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立足不穩,囫圇滾進了屋。錢太鐸連忙抬頭,就發現了屋子里有兩個人。
一個正是發短信向錢太鐸求救的死黨貓淇,此刻這姑娘正曲著兩條白女敕女敕的大腿,蹲在房間里一個兩米多高的大櫃子頂上,左手托著一套瓷制茶具,上面一個茶壺數只茶杯,而右手則舉著一只杯子,作勢欲摔。地上散落著不少瓷器的碎片,正是錢太鐸在門外听到的聲響的來源。
另一人,則是一個戴著斯文眼鏡的年輕男人,叉腰站在櫃子前,仰望著貓淇。錢太鐸瞧著甚是陌生,卻不知是誰家公子。
「錢太多,吳大元,快救我!」見了滾入門內的三人,貓淇眼楮一亮,手上那套茶具朝斯文眼鏡男砸去,自己則從衣櫃頂上縱身躍下,穩穩落地,輕靈得沒有一點聲音,眨眼的功夫,已來到三人面前。
啪啪啪啪——!一連串的脆響,眼鏡男躲掉擲來的瓷器,杯子盤子全摔在地板上,嘩嘩嘩碎了一片。
「貓淇,怎麼回事?」吳廣元和錢太鐸同聲問道。
貓淇腳步不停,扯了兩人就往門外沖去︰「快走,先離開這里再說。」可憐的豬頭哥們,本是打開這道門的最大功臣,愣是沒讓貓淇正眼瞧上一回,欲哭無淚。
搶出門來,先前幾個阻止錢太鐸開門的打手再度圍了過來,銅牆鐵壁的打手沖在最前,一副勢不可擋的凶悍模樣,錢太鐸心神一凜,正要攔住此人,身邊貓淇已經率先出手了,她抬手挽住對方一拳搗來的手臂,順勢一帶,然後猛的後仰朝天上一甩……沖得太快的對手沒能收住腳步,被貓淇凌空甩起,越過三人頭頂轟然撞在後方門梁上,落下時正砸中緊隨他們出來的豬頭哥們,嗷的一聲痛叫,被銅牆鐵壁埋在了下面。
剩下幾個打手緊急剎車,面面相覷,一時竟然沒有繼續撲來。
三人也不理會這幾個家伙,徑直往外面大門口沖去,吳廣元還對那幾人喝斥了一聲,奈何這一回幾人都有準備,沒能成功。到了門口,吳廣元再回頭一聲喊︰「兄弟們,撤了!」扭頭沖出走廊去了。
屋內打得火熱的兩幫人馬聞言迅速分成兩派,吳廣元這邊多是今天聚會的大學同學,鼻青臉腫的互相扶著退出大門,跟著先頭部隊撤了。
那斯文眼鏡男從里間走出,看了一眼狼藉的房間,慢條斯理的整理著並不凌亂的頭發,仿佛那才是他最關心的事。屋子里剩下十來個人,好幾個躍躍欲試還想追出去,眼鏡男伸手攔住,說道︰「算了,今天到此為止。」
錢太鐸等人搶下樓梯,在樓梯間正遇到第二批來援的保安,雙方擦肩而過,都沒閑心去理會對方。待得眾人沖出龍城會所,一個個奔到大街上,這才唧唧哼哼的呼起痛來。這一架打得可真是狠,大部分同學都成了熊貓眼,臉頰紅腫的不在少數,掀起衣服就是一片淤青,甚至有幾人內出血骨裂。雖然打群架雙方都沒下狠手,畢竟是異能大戰,這樣的傷勢已經很輕了。錢太鐸瞧著眾多變形的同學,一時間竟認不出幾個來。
不大一會兒,一群女生從會所里跑過來,卻是班上參加聚會的女同學們。因為是去救人,上樓參戰的都是男同學,女生則留在了一樓的大廳里,等到男生們沖出了會所,女生們才跟了出來。
一陣寒暄,吳廣元此時才詫異的發現,從不在聚會上出現的錢太鐸竟然現身了,狠狠捶了他兩拳,疼得錢太鐸齜牙咧嘴。至于其他人,目光多半集中在受傷較重的男生身上,他們今晚英勇的表現,成了不少女生眼中的救美英雄。
一群人在街上待了一會兒,發現另一方人馬並沒有跟來,這才尋思找個地方敷藥治傷。一個女生對這一帶較熟,說臨街有家診所晚上還在營業,大家先去那兒吧。于是眾人隨那女生往診所走去。
錢太鐸幾人落後幾步,貓淇對眾人又是道歉又是道謝,今天若非老同學給力,她可能要被困在3013出不來了。大家問起緣由,貓淇恨恨的說道︰「別提了,下次本姑娘帶人滅了那王八蛋去,砍他個十段八段的!」
眾人一起無語,這姑娘真彪悍啊,不過見她不願提及此事,便都不再問。談話中,錢太鐸得知豬頭哥們乃是一女生帶來的家屬,叫做方平,不由恍然大悟,怪不得半天沒認出來。
來到診所,一個長相頗為猥瑣的中年大叔正蹲在門口吸煙,兩眼放光的盯著魚貫而入的女生們白花花的大腿,對鼻青臉腫的男同學視而不見。
「醫生醫生,快給我們治療一下,痛死老子了。」男同學紛紛叫嚷。
中年大叔聞言坐回椅子上,目光仍不離開女同學在外的胳膊和大腿,甚至靠後被堵在門外的貓淇,也被這家伙瞄到了幾眼。他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半夜的,你們這是打架了?排好隊排好隊,一個個來,不要擠……」其實根本就沒人擠,他純粹是在自言自語。
