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超級雇佣軍 卷一 第六章 遭搶

作者 ︰ 耳釘

迷茫了一陣子後,趙千終于想到了自己要干嘛了

革命?沒那閑工夫,孫革命家那幫子人的做派他是看見了,革你姥姥的命啊,一個時代沒落了,一個時代又升起了,不過是換個人看臉色,換個人在那位子上待著,頂禮膜拜山呼萬歲。

可不是,這革命尚未成功,就前呼後擁了,抓著個領袖就當稻草,也不管這稻草是救命還是要命,反正從了龍了,這一開了國還不功勛卓越?

這其實和開鍋沒區別,和開個局子東南西北風一樣。

比如這小桃花,盈盈十九的年紀,卻不得不干著皮肉生意,你要真想革命,好哇,先給老子少說點廢話,把這妹子的生計解決了再說,別二五八萬的說東道西,吃喝拉撒一張還是兩張手紙擦才是最實在的!

趙千蹲在這獨院的石桌上,活像個大馬猴。

一個槍子兒解決問題,利益到手咱再笑,信奉馬基雅維利的浪蕩子現在就在為利益考慮。

「你這是啥姿勢?」背後傳來一聲軟語,然後一個軟乎乎的身子貼了上來。

「準備上馬的姿勢。」趙千撫模著小桃花的手背,眼中依舊閃爍。

「討厭!」小桃花一聲嬌嗔,「說人家是馬!」

「我比你慘,是馬猴,在馬上一貫很猴急。」趙千嘴上瞎說,心里還是在轉。

小桃花笑得很燦爛,她本就長相甜美,因為做得是男女買賣,所以骨子里也透著一股子媚勁兒。

「蠍子……」小桃花輕輕模著趙千後頸的紋身,「這東西我還是頭回瞅見有人把它弄在身上的。」

趙千心里一顫,沉如水的表情也發生了變化,轉過身,有點奇怪的看著小桃花,「想知道?」

小桃花點點頭。

趙千笑道︰「我們那地方,有一群人,過了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看著很風光,其實連死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我們就有了一個習慣,把自己喜歡的東西紋在身上,等以後死了,至少還留下了點痕跡。」

趙千說得很輕松,小桃花卻莫名的一陣心酸。

「我有個朋友,很喜歡草書書法里的龍字,所以也紋在了身上……」趙千想起了巴特,那個黑人背上的龍字紋身,記得那字還是自己寫給紋身師的。

眼中不由出現了幾分黯然,可嘴角依然掛著笑意。

有什麼好難過的?走上亡命徒這條路,就別去懷念,與其感懷神傷,不如考慮怎麼活得更久!

這就是的哲學,這就是趙千有些偏激的思維習慣的來源。

生與死磨礪出來的玩世不恭,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賭徒思想!

驀地,趙千彎彎的眼角動了一下,眼神變得很銳利……

有什麼找不到方向的,自己的人生,什麼時候又有方向了?

亡命之徒的一切,都是賭出來的,難道換了個時空,從貌似和平的年代換成了果的叢林時代,老子就不是亡命徒了?

笑話!

當初自己一聲不響的消失,無牽無掛的進入,難道就不是骨髓里喜歡追求刺激的天性在作祟?

而現在,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十九世紀末的叢林世界,不是更刺激?

趙千一把摟住了小桃花,嘿嘿笑著。

小桃花滿臉通紅,照理說,半掩門了一年多,她對男女之事早已習以為常,心里也有些反感,可被這神神秘秘的家伙抱住時,竟有了心動的感覺。

「給你……」小桃花悉悉索索的掏出了一個石楠煙斗。

「很純正的英國貨啊!」趙千眼中發著光,就小桃花手上這貨色,在他那年代,至少也是幾萬美元!

「嗯。」小桃花低頭往煙斗里裝著南洋煙絲,這煙斗的確值不少銀子,是她在洋行里買的,伺候人的活計,怎麼也得多準備點東西不是。

可這煙斗卻沒了用。洋人來她這里找樂子,絕不會用她的東西,那些紳士看不起她,只是把她當工具,普通人又出不起價碼,來這兒尋歡的中國人多是滿清貴冑,那些人沒有抽煙斗的習慣,他們通常是往煙榻上一橫,吧唧吧唧的吞煙泡兒。

趙千第一次給她留下特別的印象,就是她拿出大煙時,浪蕩子眼里冷森森的光。

鏘,生鐵色的茲寶打火機蓋子甩開了,趙千點著了煙絲,深深吸了一口。這煙絲烤過的,味道很淡,不像自己喜歡的萬寶路,吐出的煙霧都像美國西部的風沙。

趙千叼著石楠煙斗,一邊優雅的裝腔作勢的抽,一邊和小桃花調笑,惹得這風塵女子花枝亂顫。

想明白了,浪蕩子心情一下就好了,雖然還不知道怎麼去做,但至少心里透亮了。

「你叫什麼名字?」小桃花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個渾身上下充滿吸引力的男人高姓大名。

