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子爛了。」張述默默的想著︰怪不得汪直說朝廷允許將領招募私軍，原來已經爛到了這種程度。軍戶制度已經從根本上腐爛，我張述也無力回天，改變不了什麼了。怪不得有名的抗倭名將戚繼光，用的是家丁部隊。
郭勇尷尬的笑笑，沒敢接張述的話，退回去了。
檢閱完士兵，水師開始登船。碼頭停留著六艘軍艦，這就是福州水師能夠出海作戰的全部戰艦了。
「六艘軍艦，一個千戶一艘。倒也公平。」張述說道。
千戶們都干笑兩聲，沒人敢接話。甲級戰艦是只有六艘不假，下面其實還有不少丙級戰艦，但這會兒不在軍港，被朝廷大員借用到北方做生意去了。
軍艦沿途不需要交納任何費用，還能停靠在軍港免費補充物資，而且還沒有海盜打劫，好處實在是太多了。
郭勇把張述請到最完好的一艘上面去，想著出海繞了個圈子，這次虎頭蛇尾的檢閱活動就可以結束了。自己就算交接完，新守備就可以上任了。
要是平時有上官來檢查，他們有很多辦法應付。比如老兵回家去，讓兒子來頂替幾天。比如借用武裝商船來冒充戰艦，反正上官也分不清戰艦和商船的區別。
因為這些軍官們都覺得張述這守備當不了幾天了，所以也沒人願意在他面前特意掩飾什麼，就這麼把水師的真實狀況露在他面前。
軍艦上，八架投石機，八門鐵炮。一點點火藥和幾顆鉛球似的炮彈。
張述拿手指敲敲那幾門鐵炮就知道，這些都是擺設。鐵質量太差，加的火藥稍多一點就炸膛。打仗的時候能夠听個響兒，壯壯氣勢，真要指望它們，還不如那八架投石機。
投石機發射的大部分是石頭炮彈，還有部分火油彈。火油彈是用陶罐把石油裝在里面，打到對方船只上再用火箭點燃。他拆開一瓶陶罐檢查了下，里面的石油已經半凝固了。想靠這東西點燃戰船實在是痴人說夢。
再看那些石頭炮彈，連打磨都舍不得，隨便在岸上搬了些石頭上來就算炮彈了。石頭炮彈殺傷士卒主要是靠在船上來回滾動。不打磨成圓的，石頭炮彈在船上彈跳兩下就不動了，殺傷力小得可憐。
張述搖搖頭，大明的水師到現在仍然存在真是個奇跡！
郭勇見他來回折騰，湊上來說道︰「大人，翻看這些有什麼意思？這都是些擺設，上面為了摟錢發派下來的，根本沒用。打仗的時候要是遇到小船，我們直接沖上去把它撞沉。要是遇到大船，就是士卒們跳幫過去砍人。」
張述指著鐵炮問道︰「大炮也沒用？」
郭勇說道︰「可不是！這炮真是個坑人的玩意兒，填上火藥就炸，它打別人沒事，自己人倒一炸一大片，沒人願意挨著。打的也不比弓箭遠多少，填充還慢。
放一炮就進入弓箭射程了。還不如兩邊接近的時候拿弓箭射。這還是好的，海上潮濕，那火藥三天兩頭潮濕，費半天力氣打不出去，白把炮彈給丟了。您說這東西有什麼用？」
這時候的火藥保養是個難題，一潮濕就不知道放多少合適，多了會炸膛，少了打不中。再加上火藥質量不穩定，這一批加多了沒事，下一批加多爆炸。種種原因，炮手是個要命的職業。
這部隊，沒救了！要想改變它們還不如重新建立一支軍隊。張述決定養私軍了，這支軍隊的失敗是軍戶制度根本上的缺陷，表面上的完善沒有任何意義。
軍艦出海四個小時，張述在了解戰艦，身為這支隊伍的最高指揮官，當然要知道自己手下最強大的戰爭機械到底是什麼狀況。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僅僅出海做次航海演示，竟然也能踫到倭寇。
倭寇是從倭國回來的，領頭的叫山島義雄，是個真正的倭人。
自立的琉球王張竣派他去倭國買舊軍艦，剛從那里回來。他這次不但買了三艘軍艦，而且還順便招收了三船東瀛武士。
回小琉球的路上這個山島義雄想去福州附近看看，順便再劫掠點什麼東西回去。
三艘軍艦列隊前進，距離拉得遠遠的，以便更好的搜尋獵物。遇到普通船只他們都不屑一顧，一心想找個大點的獵物。
在福州近海終于找到了目標，居然遇到了一艘軍艦，上面滿是官員，卻沒有幾個士卒。
「兩個守備，六個千戶……哈哈哈哈。」山島義雄瘋狂大笑，他曾經去過大明，對明朝的官服熟悉得很。
「只要干掉這艘船，福州的軍隊就癱瘓了！不，不需要干掉他們，要活捉他們。讓他們拿銀子來贖。嘿嘿嘿嘿。到時候可以提出任何條件，他們一定會答應。真是個好主意。」山島一雄撫模著腰刀奸笑。
三艘倭寇船從三個方向夾擊張述他們所在的軍艦。它們高高懸掛著朝鮮國海軍旗幟，看起來就像是朝鮮國的海軍一樣。
張述從侍衛手里拿過背包，取出望遠鏡仔細觀察遠來的軍艦。
「怎麼這里有朝鮮國海軍？」船上的眾人都奇怪的看著遠來的軍艦。朝鮮是大明的藩屬國，和大明一向友好，所以眾人都沒有什麼警惕心理。
「朝鮮海軍？偽裝得還挺像。可惜福州不是朝鮮的地盤。就算是真的朝鮮海軍來了也得被打回去。」張述放下望遠鏡冷笑一聲，隨後喝道︰「發現倭寇！程千戶，這是你的戰艦，你指揮戰斗！」
「啊？」程茂納悶，這明明就是朝鮮國的軍艦，怎麼這位新守備大人非要說成是倭寇？倭寇哪有這麼好的船只？守備舉的那兩個黑筒子是干什麼用的？
「什麼型號的船？」郭勇在旁邊問道。離得還很遠，他看不清楚。
「很不錯的戰艦。即使是按大明的標準也是最頂級的軍艦，看起來還很新，三艘都是。」張述舉起望遠鏡，觀察了會說道，
「你如果是問比起我們這艘船怎麼樣的話，結論是它們比我們我船看起來還好一點，而且它們每艘船只上面都有數百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