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相投06
每個女人都有可能遭遇一次,關鍵是自救,還是他救。——周沫
「咱們不是才剛討論過麼,再相處一陣子再說。」周沫放下勺子︰「你怎麼又把話題繞回來了,總不能不讓我適應一陣吧?」
夏行止說︰「那你到底要適應什麼?適應的結果不也是結婚麼,結婚以後再適應就不行麼?除非你還做了其他準備。」
他的意思是︰「適應過後不行就再分一次手麼?」
周沫覺得夏行止真是胡攪蠻纏的最佳詮釋者,他的邏輯總有種不將你繞進去就是不罷休的勁兒頭,好似只要你不順著他的話說,就顯得蠻不講理。
「我現在不想談這個話題,我還餓著呢。」周沫低頭喝了幾口粥,有些食之無味,腦子里繚繞著夏行止的咄咄逼人。
夏行止也不再多言,挫敗感油然而生,他感到自己又把情況弄糟了,本來出發點是好的,不過就是跟同居的女朋友求個婚,不知怎麼的每次都落得失敗收場。
他並不清楚在「結婚」這件事上,男人是講究實際的,女人是講究形式的。就比如說男人會計算結婚後他們搭伙過日子如何提高生活質量,而女人則在意求婚的方式,鑽戒的品質,婚禮的流程,丈夫的潛力等等。所以同樣一件事看在夏行止眼里是求婚,看在周沫眼里就是逼婚。
周沫不知道如何迂回,在夏行止面前她總是詞窮,無論她說什麼,夏行止總有辦法將話題拐進溝里,也不知道是單單針對她,還是一貫如此。
周沫更不願告訴夏行止,她是因為享受戀愛的現狀而推延結婚,因為夏行止一定會一口氣說出無數條說服她的理由,她怕被說服,卻又說不清是不是因為那次逃婚而落下了恐婚癥。
而反觀夏行止,另一個男人則讓周沫在這種緊張的兩性關系中得以喘息,這個人就是商陸。
就在周日下午,周沫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讓她速回公司待命。
這個緊急電話的起因源于許琴在業務上的一次失職,直接令公司損失了一單數字可觀的合同。
龔經理是許琴的上級,開除許琴後,他就是第一個要承擔損失的負責人,上頭下了令,無論用什麼方法也要挽回這單合同,不求過程,只求結果。
龔經理求救無門,便找上了商陸,巧的是,對方公司的負責人正是商陸常有往來的關系戶,以人脈換人情,商陸願意出面當個中間人重新撮合,但還缺一個女伴陪他出席飯局。
這個女伴不能隨便抓起一個就上,一來不方便讓太多同事得知商陸介入,二來龔經理做事小心謹慎,不想隨便欠人人情,當然,如果這個人情可以換來更多的利潤,就另當別論了。
龔經理小心思掂量了一遍,試探性的對商陸念叨了三個人名,其實全是幌子,很快就被商陸否了。
龔經理心里這才有了篤定,表面故作為難的提到了「周沫」,先是夸了幾句,接著又列舉了缺點,生怕讓商陸看出痕跡。
而商陸卻好似只听到了夸詞,將那幾條重復了一遍,接著說︰「你這麼一說,她倒是挺適合的。」
龔經理眼楮一亮,心知押寶押對了,連忙打電話叫周沫來公司,話里話外半威脅半誘哄,甚至不惜用提前結束周沫試用期一事為附加條件。
周沫听後,心里為之一顫,也顧不得其它,隨手塞了藥在包里就匆匆出了門,卻在小區口遇到夏行止。
「你干嘛去?不是要吃餛飩麼,給你買回來了。」
「不吃了,公司有急事,關乎我的生死存亡,我必須去一趟。」周沫撂下這句話,就快跑了幾步,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跳了上去。
夏行止愣在原地,心里一陣憋屈。
在給周沫買餛飩的路上,夏行止並不順遂,先是被沖出路口的自行車撞翻了餛飩,令他不得不返回重新買一份,情緒尚停留在被人沖撞後的憤怒點上,卻心不在焉的忘記給錢,連身後追出來的小販的高聲呼喚也沒听見,直到走出三十幾步才被人一把薅住,如夢初醒。
小販臉色並不好,比手劃腳的喊道︰「我們做的可是小本買賣!」
夏行止連聲道歉,卻耐不住周圍路人的側目,憤怒點便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返回時,夏行止還打著月復稿,準備將他這一路的坎坷念叨給周沫听,甚至還幻想著周沫如何溫言軟語的安慰他,心里才覺得好受些,不想在小區口撞見行色匆匆的周沫,以及她那句輕描淡寫的「不吃了」,自這以後周沫還說了什麼,全都入不了他的耳。