「重要麼?」趙千玩著他的茲寶復古紀念版,打火石帶了很多,也澆上了這個年代的劣質煤油,總算是可以用了。

看著在趙千手中翻花的「高級洋火」,小桃花不說話了,她好像一下子醒悟了,這個男人終究是要離開的,而自己,不過是個局兒罷了。

趙千當然知道小桃花在想什麼,但他的原則是絕不把感情升華,對這個還算有情義的風塵女子,也只有說聲抱歉了。

小桃花其實命挺苦的,她是旅順人,為了躲避戰禍跟老爹逃到香港,結果老爹犯病死了,一個十八歲的弱女子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能干什麼,也只有用舉人老爹留給她的錢財在三口胡同買了個宅子,半掩門子,淪落風塵。

趙千知道那戰禍是什麼,甲午,日本賭上國運發動的一場戰爭。他不明白的是︰不論是從軍事還是經濟的角度來說,中國都不應該輸,可為什麼就輸得那麼慘?

《馬關條約》一簽,日本騰飛了,中國的病,更重了……

「為什麼不找個人嫁了?」趙千問小桃花。

「嫁人?我這樣的女人?」小桃花笑得有點淒然,「誰願意明媒正娶一個局兒?做皮肉生意的,連火盆都沒資格跳!沒錯,是有人要我跟了他,不過一個外宅,找個鳥籠子養著,等人老珠黃誰還理你?倒不如這樣來得自在,活得低賤就低賤了,至少還是靠著自個兒……」

听著小桃花自怨自憐的話,趙千看她的表情很認真。

小桃花幽幽道︰「再沒有誰像你一樣,可以听我說說話兒,可以憐惜著我,我也知道,那是假的,逢場作戲的那一套見得多了,風月場的事兒,下了床頭,相信的都是傻子,可我卻偏偏當了這個傻子……」

沉默了一會,趙千看著小桃花,「我該走了。」

小桃花渾身一顫,眼里含著淚,「走了好,憑我這破敗身子,也留不住你,那煙斗你留著吧,沒人用過,干淨東西,就當留個念想。」

趙千晃了晃石楠煙斗,笑了一下,轉身進屋,背起背囊,朝門口走去。

「真個不回頭?」身後傳來了小桃花的哭聲,「只要你留下,我收了門,什麼都給你,也不求名分,好好伺候你……」

趙千站住了,回身望著小桃花,「知道我為什麼要走麼?」

小桃花搖搖頭,俏臉上的粉黛也被眼淚沖花了。

「因為我尊重你。一個人為了自己做什麼都是正確的,你心里想著自己,愛著自己,就值得尊重,別看不起自己,在我看來你比很多人都強了。」趙千走到石桌邊,輕輕將小桃花擁入懷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小桃花哭得更凶了。

可趙千還是放開了她,將一張兩千兩的銀票放在石桌上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

啪!

街邊,浪蕩子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叫你窮大方!叫你窮大方!桃花姐比你有錢多了,渾身上下就只有給孫革命家當保鏢掙得這點賣命錢,還裝瀟灑送掉了!這下怎麼辦?餓死算了!

以前浪蕩子從來不知道缺錢是什麼感覺,的收入高得嚇人,一擲千金對于浪蕩子來說是家常便飯,此時換了個時空,他卻蹲在路邊活像個流浪漢。

媽的,不要逼老子去搶銀行!再這麼倒霉下去,老子真要從雇佣軍變成悍匪了!

蓋子一甩,茲寶點燃了煙斗,趙千狠狠咬著煙斗嘴,就像在真的計劃搶銀行一樣。其實他真這麼想來著,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孫革命家子彈耗費了不少,說不定他現在就提著「致命蠍刺」沖進灣仔的渣打銀行大樓了。

突然,趙千眼神一凜,冰涼的感覺出現在後頸。

「兄弟,劃拉點紅水兒?」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趙千鼻翼輕輕張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好嘛,還在考慮要不要去搶銀行,自己先被搶了!

這沙啞的聲音剛落,十幾個人影就分別由幾個方向從街角竄出,將趙千死死圍住。

「看什麼看!」「滾一邊去!」「安樂會辦事兒別他媽在這兒晃悠!」這些人凶神惡煞的朝路人吼著。

很快,這條三口胡同外的繁華街道邊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路人就像沒看到這里似的低頭從遠處飛快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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