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上官少陵的房子已經九點多了,白秀珠還沒有睡,正拿著本書坐在沙發上等他們,見他們回來,白秀珠合上書本,表情平靜的看了他們一眼,站起來對他們點點頭,說,「既然你們回來了,那我就先去睡了,晚安。」
說完轉身回房休息去了,剩下金燕西、上官少陵站在客廳的門口面面相覷。
「秀珠妹妹一定生氣了。」上官少陵裝模作樣的模著下巴,對金燕西做出結論。
金燕西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也不想想都是誰害的。不過,秀珠能像這個樣子偶爾發發小脾氣,比起前段時間讓人心疼的樣子好多了,這還多虧了上官少陵的開導,有些話是他不可能對秀珠說出口的。
「燕西,時間還早,我們去書房坐坐。」上官少陵走到書房門前,推開門,示意金燕西進去談談。
「也好。」金燕西知道,上官少陵是想問他下午的事。
一開始金燕西听到敘情館夜明妃的時候,只是覺得耳熟,像是忘了什麼東西似的,直到在敘清關听到薛姨母說起夜明妃的哥哥陳壽亭時,金燕西才記起他忘了什麼。小乞丐,染廠掌櫃,QD宏巨染廠、JN大華染廠,沈遠宜、陳壽亭,這些越來越熟悉的,名字,逐漸讓金燕西記起前世看過的一部電視劇《大染坊》,金燕西當下就在心里嘆了口氣,他到底是穿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啊,果然現實是不能用常理去判斷的。
簡單的把他對陳壽亭的分析告訴上官少陵,上官少陵明了的點點頭,挑眉說道,「哦,那你是打算明天去找那位商業奇才談入股的事嗎?」
金燕西點頭,上官少陵的觸覺果然靈敏,一听就知道他有什麼打算。
「照你說的那樣,那位陳老板的廠子應該不小,你準備投多少錢進去?錢少了佔不到股份,沒用,錢多的話,你能有多少投進去?」上官少陵解析了一下金燕西的現狀,一針見血的指出了金燕西目前存在的最大問題。
「這確實是個問題,」金燕西點頭,他從起念打算投資陳壽亭工廠,跟陳壽亭合作的時候,就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了,「你知道,我在BJ有幾個鋪子,而且還有一些股份在天上人間,我準備回去把這些鋪子賣掉,用賣出來的錢湊份子,剩下的等明天見了陳老板,具體談談後再看。」
「你的那些鋪子是你辛辛苦苦開的,現在正漸入佳境,你舍得賣掉?」金燕西對他那些鋪子有多關心,他有不是沒看見,他的幾個鋪子跟天上人間剛剛把本錢賺回來,現在正是掙錢的大好時機,賣了那邊的鋪子到JN來冒著風險投資,上官少陵表示他不能理解。
「你不懂,除了天上人間,其余的幾個鋪子都是小打小鬧,賺不大什麼大錢,而且你也清楚,一旦天上人間做大,後面的麻煩事只會越來越多,早點抽身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憑陳壽亭的商業頭腦,我相信不出幾年,我投進去的錢一定能成倍回來。」這些事金燕西想的很清楚,如今市面上掙錢的幾個行業,除了酒樓舞廳,就屬這些民生行業,像苗的面粉廠,鄭的鍋爐廠,而在布匹這個行業,陳壽亭的大華染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陳壽亭會不會接受他的入股。
「嗯,」上官少陵見金燕西的意思堅定,閉目靠在椅子上想了會,提出他的想法。「燕西,你知道,這次走私軍火的生意幫我大賺了一筆,要是沒有你的幫助,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麼輕易成功。我也不瞞你說,這次走私軍火,一共賺了五十萬,我本來想將其中的二十萬換成黃金,以你的名義幫你存在Y國的銀行里,就當送你的分紅,等你急需要用錢的時候再告訴你。既然你這麼相信那個陳壽亭的經商頭腦,我決定相信你的眼光。這五十萬全由你拿去做決定,賺了你分我一成就行,虧了就當我們這次沒賺這個錢,你看怎麼樣?」
「上官,你不必如此,這五十萬是你一個人承擔風險賺來的,我在其中出了些微的力,你不用特意分紅給我。我在BJ的鋪子雖然賣的錢不多,可商業里不是還有一種技術入股嗎?」金燕西微笑著拒絕,上官少陵他自己本身也有不少難事,今後需要用錢的地方肯定不少。他也沒想在陳壽亭的工廠中佔多大股份,對他來說,錢財夠用就行,不管是在前世,還是金家,他從來沒有缺錢過,他做這些生意,以前是為了打發時間,現在則是為了能結交一下前世敬仰的人物。
