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上一次的緋聞經驗,曼曼便開始「珍愛生命,遠離娛樂版」,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這次受傷有沒有引來什麼八卦的聲音,眼不見為淨嘛。
不過就上次受傷現場那麼浩大的陣勢,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定是少不了流言蜚語。聳聳肩,她才懶得理會這些有的沒的,這年頭,誰還沒點事兒呢!
單憑那些狗仔們敏銳的嗅覺、無邊的想象力以及無人可及的「創作」水平,一定會挖掘出更多更勁爆的消息來充實人們的談資,今天的新聞也變成了明日的舊事,何必太計較呢,清者自清。
于是,曼曼無比悠哉地享受著受傷後的閑暇時光,反正有遲臣宇伺候著,她也死皮賴臉地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傷後的一個禮拜過去,遲臣宇陪著曼曼去醫院拆線。
在她夸張的鬼呼狼嚎下,醫生利落地拔出一個線頭,「這位小姐,你的聲音就快嚇跑我的病人了。」
「可是真的痛啊……」曼曼可憐兮兮。
兩鬢斑白的醫生看了她一眼,「拆線總是會有點刺痛的,還是你想上麻藥?」
「呵呵……醫生你太幽默了……」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扎針也會痛啊,她又不傻!
暗自咬著牙關,她閉眼忍痛,另一邊垂下的左手像是有意識一般,扯上身後遲臣宇的衣角,死死拽住。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男人的衣角已經被她拽成梅干菜狀,右臂上的陣陣刺痛終于消失。
「好了,這幾天留意傷口清潔護理,保持清淡的飲食,盡量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醫生放下手中的工具,仔細交代。
听了這話,曼曼蹙眉,皺起的眉毛簡直都可以夾死蒼蠅。遲臣宇拉著她走出醫院的時候,還听見她在自顧自地小聲嘟囔︰「還要清淡啊……我都快變成尼姑了……」
「有你這麼葷素不忌的尼姑麼?」他好笑地瞥她一眼。
她握起爪子,張牙舞爪道,「你懂個毛啊,我要吃咖喱、麻辣、重口味啊!!」
「可以啊,只要你不怕留疤。」他看也不看她,不甚在意地說道。
「……留疤,就留疤唄……反正我已經嫁掉了,也不愁什麼‘有沒有人要’的問題。」她輕哼一聲,傲嬌地轉頭。
男人好看的眸子盯上她的,眼中的神情是似笑非笑,「哦?這麼說,你是打定主意賴上我了?我當初可沒保證過不會退貨。」
「喂,你不知道貨物開封,概不退換的道理咩!」
遲臣宇聞言挑起眉,眼楮自始至終不曾從她臉上移開,「咳咳,是啊,貨物已經‘開封’了呢,我差點就忘了……」末了,語氣中還帶著點懊悔的意味。
曼曼瞬間听出他言語里的深意,尚且來不及感受意識里一閃而過的羞憤,就厚起臉皮反唇相譏︰「你那是什麼反應!該悔的是我啊好不好,貨都沒驗過就被迫接收,誰知道你‘行不行’啊,將來要是有個不滿意,我找誰說去啊!」
「怎麼,你需要驗一驗麼?親自感覺一下,到底‘行不行’?」幽深的黑瞳眯了眯,閃動著旁人猜不透的光芒。
「嘁,姐現在沒興致了,迫不及待想給我侍寢?一邊兒排隊去。」想佔她便宜,沒門,連窗都沒有!
