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銬著一個我,銬著一個他,莫失莫忘,不離不棄第二更
他說到後面,嘴里翻來覆去,只念叨我是「磨人精」。
我真有那麼「磨」他麼?
嘁,听得耳朵老不自在。
扯著他的左手腕,我把右手腕亮出來,並排兒,兩只手腕上,明晃晃的卡地亞經典「LOVE」對鐲,他的是鉑金配黑剛玉,簡約又霸氣;我的是鉑金配彩鑽,典雅又柔媚。
略橢圓形的鐲身形似手銬,並列兒看,仿佛有一條無形的鏈子,銬著一個我,銬著一個他,莫失莫忘,不離不棄。
我孩子氣十足,又不乏野蠻血腥味地說︰「我再沒心肝,再磨人精,你也把我銬住了。你說過的,你這輩子都被我銬住了。你要是敢說話不算話,我咬你, 嚓一口,咬斷你脖子,濺你一身的血,再喝了……」
話還沒有說完,我驀然發暈,唇舌盡被他狂猛的吻堵住,他攻城略地,我丟盔棄甲,與他顛鸞倒鳳,翱翔春風。
他以一副愛極、拆我皮骨、吃我入月復的姿態吻我,我怎能不發暈?
我弱柳般攀附,陶陶然,暈暈然,心中說不出的得意和滿足,不免軟了身子,似一朵花開,任他采摘吸吮,造我的型;似一汪春水,任他捏合形狀,塑我的身。
「壞寶,你好甜,叔叔想要你……」
老男人粗喘暗啞地喃喃,引我撫觸他的疼痛,同時,他按下了按鈕,座椅靠背迅速降下,與後椅椅面持平,形成一張臨時的小床。
此舉卻驚了我,令我迅速回神。
直覺告訴我,不能讓他得逞,不能讓他心滿意足,實現所願……
況且……這里是學校停車場……被人看見……
怎麼得了?
我一把捏住那根蓄勢待發的矛,動作著,鼻音兒嬌哼哼,說道︰「你欺負我,不給你。」
「給我吧……」,老男人求我,癱在椅子上,頻頻喘著粗氣。
「我考慮考慮。」說著,我俯了身,咬他的美薄唇,不是要人出血的咬,而是纏綿的咬,吸吮唇瓣兒到嘴里,兩排兒小牙磨絲絲地吃,小舌頭跟著卷來卷去。
咬吻著他,手下行事越發張狂。
「你還要……考慮……」,老男人申吟,倒抽氣。
「你剛才弄傷我了。」我嬌氣抱怨,示意老男人看看我的胸前,被他蹂躪得多麼淒慘。
我膚色很白,近似于剔透的白,看上去晶瑩粉女敕的招人,這種膚質看著漂亮,但不實用,易傷,不容易消褪,所以,他剛才做的惡,現在已完全顯現了,紅紅一片,還有手指印兒,可憐兮兮的。
「是叔叔不好……叔叔疼你……疼你……很疼……」,老男人滿心滿眼地疼,親那些紅印兒,一只美手輕揉按摩,另外一只美手方寸而下潛入。
「水氣兒好重……」,隨著他痴醉的呢喃,我感覺到了不妙,不應該放他進去的,他經驗比我老道太多,我哪里受得住美手耍的花樣?
不止如此,他的嘴得了空去吸吮我的左耳垂。
我左邊的耳朵雖然听不見聲音,但是感覺異常敏感,踫不得的,情動間一被踫,一準壞事。他這麼弄,我可不是壞事了麼,聲音尚且嬌著,他一踫,聲兒立馬塌了調,妖聲媚氣地纏人,我自己听了,也要羞個半死。
他有殺手 ,難道我就沒有?
我急忙使出了手段,如雌蛇一般妖嬈扭動,觸那雄蛇之矛,猖狂無忌地對待那支矛,如此這般,反反復復,終于……
「噢……那麼壞……磨人精……」,老男人發出了顫抖的氣聲兒,一敗涂地,被我接收。
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身體渴得厲害,半伏在他身上微微輕喘。
他雙眼緊閉,薄唇微張,一副出塵魂游的仙境況味,一只胳膊半攬住我,仿佛我們是密不可分的一個人。
良久,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似剛回魂一般,眼仍未睜,語調有殘留的絲絲蕩漾,輕聲慢氣地叮嚀,「寶寶,等會去吃飯,你機靈點,嗯?」
我知這是他自尊讓步的最大限度,臉頰依偎他的胸膛,我低聲應了他,「嗯。」
其實,我想告訴他身體的異狀,商量去醫院檢查的事情,但是,現在並不是一個好時機,只有等「吃完飯」再說了。
情事過後,我們互相為對方整理,像性靈的夫妻鳥兒整理彼此的羽毛。
他恢復了淡然清貴模樣,我的野情野性則安然掩藏。誰也瞧不出我們剛剛經歷了什麼,除了車廂內或干或濕的一個個紙團。
再無多余的話,車子一路靜寂地開。
車子駛入一個別墅區時,我認出是上次參加子辰叔叔他大哥生日宴會的地方,心里再如何有準備,終究我年紀小,穩不住地緊張。
生怕子辰叔叔看出我的緊張,我若無其事地望向窗外,避免他從後視鏡看到我的異狀,我要給他一個勝似閑庭信步的姿態,讓他不由自主地偏袒我。
車子沒有直接從前門進,走的是有警衛把守的地下通道,然後拐到地面的時候,就到了一棟素雅的歐式別墅門口。
子辰叔叔下了車,為我開車門,「機靈點,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知道麼?」
「知道的。」我信賴地半仰視他,是尋求庇佑的闖禍小獸。
他微微一笑,將我從車里帶了出來。