「你不在的幾天,我跟秀珠逛了逛JN,JN這地方比較小,布鋪里賣的布大多是單色布,不像BJ、TJ什麼種類的布都有,即使是有花布也大多是從外地進貨回來的,我估計這是因為JN當地的這些染廠並沒有印花布的技術。湊巧這花布的印刷方法,我听人說起過,如果不出意外,我明天跟陳壽亭見面的時候,應該能以這花布的印刷方法入股,甚至有可能BJ的那幾個鋪子也不用賣,所以你錢這方面的問題,你不用替我擔心。」
「說了半天,差點被你繞進去了。」剛才上官少陵完全是在跟著金燕西的思路走,他說不用擔心,自己差點就真的放心了。「既然你這麼看好陳壽亭的大華染廠,認為他的廠子能掙大錢,這種好事,為什麼不帶我一個。不管你是技術入股也好,資金入股也罷,這五十萬我是認定你了,你明天去跟陳壽亭談的時候,把這五十萬大洋也加進去,能賺錢,說什麼也要帶我一份。」
說到底,上官少陵就是不放心。最後,幾乎在上官少陵的胡攪蠻纏下,金燕西不得不答應上官少陵,除了他的技術入股外,這五十萬也要原封不動的將它投進大華染廠中,最後,得到的利潤,他們一人一半。
大華染廠
「陳老板好。」下午,在約好的時間,金燕西來到了大華染廠。來之前他琢磨了一下,敬仰歸敬仰,生意人在商言商,他還是先叫陳壽亭陳老板的好。
「金少爺好。」陳壽亭顯然已經在大華染廠內恭候多時了。昨天從敘情館出來後,陳壽亭就專門打電話四處找人詢問了一下金燕西的底細,他的結拜義兄,SD最大的企業家苗知道後,詳細的給他介紹了一下金銓的社會地位,鑒于對金燕西本人的了解不多,苗叮囑他,一定要沉住氣,見機行事。想到這,陳壽亭正定自若的招呼著人給金燕西上茶,「金少爺請坐。」
「多謝,」金燕西看得出陳壽亭對他的戒備,禮貌的道謝後坐在了陳壽亭手邊的沙發上。「陳老板不用這麼客氣,我今天來是有事想跟陳老板談,陳老板直接叫我的表字燕西、或是老七就好,我在家里兄弟姐妹間排行就是第七。」
「我這人是個粗人,有啥說啥,既然金少爺這麼說了,那我就托大叫你一聲七弟。說來我們兩也算有緣,我小名叫陳六子,我六、你七,還真真是種緣分。你也不用陳老板來、陳老板去的稱呼我,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你這個人不錯,恰好你昨天又幫了我的忙,今天又專程來大華找我,要是你不嫌棄哥哥我是個粗人的話,直接叫我一聲六哥,比什麼都強。」陳壽亭果然如書中、電視上所講的那樣,是個人物,不畏懼金燕西的家世,也不會看低自己的出生,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會拐彎抹角,言行不一。
「六哥果然是個痛快的人。」陳壽亭如此爽快,金燕西自然也不會落後。有一種緣分,大抵就是這樣。簡單的寒暄一陣後,金燕西直截了當的道出來意。
陳壽亭听了金燕西的話後,從桌上一個棕色的木制煙盒里掏出兩根土煙,遞給金燕西一只,自己一只,點燃土煙後深深的吸了一口,看著金燕西,眼楮微微眯起,半響沒說話。
金燕西從沒抽過這種自制的土煙,覺得有意思之余,毫不猶豫的點燃抽了一口,頓時,被這種自制土煙強烈的氣味嗆的連連咳嗽,險些眼淚都要被嗆出來了。勉強止住喉間的不適後,金燕西稍作整理儀態,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更加自然,「第一次抽這種土煙,不太適應,讓六哥見笑了。」
「哈哈,」剛剛還在想事情的陳壽亭,這會果然被金燕西難得的窘態逗笑,這種跟小輩在一起輕松的感覺,真是很長時間沒有體會到了,想到這,陳壽亭態度變得和藹可親,探出上半身關心地說道,「這種土煙就是比較嗆鼻,你六哥我別的愛好沒有,就好吃豆腐,抽土煙,搓腳氣,哈哈,你要抽不慣就算了,扔那吧。」夾煙的手點點桌上的煙灰缸。
「沒事,就是因為沒抽過才想要試試看,說不定一會我抽慣後,走的時候還要問六哥討上幾斤這樣的煙葉,拿回去自己卷著抽。」說著,金燕西小心的吸了口手上的煙卷,慢慢感受嗆鼻的煙霧在喉間擴散的感覺。
