑惑,她總覺得對那個放蕩不羈的青年,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大哥的差事辦完了?準備什麼時候回BJ?」來到金鳳舉暫時的住處,金燕西環顧四周,裝潢講究,字畫古董、家什茶水樣樣齊全,連Y國的現磨咖啡器皿都有,比之金鳳舉為晚香置辦的小洋樓,絲毫不差。金燕西自己動手為三人個泡了一杯茶,也不避諱上官少陵,坐在沙發上,開門見山的將晚香鬧到‘天上人間’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
金鳳舉看了一旁幾乎沒有存在感的上官少陵一眼,僅僅是略顯尷尬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片刻就擺月兌了心底那點難堪,正經斯文的坐在那,點頭,「晚香的事,我回去會找她好好談談。原打算在JN再待上幾天,既然知道佩芳有了身孕,我準備明天一早就起身回家。老七,你是跟我一起回去,還是……」
「我來JN的事還沒辦完,大哥先回去吧。」金燕西沉吟了會,金鳳舉早晚會知道他跟白秀珠一起來JN的消息,與其等別人告訴他,還不如他先自己說出來。「這趟來JN,白秀珠跟我一起來的。」
「白秀珠?」听到白秀珠的名字,金鳳舉詫異了片刻,「老七,你什麼時候又跟白雄起的妹妹攪到一塊去的?」說道這,金鳳舉再次不知不覺的看了上官少陵一眼,壓低聲音說道,「難道你不知道父親現在與白家的關系嗎?」
听了金鳳舉的話,這次反而是金燕西有些錯愕了,他沒想到父親金銓還未將他做出的決定告訴金鳳舉,此刻他反倒不知道該如何跟大哥解釋。
「燕西,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如此糊涂,不知世事。」見金燕西沉默不語,金鳳舉急了。
要按金家原本的意思,金燕西跟白秀珠在一起,大家也是樂見其成的,可如今形勢大變,這次他去TJ,見到原本金銓的支持者大部分轉到白雄起名下,白雄起是不安好心、四處收買人心,金鳳舉心緒不定下,這才听從部下的意見,到JN來散散心,沒想到會跟金燕西遇見,而且白秀珠也跟著來了JN。這時金燕西跟白秀珠再在一起,被有心人知道了,一定會認為這代表了父親金銓的態度,認為金家是支持白雄起這種行為的。
「大哥,你先不要著急,我跟白秀珠來JN的事,父親是知道,同時也是他默許了的。」金燕西出聲寬慰金鳳舉幾句,喝了口茶,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大哥還是早點返回BJ,我離開之前,听說父親那邊,可能會有一些安排等你回去實施。」
金鳳舉臉色一變,他不是個蠢人,從金燕西短短幾句話中,他大概了解到情況有變,頓時坐立難安起來。此時他早已忘了上官少陵的存在,從沙發上起身,雙手背在身後,不听地在窗前踱步,嘴里小聲的喃喃自語,臉上神情也一變再變,最後,金鳳舉決定立即動身回BJ,夜長夢多,JN他是待不下去了。「老七,我現在就連夜動身回BJ,你要是還沒找到住處,晚上就留在這吧,我回跟人交代好的,你辦完事,也早點回BJ來,知道嗎?」
「嗯,我知道,大哥。我現在住在上官那,你放心,辦完事我立刻回家。」見金鳳舉已經急著開始收拾東西,金燕西也起身告辭,「大哥,路上注意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金燕西,姓金,名華,表字燕西。金華,會讓槿想到金華火腿,囧一個先,所以槿毫不猶豫的無視了他的名……
在這里,要提前說起一點的是,金燕西前世是看過《大染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