「是麼?」遲臣宇緩緩俯低身子,長指輕捏起她的下巴,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會後,刻意展開一抹妖嬈的笑,「那你什麼時候有興致了,千萬要記得來找我哦,隨時等候你的‘臨幸’。」
「……」
以退為進?曼曼不得不承認,男人的這一招,賤得還挺高招。
對峙片刻,他的薄唇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我去開車過來,你在這等著,別亂跑。」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滾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她隨意朝他擺了擺左手。
無聊等待中的曼曼,閑閑地低頭踢弄起路邊的小石子,腳下的力度一時沒控制好,石子滾出幾米遠,剛巧彈上了幾步開外的女式高跟鞋。
悄悄吐了吐舌頭,曼曼歉然抬頭,「對不起,不小心踢到你……」
「沒關系。」高挑艷麗的美女微微皺眉,然後露出言不由衷的笑。
曼曼心底了然,想必是美女為了在男朋友面前保持溫婉的形象,才刻意做出這副大度的樣子吧。
杏眼不甚在意地掃了一眼美女挽著的男人,卻在看清那人的長相時,怔立原地。
那個男人似乎是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微微抬起頭,眼神在觸及曼曼時泄露出一絲尷尬與歉然。
「曼曼?」男人的聲音微微顫抖。
曼曼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嘴邊彎起一道沒有溫度的弧線,眼底流露出懾人的寒氣與怒意。在他面前停步,她毫不理會旁邊那個美女的莫名瞪視,揚起手,清脆的巴掌狠狠落在男人臉上。
被她一掌打得偏過頭的男人,沒有做出任何躲閃的反應,道是身邊的美女尖聲指責,「你是誰啊,怎麼亂打人!」
曼曼充耳不聞,冰冷的眼光直直射向男人,「我說過,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你個瘋子,到底講不講道理啊!」一邊的女人對著曼曼叫囂,卻被男人輕易制止住了。
曼曼轉過頭,對上那個艷麗的女人,「理,是跟‘人’講的,他是嗎?」
他面色微白,「曼曼……對不起……」
她冷笑出聲,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停留,毅然轉身,便大步離去。只留後那個高傲女人扯著嗓子的質問聲,以及男人沉默不語的哀傷眼神。
曼曼漫無目的地走到一個車站,正巧踫上一輛停靠下來的公交車,想也不想,她便乘上車,刷過卡後走向最後一排坐下。
學生時代,心情低落的時候,她也會這樣隨意地坐上一輛車,看著窗外的景象,慢慢讓思緒沉澱。只是長大後,不開心的事也變得少了,她都快要忘了這種感覺。
側著頭靠上車窗,向後倒去的景象在眼前掠過,意識變得朦朧,恍惚間,耳邊回響起柔柔的聲音——
「很高興認識你,林曼曼。」
「不管去到哪里,都不可以忘記我。」
「曼曼,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我不能再陪你了,曼曼,對不起……」
……
眨眨酸澀的眼,她對著窗外的陰霾呼出一口氣,原來,又下雨了……曼曼動了動嘴角,卻怎麼擋不住滴落進唇瓣間的苦澀。
余光瞄見了熟悉的街巷,她起身下車,也不在乎打在身上的細小雨點,只是徑自穿過街道走進「謎」。
這邊,遲臣宇從醫院車庫取了車,開到大門口,短短的幾分鐘,卻不見了曼曼的人影。
圍著醫院繞了幾個圈,還是怎麼也找不到她。無奈地按了按眉心,他拿出了幾次,都是關機。
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緊緊皺起眉,掉轉車頭回家。
停車,上樓,開門,滿屋的寂靜讓他一愣,看著輕輕拍打在玻璃窗上的雨珠,他的心里莫名一緊,那個女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林曼曼搖搖晃晃地打開家門,隨意踢掉了腳上的板鞋,一路跌跌撞撞地走進屋子。
「知道現在幾點了麼?」黑暗中傳來一陣低低的聲音,讓曼曼腳步一頓。
抬手對著腕表研究了半天,她總算分辨出指針的位置,「十、十一點……」
「去哪里了?」遲臣宇從沙發上站起身,移動腳步走向她。
「‘謎’啊,嗝。」她打一個酒嗝,身子一晃,險些就要倒向樓梯台階。
遲臣宇眼明手快地扶住他,眉頭深鎖地盯著這個滿嘴酒氣的女人。「喝酒了?」
她舉起手,比出大拇指與小指,「一、一點點。」說完,還在原地「咯咯」地大笑起來。
「……你喝醉了。」他一臉頭疼地托住她。
「誰、誰醉了……我可是,千杯、嗝、不倒……你看,我、還能走直線!」曼曼一把推開他,然後歪歪扭扭地走起來。
漂浮著身體,她腳下一絆,猛地向前撲去,順便壓倒了正前方的遲臣宇。他雖是有所準備,但是巨大的沖力還是撞得他背部著地,悶哼一聲,他伸手想要扶起伏在身上的曼曼。
曼曼壓在他身上,自然是感覺不到疼痛,只是這個大力的沖撞,還是晃得她頭暈。白女敕的手掌想要撐起身,無奈軟綿的力道又讓她跌回他的胸膛。
沉沉的眼皮費力地張開,對上男人俊美的臉蛋,她咧開嘴,笑得開心,「美人,你又來了?這次……我可不會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