忽略,這是**果的忽略。
身為一個老爺們兒,夏行止覺得自己就是活該犯賤。回顧歷史,都是大姑娘、小媳婦圍著他打轉,他何曾往心里去過,如今把所有放□段無所不用其極的殷勤全都奉獻給了周沫,周沫卻不屑一顧,真是事倍功半。
不得不說,周沫的「不在乎」更勝夏行止一籌。
想到此處,有股郁結的氣哽在喉嚨間不上不下,夏行止再一想到周沫的臉,不是心歡,只有心煩。
轉身正準備拐進小區里,夏行止心不在焉隨手接了一張送到眼前的傳單,隨手揣進兜里,慢慢悠悠的踱步。
進了家門,夏行止隨手將外套月兌下摔在沙發上,不夠解恨,遂又將外套拿起攢成一團,故技重施的再次甩掉,周而復始七八次,才舒了一口氣。
稀里糊涂的吃完餛飩,夏行止在收拾外套的時候發現兜里有張紙,拿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家新開的照相館的宣傳單。
夏行止心思一轉,隨了上面的電話,很快被人接起。
他簡單詢問了沖洗和放大照片的價格,覺得尚可接受,又問了木質外框的種類,眼珠子一轉,冒出一個餿主意,但他是料不到這個主意將會引發一場戰爭的,眼下正興奮著,只求達到目的,不問其它。
全然不知方才的行為為自己種下了惡果的周沫,正興奮于將要轉正一事上,無暇琢磨公司里的大事怎麼偏偏輪到了她,只是猶疑自己能否勝任。
出租車停在公司對面的馬路邊,周沫急忙給了錢就沖下車,這時手機響了,她一邊低頭翻找包里的手機,一邊往地下道方向走去。
「我是商陸,你到哪兒了?」
「哦,商總,我已經到公司對面了,正要過地下道。」
「那好,你站在那兒別動,我出來找你……」
周沫正走到地下道入口處,尚未听清商陸的後半句話,拿著電話的手便被一個濕乎乎的手按住了。
身後男人粗聲粗氣道︰「別動,把手機給我。」
說話間,周沫腰間也被一股力道抵住,她生怕那是一把利刀,不敢回頭,余光掃向四周卻不見有路人過往,心里七上八下的只得松了手,任人把手機抽走。
陌生男人合上周沫的手機,聲音湊得更近,周沫只覺耳根後面傳來一股熱氣,接著就被男人嘴里的惡臭灌入鼻子,連忙屏住呼吸。
「你知道哪里有廁所麼?」
周沫一懵,立刻搖頭。
男人又說︰「你轉過來。」
周沫自然不敢,僵在原地正想著要往哪個方向拔腿狂奔才會成功,地下道里是萬萬去不得的,往左右兩邊也不免擔心會被男人一把抓住……
就在她猶豫的瞬間,抵在腰間的東西就被挪開了,男人氣息移動,轉眼間已經站到她對面。
周沫只來得及看清那張顯得有些髒的面孔,就听男人說︰「那你知道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解決這個?」
順著男人的動作往下看,一個比男人臉色更黑、更髒的混物就撞進視線里,周沫瞬間煞白了臉,大氣還沒提到嗓子眼,不妨眼前一花,男人已經被人拎著後領子摔下了地下道的台階,就听一陣綿長的哀嚎,每一下都讓人為之一震。
男人在滾到台階的一半時終于止住了趨勢,捂著緩慢的打著滾,嘴里不住的「哎呦」。
周沫目瞪口呆僵在原地,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接著就被一股力道按進了一腔溫暖中,觸目的是一片亞麻色的布料,找回呼吸時,鼻下流竄著似曾相識的古龍水味。
「嚇壞了吧?」
商陸低低沉沉的聲音就響在耳邊,是和方才被陌生男人騷擾過的同樣的位置,效果卻是如此的天差地別。
周沫這才想起了哭,眼淚慢慢濡濕在商陸襯衫的領口處。
商陸頸間一涼,心里好似被什麼重物撞擊了一下,尚未分清其中的化學成分,手里已經不自覺地收力,還不忘在她上臂處上下滑動以示安慰。
周沫捉住商陸的衣角,十指冰冷,但也不過是一瞬,下一秒緩緩退出商陸的世界,伸手抹了把臉,悶聲說︰「他搶了我手機。」
一轉身,周沫剛要走下地下道,卻被商陸一把抓住手拉了回來︰「我給你拿。」
