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並非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如果善若水願意和和氣氣地把玉麒麟交出來,霓裳也不會受傷了。
頭被方麟。依善若水所說,整間房間只剩下她和夜未央兩個人,面對面站著。
兩雙眼楮互相凝視著,一雙充斥著敵意,一雙滿是陰冷。
夜未央在屋子里來回踱步著,一抬頭,才發現牆上還掛著一幅人物畫。
夜未央點點頭,繼續往下看……
「這……」她瞪著眼。
「……」善若水默不作聲。
她表達得應該很清楚啊,況且玉麒麟和骨灰盒也不是諧音字吧?
良久,她將那個精致的骨灰盒捧到夜未央面前︰「給。」
「你……說真的?」夜未央不確定地問。
善若水繼續打開最後一扇門,夜未央跟上去,一股茉莉花一樣的清香撲鼻而來,迷得她腦袋一晃。
畫中是個女人,十七八歲的樣子,身著碧綠色錦緞廣袖裙,腰間一條女敕黃色腰帶,墨發如瀑,素顏清新,衣角似乎被風吹動,微微揚起,嘴角蕩漾著一抹微笑。
夜未央屏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放在桌上,手指輕輕覆上去,緩緩地劃開盒蓋……
每一條線段,每一個造型,都被工匠刻畫得炯炯有神,尤為精美。
善若水點點頭。
一聲幾乎不可聞的嘆息從她口邊溢出︰「嘯……」
再看就不得了了——怎麼這畫下面,竟然擺著一個骨灰盒?!
哪來那麼多雞皮疙瘩啊?
夜未央了然,這也就是為什麼一個人被軟禁在深山里數年卻不崩潰的原因了。
可玉麒麟呢?
窗台上養了幾盆花,都是桉山里的,夜未央沒見過。
她都說了,剛剛是迫于情況,現在已經可以安然相處了。
善若水頷首。
「我可以打開嗎?」夜未央禮貌地問。
「嗯。」
善若水點點頭︰「我和他一直住在一起。」
善若水解釋道︰「有。」
沒有想象中刺鼻的味道,反倒是一種木頭的幽香飄出,惹得她腦袋又是一昏。
這是在舞劍嗎?
此時的夜未央,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銳氣,一派溫和地面對著善若水,當真的謙遜。
「你要我去……挖?!」
夜未央重新看向那幅畫,她想安慰一下她來著,半天,只憋出一句︰「……畫得不錯!」
善若水似乎沒有听到她的話,徑直走過去,繞過夜未央,拿起桌上的骨灰盒,抽出手帕將上面的灰塵輕輕掃了掃。
但是她不出聲,只是看著善若水在那里無聲地抽泣。
好香!
明明是一個素雅的女人,手中卻持著一把劍,靈巧地提在手中。
「這里?」夜未央指著那個盒子問,「你把玉麒麟放在……骨灰里?!」
盒子被打磨得很光滑,四四方方,底部是四個底墊,被刻成爪子的形狀,瓖著金邊。
不過隨即便平靜下來︰「是狂嘯的吧?」
不過說實話這個盒子倒是蠻漂亮的,木質的外殼,蓋上雕著一頭玉質的神獸麒麟,四壁是六只振翅的仙鶴,雲霧繚繞,栩栩如生。
差點忘了正事。
夜未央把那句話放在嘴邊反復念著,抬起頭問︰「這畫上的女人是你嗎?」
善若水的眼神有些痛楚︰「沒錯。」
夜未央可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問︰「玉麒麟呢?」
余光瞟到盒底,那里赫然寫著兩個字︰狂嘯。
這就是一代將軍,狂嘯的骨灰嗎?
「當然要了!」夜未央提高了音調。不要玉麒麟她來干嘛?
如果這不是個骨灰盒的話,夜未央也許還會考慮把它收藏起來。
夜未央往後一退,不解地看著它問︰「給我這個干什麼?!」
夜未央挑眉︰還不在這間屋子里呢。
夜未央一抖……
你以為她願意啊?自己愛人的骨灰,死後無法安息,還要被這樣一個小孩子翻來翻去的。
「怎麼沒有玉麒麟?」夜未央問道,語氣里有些不悅。
善若水淡淡地回答︰「嗯。」
花開的很好,看得出善若水是用了心的。
這盒子很好聞啊!
「……」夜未央瞬間石化。
善若水不做聲,算是默認了。
太惡心了!
善若水蹙眉︰「不想要的話就走。」
感情這個東西,還真夠可敬,也真夠可怕的。
「骨灰里面。」
「這是你的臥室啊。」夜未央說道。
嗯什麼嗯啊?你瘋了吧?!
「在哪?」
這是狂嘯的骨灰!?
夜未央低頭看著手里的東西,身子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骨灰啊……
她也受不了!
顯然這字和畫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古樸的木桌上擺著一套玉質茶具,有床有書櫃,外加一個面向西方的小型陽台,連洗澡的木桶都擺在這里。
不管哪一雙,都不是祥和的。
「那這畫也是他畫的?」夜未央繼續問。
善若水苦笑︰「你要的東西就在這里。」
要讓她的手去踫那些,以後會不會手都腐爛流膿啊?
往下看,這幅畫上還題了一句詩︰佳人如玉,勇比麒麟。
骨灰是什麼?人死了以後燒剩下的東西。
夜未央看了看,實在是沒看出這間房間是用來干嘛的。
善若水點頭,將骨灰盒放在她手中。
夜未央也下不去手,一方面覺得對逝者不尊重,另一方面……覺得惡心。
善若水帶著她走出這間屋子,到了另一個房間里。
善若水看了她一眼,轉身道︰「跟我來。」
整個二樓有三間屋子,都是互相連著的,分別有兩扇門,一扇在走廊,另一扇在房間與房間的牆壁上。
善若水怔了一下,回答︰「嗯。」zVXC。
低頭看向盒子里面,一片白的灰的,粉末狀的東西靜靜地躺在盒子里,只有幾片碎骨散落在上面,看得出當時燒得很徹底。
夜未央開口︰「阿姨,可以把玉麒麟拿出來了吧?」
手一抖,差點把盒子打翻在地。夜未央趕緊問道︰「你一直……」
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
夜未央走進去,這里布置得很精致,東西各有一扇窗,紅木的床榻在東南角,一張木桌正擺在東方的窗下,另一把搖椅則放在西邊。
咬咬牙,忍了!
手顫抖著伸進灰白的骨灰里,四處搜索著,她不敢睜眼去看。
不斷地模索,終于踫到了一個不像是骨頭的東西,夜未央拿出來驚叫著︰「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