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兩人一直在江邊站到天明,順便看了一回日出,又在街頭吃了早餐之後,揮手道別。
錢太鐸乘早班公共汽車回到家里,蒙頭便睡。25歲的年紀,雖然也還身強力壯,卻比不上大學時代一個星期通宵七天的勁頭了,一宿沒睡,第二天就困得跟什麼似的,一直睡到下午五點,才被餓得咕咕亂叫的肚子喚醒。
隨意找了點東西填飽肚子,錢太鐸抽出紙張寫道︰
方平;政府職員;身份編碼︰Ⅳ0Q51E;異能︰電流感應;異能等級︰6級;
王大竹;診所醫生;身份編碼︰ⅣLS66W;異能︰細胞愈合;異能等級︰7級;
…………
這是錢太鐸昨晚在診所從兩人胸牌上看到的信息,他認真的記錄下來,又把這段時間的記錄整理了一遍,數了數,一共七頁,每頁二十個人的基本資料,總共是一百四十人。
按照與另一方的約定,他的這份工作,每一條個人信息可以獲得100元報酬,一百四十人便是14000元,比他在孤兒院兩個月的工資還要多。現在父親正在省城信州的大醫院接受治療,高昂的醫療費全都要著落在他身上,由于相隔太遠,錢太鐸無法親自照顧病床上的父親,還得請一個醫療陪護,這又是一筆不小的款項。因此,這份在錢太鐸看來應該是觸犯了法律的工作,因為其高額的薪酬,變得尤其可愛。他每天小心翼翼的觀察每個擦肩而過的路人,把看到的信息都記錄下來,只是為了給父親換取治病的機會,至于私自收集出賣個人信息有違法律和道德,已經不是他能顧及到的了。
整理完這些,錢太鐸翻出房間角落里堆積的書籍,大部分是《異能時代》雜志。從他有能力購買這本雜志開始,一直到今天,每一期都沒有錯過。除此之外,還有不定時發行的、專門剖析新出現異能的加刊,也一本不落的被他收集了回來。由此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錢太鐸這間本就不大的小破屋大片的空間被書籍佔領,使屋子顯得更小了。
他在雜志中找到電流感應和細胞愈合的異能解析,逐字逐句的讀完,直到把這兩種能力的原理了解透徹,這才合上書本,躺回床上睡覺。
很可惜,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就怎麼也睡不著。
錢太鐸翻來覆去,回想起昨晚的經歷︰當時他沖進3013的大門,兩個保安從身後扣住他,而前面一個昂藏大漢揮拳向他打來的瞬間,發生了一件怪事——他對那大漢喝了一聲「打他」,本來只是情急之下的胡亂呼喝,誰知那大漢卻真的中途轉變了攻擊路徑,轉而把一個保安捶翻在地。這件事外人或許不會注意,然而錢太鐸卻清晰的記得,那大漢瞬間的表現,和當時吳廣元的對手敖龍何其相似!
那也是「喝斥」的效果!
錢太鐸仔細回憶當時的細節,那一剎那,吳廣元在他前面最多兩米的距離,那一聲「喝斥」,絕對是從自己嘴里喝出去的!
類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錢太鐸的思緒飄得更遠……
初中的時候,一個女生從外校轉來,和錢太鐸同桌。那女生的異能是「過目不忘」,每一次錢太鐸坐在她的旁邊,看書也是一遍就能記住,仿佛與生俱來刻在腦子里似的。錢太鐸曾一度以為自己也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然而每一次鑒定,最終都是「異能鑒定」四個字打發了他,在那女生一年之後又轉校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久而久之,他也就熄滅了這個妄念。
上了大學後,錢太鐸一次和人喝酒,一群男人喝得醉醺醺的,晚上就近找了家賓館擠著湊合了一夜。迷迷糊糊中,他神奇的進入了別人的夢境,在夢里他肆意的做著想做的事,把一個惡意灌他酒的家伙狠揍了一頓。早上起來,那個可憐孩子渾身疼痛欲裂,真像是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一般。錢太鐸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們幾個人中,其中一人的異能便是「進入他人夢境」。
這是錢太鐸記憶最深的兩件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朦朧的記憶,都是他表現出不同能力的事件。錢太鐸曾經忐忑不已,因為這些有違常理的事,讓他不知如何面對,更令他尤其不安的是,他在異能鑒定所鑒定出的能力也是時時不靈,有時他會故意去看別人的異能屬性,卻什麼也看不出來。那個時候,他就會惶恐到極點,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出現如此怪異的事兒?
