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汪直所述︰
幾十年前的土木堡之變,明軍號稱二十萬,實際上加上後勤部隊也不過十萬多一點。瓦剌對外宣稱三萬,實打實的是五萬騎兵。
現任皇帝憲宗的父親明英宗知道打不過。大臣們給他出了個餿主意,讓他用御駕親征加武裝游行示威嚇退瓦剌。
然後這支軍隊故意走得慢慢騰騰,靠拉長隊伍多打旌旗來虛張聲勢。想顯示大明的兵強馬壯。結果瓦剌直接掩殺過來,明軍全軍覆沒。
這也是後來為什麼英宗能夠復闢的原因,大臣們對他心里有愧。
水師士卒這一擴充,何鼎那邊馬上跑來告狀。
他急得滿臉上汗,「大人,水師都把人搶走了,我這邊只招了一半就再也招不到人手。您吩咐下來的事情沒法辦了啊!」
張述笑了,計劃老是趕不上變化,不過這是好事。原來打算招私軍是萬般無奈下的決定。現在水師已經徹底投過來,真正地握在自己手里。他們都是青壯,就沒必要招那一千家丁部隊了,太費錢不好養。
他手一揮,表示那些人都給何鼎了,他這邊不要了。
何鼎樂呵呵地走了,一下子招這麼多士卒,西廠就算搭起來了。他心中盤算著,一定要把這邊的事情報上去,讓總管知道張大人對西廠還是滿照顧的。
張述這邊瘋狂的擴軍,朝廷里已經吵成了一團。
御史在朝會上參了他一本,說他攻擊同僚,殺良冒功。殺死浙江和福建錦衣衛近兩千人冒充倭寇,是叛軍,讓朝廷大兵征討。
憲宗皇帝還沒說話,現任錦衣衛指揮使馬上跳出來否認,絕不承認有這種事情.真要追究起來,他這個指揮使也不用干了,進大獄吧。
前任指揮使死在上次神機營爆炸,尸骨無存,連灰灰都沒留下。新任指揮使剛上任不到百天。
御史拿著小紙條一句一句盤問,錦衣衛指揮使不斷辯駁。
指揮使最站得住腳的理由是,「按御史所講,兩省錦衣衛是在福州覆滅。浙江錦衣衛跑福州干什麼去?簡直是荒唐!栽贓陷害,無中生有!」
御史冷笑,「這就要問指揮使了!浙江的錦衣衛到底跨省出去干什麼了?」
然後兩人開始糾纏,誰都不肯說出答案。因為一但說出就說明自己是知道的。就像是問道︰有人在家嗎?回答︰沒人!
「你說干什麼去了?」
「你說!」……
憲宗皇帝不耐煩了,「指揮使,你派錦衣衛到福州干什麼?」
指揮使立刻跪倒在地,梆梆叩頭,「萬歲,絕無此事啊。浙江錦衣衛安分守已,怎麼可能跑到福建去呢?福建又不是沒有鎮府司。此事實在是無中生有,空穴來風。」
憲宗皇帝把目光投向御史,「你說。」
御史說道︰「臣得到消息,浙江、福建兩省錦衣衛去福州捉拿守備張述,卻不料張述悍然反抗,率部下殺死兩省錦衣衛近兩千人。」
憲宗頓時雷霆震怒,起身吼道︰「捉拿張述?張述何罪之有?竟敢私自捉拿朕欽封的官員,反了你了!?」
指揮使跪倒在地呯呯叩頭,嘴里大叫,「冤枉啊!冤枉!萬歲,絕無此事!這都是御史誣陷!」
御史也跪倒說道︰「臣絕無誣陷!」
憲宗皇帝怒氣微消,坐下問道︰「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指揮使叫道︰「微臣句句屬實!」
御史也不甘示弱,「臣也絕無欺瞞!」
憲宗皇帝以手扶額,一副頭疼的樣子,「你們一個說有,一個矢口否認,讓朕信哪個?」
兵部尚書王復站出來說道︰「啟稟萬歲,兵部前日接到福州捷報,自稱倭寇夜襲福州,水師官兵共殺死一千八百余倭寇。此可為御史旁證。」
憲宗皇帝沉吟。
指揮使連忙抓住機會辯解,「按王尚書所說,福州守備報的是殺倭大捷,怎麼會扯到我浙江鎮府司上呢?」
王復微笑道︰「剛才御史已經奏明聖上,張述是有殺良冒功。指揮使不是正要緝拿其人,為何現在卻又急著替那張述辯解?」
指揮使急了,他對憲宗說道︰「萬歲,臣日前接到福建鎮府司傳來捷報,乃是表述水師功績,那里確實鬧了倭寇,水師從背後掩殺,不但解了福州城圍,而且殺敵無數啊!」
憲宗皇帝喜形于色,問道︰「如此說來,張述殺倭捷報是真的了?」
指揮使磕頭頓地,「臣敢擔保!千真萬確!」這頭磕下去,他心里在流血。這叫什麼事兒?被人滅了兩個省的部下還得給他表功。
「好!」憲宗皇帝拍了下龍書案,龍顏大悅,「數年來北邊都是邊關吃緊的消息,南邊都是倭寇劫掠的軍報。只有今日听到一則捷報!好啊!」
御史見皇帝竟然相信了指揮使的一面之詞,心中著急,他正要繼續參,卻見吏部尚書萬安朝他使了個眼色,頓時閉嘴無言。
張述和錦衣衛倒掉哪個萬安都高興,皇上既然很明顯的在偏袒張述,那就順著皇上好了。無妨,張述不過是個小小守備,翻不起多大浪來。讓他引開梁芳的視線,多消耗一點錦衣衛的實力。
憲宗皇帝高興了一陣,說道︰「張述殺敵有功,理應嘉獎。眾愛卿,該如何獎賞啊?」
大臣們都把目光投向萬安。
萬安出班說道︰「萬歲,張述到任不過月余即有如此功績,可見其人擅長用兵。若要論功績,萬歲知人善任,實在應該是首功啊!」
憲宗皇帝哈哈大笑,滿臉都是自得的神色。「萬愛卿,那你說該怎樣獎賞張述呢?」
萬安沉吟片刻說道︰「萬歲,張述雖然小有勝績,但功勛仍不足服眾,不可提升其官職。依臣之見,萬歲可賜其爵位,以示嘉獎。」
爵位只不過是得點名譽,官職可是要領兵的,萬安那是老奸巨滑之輩,當然要選輕的給。
憲宗皇帝點點頭說道︰「那就賜其爵位吧。」
錦衣衛指揮使見事情定下來,立刻要求追究御史陷害忠良之罪。
御史用輕蔑的眼神回應指揮使。
憲宗皇帝很無奈的安撫他︰「御史有風聞上奏的權力。听到街談巷議即可入奏。不能治罪。」
指揮使忿忿地退下了。
下朝後憲宗皇帝當即擬旨,欽賜張述男爵。這個爵位發布下來,張述算是正式加入到大明的貴族階層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