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為奸 一丘之貉 04

作者 ︰ 余姍姍

分手是別人的事,誰愛分誰分,不包括我和周沫。——夏行止

就在周沫決定和種子二號付明磊約會的同一天清晨,遠在廣州出差的夏行止正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輾轉反側,時醒時睡。一旦睡著了,夢里就會出現周沫,但是睜開眼又做不到不想她。

這是他在他們「分手」後第一次出差,不似在家里,即便床邊孤冷,周沫也總歸是睡在隔壁的。

然而在這里,隔壁是誰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是周沫。

夢里的周沫,溫柔多情,輕聲細語,美好的不像是真的,仿佛一觸踫就會真的化作泡沫,沒于大海。

夏行止還記得在他們交往之前,他曾經大病過一場,病毒性感冒。

周沫扶著他去醫院,回到家又忙里忙外的端水送藥,他昏昏沉沉的和病魔斗爭,那時的精神狀態就像現在一樣時醒時睡,夢里總能見到周沫。

一睜眼,她還在身邊,當時只有兩個字在心里緩緩沉澱︰真好。

病愈之後,他胡子拉碴的握著周沫的手說︰「北漂這麼久,還沒有姑娘對我這麼好,沫沫,做我女朋友吧。」

周沫紅了臉,抿著嘴笑了,那時的他們都沒想到會有後來的劍拔弩張。

在那之後的一星期里,夏行止逐漸恢復了健康,許是有愛情的滋潤,體力回歸的極為迅速。

在這期間,周沫陪他在家里打網絡游戲,兩人和游戲里的網友一起組隊打怪,夏行止逢人就指著周沫扮演的法師說︰「這是我老婆。」

沒有人能窺見在電腦前,周沫伸手擰他時的羞赧。

夏行止總會趁機抓住周沫的手,拉到嘴邊親一記,說︰「老婆,你掐的我真舒服。」

周沫酡紅遮臉瞪眼的樣子,總能令他有種沉浮于雲朵間的蕩漾感,夏行止看得一愣一愣的,腦子里飛舞的全是情/欲的肥料,完全找不到任何文雅的詞匯形容那一瞬間的悸動,若非要他說個所以然,最不含蓄的講,多半就會是「我想摟著她睡一覺」。

一個男人要跟一個女人睡覺,有時候是因為沖動,有時候是因為心動,當然,心動以後也要靠沖動催促他的行為。

夏行止不知道自己面對周沫,是心動的時候多,還是沖動的時候多,尤其是他最覬覦的女人就睡在隔壁。在他最初的心動之後,往往就只剩下沖動了。

然而,周沫卻總是在此時將「我要將第一次保留在新婚之夜」的願望灌輸給他,任憑夏行止如何蠢蠢欲動,也只能望人興嘆。

……

夏行止意識模糊的睜開眼,拿起手機湊到眼前一看,剛剛凌晨五點鐘。半抬起身子放眼一望,原來還是在酒店里,又頹廢的跌回床鋪里,隨著慣性,身體上下顛了幾下,他一手蓋住眼楮,試圖平穩呼吸,按壓下因為夢境而竄起的生理反應。

然而半分多鐘過去了,感覺卻愈發強烈,夏行止咒罵一聲,翻身扒進床鋪里,嘴里申吟著念叨著那個觸手不能及的女人的名字,腦子里想的正是他第一次對她動手動腳那天——他們像往常一樣,趁周六閑來無事一起玩網游,當時隊伍里還有幾個陌生網友。

他們剛組好隊正準備出發,這時候有人私信夏行止請他多加一個人,夏行止一見人數滿了,只好婉拒,卻不想被對方警告他道︰「你不帶我,我就去舉報你。」

幾個隊友見夏行止控制的人物站在原地不動,就問周沫,周沫心不在焉的回答,卻因還不太熟悉輸入法而手誤,竟然將「有個人說我老公不帶他,要去舉報」打成了︰「有人說我老公不帶套,要去舉報。」

所有隊員一陣沉默,接著不約而同一起發出成串的省略號。

夏行止前仰後合的笑倒在周沫身邊,將無地自容的她扯回懷里,半壓著啃咬她的臉蛋,直到周沫將他的臉推開,他才抽空回到電腦前,快速有力的在鍵盤上敲打︰「老婆啊,我就這麼點秘密,你怎麼全抖出來了!」

……

思及此,夏行止輕笑著再次拿起手機,也不管這個時候周沫是不是還在熟睡,按下快捷鍵「1」,很快接通了周沫的手機。

一聲、兩聲、三聲,在第七道「嘟嘟」聲響起時,周沫口氣不佳的聲音傳了過來︰「夏行止,你知道現在幾點麼?」

夏行止軟綿綿的聲音透著溫暖︰「五點多唄,我知道,只是想你了。我睡不著,一閉上眼就以為你躺在我身邊,可是伸手一模,什麼都沒有……」

話還沒說完,只听「滴滴」幾聲,周沫那邊已經掛斷,再打過去時就成了「用戶已關機」的狀態。

夏行止落寞的將臉埋進枕頭里,將身體蜷縮成蝦米狀︰「真狠心。」

將枕頭拉下扣進懷里,上半截壓在腰間,下半截夾在雙腿中,又左右扭動了幾下,夏行止這才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側身半趴著眯起眼,鼻子里「哼哼」兩聲。