而現在……
錢太鐸想起研究所測試出來自己擁有全新的異能,心里懸了多年的石頭終于悄然觸到了地面,這一切,隨著他新能力的出現,必將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知不覺,錢太鐸睡著了,他腦子里想的最後一件事,是昨天的同學聚會,毛蟲和河蟹都沒有去,人群里他只看到了高陽的身影……
周末很快過去,轉眼又是星期一,新的一周到了。
錢太鐸精神抖擻的上班,來到研究所,一個陌生的白胡子老頭出現,問了他許多情況,錢太鐸據實相告,然後操作員王學海讓他躺到異能測試儀上,一番精密測試,才放他離開。
一天無所事事,錢太鐸安心的當著小白鼠,並無任何不快。反正在他看來,這些人雖有拿自己做研究的目的,自己卻也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高薪。只要有錢治父親的病,他就是賣器官給人解剖都願意,別說只是這樣的程度了。
星期二,仍然是測試。
到了星期三,吳國忠和彭玉一起出現了,隨之出現的還有那個白胡子老頭,三人神情鄭重,錢太鐸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測試的最終結果終于出來了。
果然,吳國忠的第一句話,就證實了錢太鐸的猜想︰「測試結果出來了,這是最終的報告,你先看看。」
一疊文件足有兩指厚,可見研究所這一個多星期做了多少工作,錢太鐸深吸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接過文件。
第一頁,文字介紹;第二頁,數據;第三頁,圖形加數據;第四頁,圖形加數據加密密麻麻的專業術語,一個都看不懂……
錢太鐸迫不及待的翻到最末,終于看到了鑒定報告總結,無關的內容一律無視,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幾個字上,瞬間呆滯。
復制Ⅲ型!
竟然是復制類的能力!
錢太鐸呆了一會兒,如一只小老鼠掉進了米缸,幸福得幾乎眩暈過去。吳國忠三人後面說的什麼他全沒有听到,腦子里只有兩個字在翻來覆去的滾動,復制復制復制復制……
一整天,錢太鐸都在咧著嘴傻笑。他手里攥著那份鑒定報告,一遍一遍的翻看著專業的測試數據,並不介意如讀天書。下午的時候吳國忠又來了一次,錢太鐸心不在焉,囫圇的听到吳國忠問他是否願意和研究所簽一份新的合同,錢太鐸傻笑著點了頭,並在新合同上簽了字,晚上回到家里,竟然記不得那合同上有些什麼內容。
復制……
錢太鐸扎入書堆,在一本本的《異能時代》上翻找標注著「復制Ⅲ型」的內容,直到夜里十點,把上百本雜志翻完,仍舊沒有找到想要的信息。
「網絡!」錢太鐸突地醒悟,掏出手機上網搜索。
他沒有上網的習慣,即使現在的社會月兌離了網絡根本無法生存,錢太鐸仍是一個星期才上一次網,看看一周的重大新聞,然後就將網絡置之腦後,至于查找資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翻書,屋里那一堆《異能時代》雜志,讓他一開始只想到從書中尋找答案。當然,現在書本不靈了,他也知道到網上去尋找資料。
智能搜索引擎飛速的篩選著信息,不多時,錢太鐸就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關于「復制Ⅲ型」的詳細介紹,出現在《異能時代》2086年5月15日那一期上,也就是這本雜志創刊的第三期。這期雜志介紹的重點就是復制類異能,詳盡的分析了這類異能產生的根源、對基因做出的改變、對身體機能的影響,以及各種復制類能力的相同和不同之處等等。
錢太鐸如獲至寶,腦袋直接埋進了手機里,渾然忘我的鑽研著……
新的一周到了,同志們來點票票,這周上新書榜去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