不由分說,商陸幾個箭步跑下樓梯,撿起已經摔掉外殼的手機,折回來遞給周沫︰「關機了,你看看壞沒壞。」
周沫擺弄了一陣,低著頭說︰「嗯,還能用。」
商陸笑笑,扶著周沫的手肘,帶著她往路的另一端走︰「今天是來不及了,要不然就送他去派出所。我的車就停在那邊,一會兒咱們得給你選身衣服,晚上有個飯局,那些人都比較講究吃穿,喜歡以貌取人。實在不行,你晚上就喝點酒,壓壓驚。」
周沫穩住呼吸︰「那龔經理呢?」
「他也去接他老婆了,約好了餐廳見。」
「哦。」從這兒開始,一直到上車,周沫都沒再說一句話,不著痕跡的抽回手肘,默默跟著商陸的步子。
商陸也不言語,以為她是嚇的,卻想不到周沫並非心有余悸,只是為自己剛才的淚灑當場而羞赧。
她本不想哭,這事要是她一個人面對,寧可跟對方打一架也絕不會掉半滴眼淚,然而剛才那一瞬間,也不知道她是被什麼鬼怪附了體,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從這開始,周沫就得出一個結論——女人千萬不要輕易在男人面前哭,哭是表示信任的一種方式,你一旦哭了,你們的關系上就會被蒙上一層曖昧的水霧,不是莫名的親密,就是惱人的尷尬。
而她,不過是在心里對商陸有星點的好感,就算要哭,也不能在他的懷里,應該是回家將眼淚發泄給夏行止。
坐進商陸的車里,周沫試圖找話題緩解心里尷尬,或者說是驅散她的胡思亂想,她隨口問起這單合同為何丟失,開始半信半疑為何商陸一個外人卻要插手他們公司的業務,而龔經理竟然也願意外揚家丑,請求外援。
商陸解釋道,許琴的失誤純屬個人行為,本來對方早已看好這單生意的未來的利潤,同時也看上了許琴的姿色,本想和她來一段銀貨兩訖的露水姻緣,不想許琴這人額外招搖,在酒吧里和人炫耀此事說漏了嘴,被同行對號入座猜出了對方客戶的身份,並將此事流入他老婆的耳里。
該客戶是出名的妻管嚴,起家的資金全靠妻子家里的協助,所以無論家里還是公司里的事,但凡是妻子插手,他必定不敢質疑,如今卻險些因為一個許琴而人財兩失,自然憤怒,連忙將此事賴在許琴的公司頭上,他妻子正愁找不到發泄的渠道,便趁機咬住不放,放話說如若不開除許琴,她便將許琴和背後公司的丑聞散播出去。
龔經理不敢惹怒大客戶,再說這事本就是許琴的操守問題,開除她也是順理成章的事,關鍵是如何收場。請客吃飯賠罪是免不了的,還要看是誰出馬。龔經理是個油滑的人,尤其表現在人際處理上,雖然沒有大展宏圖的抱負,看似一副「孫子相」,卻深諳左右逢源的處事原則。
正巧商陸是這對夫婦的老朋友,常有業務往來,爽快的答應出面調停後,便打著朋友之間聚餐的名義約了他們,並保證自己也會帶著女朋友一同出席,只談風月,無關利益。對方自然心知肚明這是一場「說和酒」,但看在商陸的面子上並不戳破,對龔經理攜夫人一同前往並無異議。
得知了來龍去脈,周沫又開始忐忑不安,或許忐忑不安也要因人而異的,倘若是夏行止跟她調侃這些生意場上的丑聞,她只會嘻嘻哈哈的一笑而過,然而出自商陸的口中,周沫總免不了琢磨他話中是否別有它意,感覺商陸這人從來不說廢話,一句話,一個行為,都是有跡可循的。
周沫心里步步為營,正在後悔自己知道的太多,卻听商陸笑道︰「怎麼,是不是這些事嚇著你了?其實這在生意場上很正常,以後你會司空見慣的。」
周沫不語,不知道怎麼接這句話才合適,她對和商陸之間的社交辭令不善言辭,方才的驚嚇過後,接踵而至的便是緊張。
商陸看了周沫一眼,突然轉移了話題︰「改天介紹你男朋友給我認識吧。」
周沫驚訝的望過去,和他回望的眼神在空氣中輕微撞擊,一時搞不清楚怎麼說到了「夏行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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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狽為奸so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