門自動開了,一個具有軍人氣質的平頭保鏢站在門口,「周先生,首長請您進去。」
子辰叔叔沖他點點頭,微笑,「麻煩你了。」
保鏢並不多話,待我們進門,他轉身而出,將門給關了。
子辰叔叔低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今天是家事。」
我恍然……
屋里屋外,天壤之別,這個「別」不止體現在屋子的內部裝潢,也體現在屋內的溫度。
空調設置的溫度有些低,一進門,整個人感覺涼森森的,室內室外溫度相差太大,我禁不住靠著子辰叔叔近點兒,怕一個不小心,在這種場合打噴嚏,那可就先出丑啦。
別墅光鮮的大廳,不遠處,地板一台階而上,中式的飯桌圍著一圈人吃飯,有周玉京、樂宜、樂靜、王思睿、趙菁雲、趙喬雲,還有一些兒我叫不出名字的中老年人,那些人里,一位長者坐在其中,發色灰白,戴著金絲邊眼鏡,面容與子辰叔叔有六分相似,氣質儒雅溫和,周圍的人態度恭敬,隱隱以他為首。
我常年住在程家,程家往來的基本是軍方高官,軍隊里的等級最森嚴了,我的眼力也就練出了那麼一些,官腔官勢,無論穿什麼衣服,那股子味兒也月兌不掉、遮不住。
在座的應該都是官,何況,有些人電視新聞里也曾見過,這「有些人」還要以某長者為首,誰大誰小,什麼級別,我虛晃一眼,基本有數了,亦有了策略。
這些人見我倆進門,目光全數投到了我們身上,什麼目光都有,其中,周玉京更是目光閃閃爍,我懶得細辨搭理,裝不說話的沉默小孩,安靜老實地待在子辰叔叔身邊。
子辰叔叔首先向那個與他面容有六分相似的長者愉悅地打招呼,「大哥,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路上有點塞車。」
接著,他又跟其他在座的人熟絡招呼,听彼此稱呼,應該是三撥人,一撥是周家近親,另外兩撥是樂家和王家的家長。
一時間,談笑風生,好不熱鬧。
招呼完畢,熱鬧稍停,那個被他叫大哥的長者頭微點,「既然來了,再添兩副碗筷,坐下慢慢吃,吃飽了,咱們再聊。」
說是添碗筷,實際上,他旁邊沒一個人動彈,附近也沒有伺候的人,可見,他不過是口頭客套,說說罷了。我倚賴性地半挪到子辰叔叔背後,好像經不得世面,怕了他們似的,讓我的男人為我遮風擋雨。
我倚賴他,他護著我,雖然身子未動,但對他大哥說話的腔調很是愛護我,「大哥,路上塞車,小丫頭不經餓,我領著她先吃了。這等你們吃完,再說事兒吧。」
長者略略向我瞟來,接著,目光一閃,又收了回去。
他清淡平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兩側,放下後,亦笑,「子辰,帶小姑娘近來瞧瞧,我還不認識呢。」
「大哥,她叫夏楠楠,是我最近認識的小丫頭,談得還行。」子辰叔叔介紹得一般,可神態全然不是那麼回事,是個人看了都曉得,我和他之間絕不是什麼「談得還行」。
子辰叔叔側首對我笑,拉我上前,美手搭在我肩頭,向我介紹,「楠楠,他是我大哥,你跟著叫他哥哥吧。」
子辰叔叔如此介紹稱呼,大概是很不得體的,在座眾人笑臉未變,可眼神里透著無人不反感的抵觸和不贊同。
他們高不高興,與我又有何干?
我可不討好他們。
從善如流,我笑著向那位「老者」問好,脆生生的乖巧,「哥哥,您好啊。」
簡直是太滑稽了,老者不論外貌,還是年紀,當我爺爺都綽綽有余,我一個孫女輩的,將他叫做「哥哥」,可不是郭靖結拜了老頑童麼……
當即,有人被嗆,一口湯給噴了出來;有人魚刺卡在喉嚨里似的,憋得滿臉通紅;還有人掩口葫蘆,雙肩劇烈抖動;還有人連連咳嗽……
子辰叔叔維持著淡定從容的笑臉,可他似乎也很辛苦,肩頭的美手,幾近扭曲。
總之,效果十足。
老者輕咳數聲,穩了穩神才說道︰「‘哥哥’就不必了,還是叫‘伯伯’吧。」
我乖順地應了,「好的,伯伯。」
伯伯這會才笑得親切了,「是個懂禮貌的孩子。」
說著,他從座位起了身,往我們這邊走。
他一起身,眾人均是放下碗筷,拭了嘴角,紛紛跟著起身,井然有序,按照輩分、排位地隨在他後面走。
一堆人里,走得較後的是輩分小、年紀輕的周玉京六人,周玉京看向我的目光憂心忡忡,趙菁雲看向我的目光驕矜得意,趙喬雲看向我的目光訝異輕鄙,樂宜看向我的目光視若輕塵,樂靜看向我的目光厭惡惡心,王思睿看向我的目光不冷不淡,總之,沒一個好眼神。
真不愧是官場上混的人吶,官家子弟也有樣學樣,眾人陣勢、架子擺了個十足,擰成一股龐大的氣勢向我壓來。
壓吧壓吧,你們嚇唬誰呢!!!
我見過那麼多軍方首長,全沒你們這麼裝逼的。
我不待見!
我是所有人的對立面,然而,子辰叔叔站在我的身邊,他對我深信不疑,我即立于不敗之地,誰是我的對立面,他便是誰的對立面。
有他依傍,我不是孤獨無依的那一個人。
我心安寧。
清夏流年紀事(續)so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