男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這大叔似乎有點不靠譜,目光投向帶路的女生。女生點了點頭道︰「大家放心吧,他很厲害的。」轉頭對中年大叔惡狠狠道︰「王大豬,你眼珠子再亂看,我就回去告訴你媳婦兒,晚上偷瞄女人大腿……」
叫王大豬的中年大叔一個激靈,目光陡的變得清明,一本正經的道︰「哪能啊,你們誰要治傷,過來!」一時間倒頗有幾分氣勢。
豬頭哥們方平率先坐到他的面前︰「先給我看看吧,疼死幾個親娘了。」
「閉眼,放松。」王大豬雙手按住方平紅腫的臉,緩緩揉動起來。在眾人目光注視下,方平的豬頭臉漸漸消腫,像是吃了美容丹一樣,兩三分鐘時間,就神奇般恢復了原狀,原來是個清清秀秀的小伙子,哪還有半分豬頭模樣。
神奇的療效,頓時給眾人吃了一粒定心丸,大家都對王大豬的醫術信任起來,待得方平離開座位,便爭先恐後的擠上去︰「我先來我先來,醫生幫我看看脖子……」
「排好隊,一個個來,不要擠……」王大豬重復著這句話,只是根本沒人理他,所以仍舊是在自言自語。
一番熙熙攘攘,等到所有人都治療完畢,錢太鐸這才捂著手腕上前,道︰「好像被拍斷了,醫生你幫忙看看。」王大豬握著他的手腕,感受了一下︰「輕微骨裂,不是很嚴重,十分鐘就好。」雙手在錢太鐸手腕上緩慢而有力的揉動,錢太鐸只覺一股熱氣深入骨髓,手腕深處酸麻奇癢,不大一會兒,疼痛不見了,抬起一看,原本些微的紅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由欽佩起中年大叔的醫術來。這水平,都可以在大醫院當外科主治醫師了。
走出診所已經過了午夜,男男女女互相道別,親近的還互相約著下一次見面時間,不過全班人馬想要再聚得這麼整齊,大概得明年此時了。
待大家走得七七八八,吳廣元也上了一輛前來接他的小車,診所外就只剩下錢太鐸和貓淇兩人。午夜的宜都有些微冷,貓淇穿著一件吊帶小衫,下面一條超短的活力熱褲,露出大半截大腿。她一把挽住錢太鐸胳膊︰「我們走走吧,好久不見了。」
錢太鐸點頭,兩人沿著空曠的街道,漫無目的的走了起來。
「那人叫周正奇。」貓淇突然開口說道。
錢太鐸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是3013鐵門里的斯文眼鏡男。
「家里安排的對象,呵呵,老土吧。今晚他本來要跟我一起來參加同學聚會的,我不讓,結果他就自己帶了一群狐朋狗友跑到龍城會所來,中途又把我騙到三樓,鎖在里面不讓走……」
錢太鐸不說話,默默的听著。他心里明白事情大概不會如貓淇說的這麼簡單,其中有多少曲折隱秘,只有貓淇自己知道,如果她願意說出來,錢太鐸樂意當一個傾听者,不過貓淇不說,他也不會介意。所謂死黨,就是在面臨死亡時能夠幫對方擋一擋,而不是去借著死黨的名義去刨別人不願說的秘密,這一點,錢太鐸深明其中精髓。
「不過本姑娘是什麼人,他那點把戲,轉眼之間還不被我破得干干淨淨!今天的聚會真好,本來還有幾個富三代官四代互相攀比來著,結果我這一出事,倒是把班上以前不曾有的凝聚力激發出來了,大家同仇敵愾,誰也不比誰強,真過癮!看他們剛才離開的時候,依依不舍的,比以前好多了……」
錢太鐸點頭表示贊同。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總是能在男人之間迅速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誼,今天一晚上的時間,大家感情加深的程度甚至比大學四年的總和還要深。
貓淇的手臂微涼,輕輕纏著錢太鐸的胳膊,半邊身子掛在他身上,比他矮不了多少的高挑身材,使得她的頭正好能擱上他的肩膀,青絲散落,此時兩人的姿態,倒像是依偎著的親昵情侶。
兩人一直逛到凌晨2點多,街邊的店鋪全都關門了,大街上空曠而寂靜,錢太鐸問道︰「現在去哪里?」
貓淇一揮手︰「去江邊吧,好久沒去看過了。」于是兩人換了方向,往宜都市著名的宜江行去。
說是江,不過是條並不寬闊的河,穿城而過,承載著宜都這座古老城市的歷史與文明,不知幾多滄桑。
貓淇突然對著江水大喊起來︰「周正奇,去死!」果然,龍城會所的事並非那麼簡單,以貓淇灑月兌的性格,也耿耿于懷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