幾分鐘後,睡意再次襲來,接踵而至的確實無邊無沿、春意盎然的夢境,夏行止毫無意識的傻笑著,夢見他捧著周沫的臉央求說︰「我想喝酸女乃,要草莓的,還想吃炸饅頭片,要裹雞蛋的,如果不麻煩的話炖個雞翅吧,可樂雞翅。」

周沫掃了他一眼︰「你怎麼一見到我就想到吃?」

「誰叫你長了一張讓我五味雜陳的臉。」說著,他就要吻下去。

周沫卻笑著躲開︰「我差點听成,我長了一張五谷雜糧的臉。」

……

夏行止將枕頭摟得更緊,「咯咯」的從夢境中笑醒,將身體蜷縮的更緊,不願睜開眼,試圖將這場春夢延續下去,于是他很快的,有意識的回憶起他們的「第一次」。往遠了說,那已經是他們分手好幾個月以後的事了,往近了說,不過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一次美夢成真。

那天,就在他以為也許這輩子都吃不著天鵝肉的當口,周沫爛醉如泥的晚歸,朝板著臉雙手環胸的他腆笑著。

踢掉高跟鞋,周沫一下子矮了一大截,踉蹌著步子走到他跟前,仰著頭又是一陣亂笑︰「老兄,你長得真高!」

夏行止彎曲著膝蓋,刻意揪著她的視線,雙手握著她搖晃抖動的肩膀,定定的看她︰「現在呢?」

「一個夏行止,兩個夏行止,三個夏行止……」周沫迷蒙著眼數數,忽而又耷拉下眼眉︰「這麼多夏行止,愛不過來了。」

夏行止心口一軟,攔腰將人抱起送回臥室,按住她不停撲騰的雙腿,扯掉絲襪,又喘著粗氣替她換上睡衣。

熱出了一身汗,站在床頭看著那個笑的尤為蕩漾的女人,夏行止一邊扇著風,一邊詛咒道︰「我現在跟你說什麼你也听不進去,等你睡醒了我再收拾你!」

周沫卻尖叫著手舞足蹈︰「夏行止,你這個混蛋!」

夏行止一愣,正見她仰在床上,一手指著天花板︰「我代表所有的周沫,消滅你!」

輕咳一聲,夏行止一坐在床沿,被氣笑了,斜睨著撥弄著頭發並哼著走調的小曲的周沫,他輕聲問︰「沫沫,你為什麼要悔婚?」

他以為趁一個女人酒醉的時候套話是最容易的,殊不知只會讓自己更加迷惑。

周沫停下手里的動作,眨巴著眼楮看著夏行止出了神,又倏地伸手扯住他脖子上的金鏈子向下拉扯。

夏行止一個重心不穩,半跌在她身上,雙手及時撐住兩側,聲音粗重的警告︰「別胡鬧!」

周沫宛如夢囈︰「夏行止,你為什麼不愛我?」

「胡說,我不愛你干嘛跟你求婚。」夏行止只當她是醉話,沒好氣的指責。

「不對。」周沫的聲音半帶哭腔︰「你跟我結婚,不是因為愛我,只是因為你想跟我上/床,你只是想得到我的身體,不是因為‘愛情’!」

「我要是不想跟你上/床,又何必娶你?哪對夫妻不做/愛啊?」夏行止雲里霧繞的搭腔,不懂這兩者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周沫仿佛沒听到,蹬著腿揪著他的力道,抬起上半身,趁他不注意時,一個翻身將他撲倒在身下,雙眼是淚︰「好啊!你想上/床,我就成全你,我要跟你好聚好散!」

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夢中情人壓著自己上下其手而坐懷不亂,夏行止更不能,尤其這個還是才判了他死刑,讓他患得患失了好一陣,眼下又對他吐氣如蘭的女人。

夏行止嘗到了眼淚咸澀的滋味,身體逐漸癱軟,他想,要是這迷亂荒唐的氣氛是真的,那就永遠都不要讓他醒來吧。

「等咱們上了床,就河東河西,各不相干,好不好?」周沫語焉不詳的咕噥道,夏行止沒有听清。

她伸出手輕撫上夏行止的臉,仿佛過電般令他渾身一震,忽而涌起夢境成真的沖動,也分不清是不是被她嘴里的酒味兒燻得嘴了,只是不自覺地勾起嘴角,著迷的享受她的為非作歹。

雙伸手進她的睡衣里,夏行止閉上眼,喉嚨深處發出渴切的吞咽聲︰「沫沫,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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