「呵呵,好好。」陳壽亭就是喜歡這種性格的年輕人,不驕不躁,聰明懂事,大氣穩重。既然對了他的胃口,那麼兩人談合伙的事自然就好商量,原本他就打算開始印花布,因為自家廠里的工人技術不過關,準備去SH的染織廠買技術,但染廠東家林祥榮,份子要的過高不說,為人也太過傲慢無禮,人名不行,他實在是忍不住這口氣,本想慢慢找別的法子印花布,現在金燕西主動提出他那里有印布所需要的技術,正好解了陳壽亭的燃眉之急。
至于金燕西提出想入股五十萬大洋,這在他眼里只是個小數目,不足掛心,他看中的是金燕西手里的技術與織布的方子。
抽完一只土煙後,陳壽亭正要接著再掏出一個土煙,繼續思考的手,手里的煙盒被金燕西拿走,「六哥,既然我叫你一聲六哥,有句話還是要勸一勸,六哥開的是染廠,天天待在染廠內跟這些染料打交道,應該知道這些染料中含有不少化學成分,接觸多了,不僅對皮膚不好,對人身體內的腎髒也不好,這土煙勁大,六哥以後還是少抽點的好,即便是要抽,也不要這樣一根接一根的抽。」
「好,燕西,好,老七,你六哥果然沒看錯人,哈哈,好,今天我又認了一個好弟弟。」煙盒被拿走,陳壽亭先是一愣,接著听見金燕西這番關切的話,心底為感動,激動之余連連拍擊金燕西的肩膀,又見他坐在沙發上穩穩的承受自己的力道,心里更是高興,興奮之余早忘了苗說的遠著金燕西的話,從心里真真正正的認下了金燕西這個弟弟。
「你我如今兄弟相稱,六哥也就不更你廢話,要是別人想要入股你六哥的廠子,錢再多你六哥也不會答應,這廠子是你六哥多年的心血啊。不過,既然七弟你是我新認下的弟弟,那一切都不一樣了。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你六哥這個廠子現在也就值個三四百萬,你又是現金入股,又是技術入股的,你六哥也不佔你便宜,讓你佔四成份子,你看怎麼樣?」
「六哥,四成份子實在是太多了,我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接受的,」六哥是個聰明人,沒有他提供的印布技術,過不了多久也能找到法子,他入股的五十萬,頂多能分到兩成份子就不錯了,六哥給出四成,實在是太多了,多的他都沒法接受了。「六哥,你要是真給我四成份子,那真是把我當外人了,最多兩成,不然我就不入這個股了。」
「兩成?不行不行,那太少了,做哥哥的怎麼能佔弟弟的便宜。」听到金燕西說兩成,陳壽亭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他開始提四成,很大程度上是在試探金燕西,倘若金燕西喜出望外的接受了,那他就可以斷定金燕西不是一個值得深交的人,兩人即使有合作,也難長遠。可金燕西不僅沒接受,反而主動把股份降低的這麼低,這是陳壽亭沒有預料到的。
「六哥,兩成份子足夠多了,你想想,我只是把錢、方子放到你這,我一不管技術,二不為染廠操心,只用坐在家里等分紅就行了,這樣的好事,到哪去找,兩成真的不少了。」金燕西實事求是的說,他覺得自己這點投入,能有兩成份子,真的剛剛好。
「三成,三成,不能再少了,不然,我就不同意你入這個股,」陳壽亭這會說的是認真的,金燕西的那五十萬,還有技術方子,沖抵股本,佔三成,兩人都不算吃虧,算是一個比較好的雙贏局面。
「好吧,兩成半,真的夠了,六哥你听我說,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廠子,一定預備的壓底錢(備用金),剩下零點五的股份就當是我每年放在廠子的壓低錢,什麼時候我準備撤股了,你什麼時候給我,怎麼樣?」金燕西折中了一下,兩成半,還有那零點五的股份他根本沒準備要。
「行,既然七弟你都這麼說了,做哥哥的要是還不答應你,那可真就說不過去了。」金燕西這樣說的意圖陳壽亭心里清楚,也好,留點保底壓倉的錢也行,反正他給金燕西留下的那零點五的股份會一直放在廠里,金燕西什麼時候想要,什麼時候就給他。
接下來兩人又商量了一下關于入股、簽合同、人事安排等瑣碎事項,等萬事商量妥當後,一下午的時間也差不多過去了,陳壽亭拍著金燕西的肩膀,擁著他笑著往外走,「今晚我做東,去聚豐德,六哥我給再給你介紹幾個老哥哥認識,其中一個叫趙東俊的,據說跟你還念過同一個學校……」
作者有話要說︰難得勤奮了一把啊,碼字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