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減了幾分?這你都看出來了?才多少天沒見?看來你這老僵尸對老子興趣很足啊!不過你說的對,是清減了,自從卡瓦那自戀狂想出了那陰損招之後,一天到晚就沒屁事,白天和那些歐洲婊子,晚上和劉貞貞調戲,調的老子泌尿系統都失調了!
哈哈一笑,「為了台浦兄的事情,累啊」
何元稹字台浦,听到趙千直呼自己表字,立即親熱的道︰「在下原本以為青山兄所做之事為利所圖,不料卻如此深明大義,在下佩服。」
趙千擺擺手,「上次你我已經談過,無須再提,你既然為皇上辦事,那就是天公地道,天命所在,身為大清子民,不為皇上想的,那就是狗屁不如!」
里艙好像有點動靜了,趙千豎起耳朵听,可惜那動靜極小,轉瞬即逝。
何元稹目光顫抖著,猛地起身,「青山兄,請受在下一拜!」說完,當真納頭便拜!
趙千連忙起身扶住了何元稹,「台浦兄何須至此,家祖早年受奸人所害,家父逃往海外,如不是恭王府之助,我也不會有今天……」
何元稹驚訝了,「此話當真?」
真你外公!我爹是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負起手,緩緩轉身,嗯,一定要這樣,一般背負了血海深仇的人都得這樣——
「台浦兄,有些大逆不道的話,我今兒個是必須說了,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何元稹心里一驚,「今日就你我二人,但說無妨。」
趙千負手背對著何元稹,緩緩道︰「家父本乃大清之官,極力贊同六王爺的政見,無奈卻……」說到這里,聲音竟有些哽咽,似已說不下去。
何元稹沒有說話,他知道青山兄說的是什麼,慈禧和奕?當年明爭暗斗,什麼人在黨爭中消失,根本無法查,也查不清楚。
「這個仇,我是忘不了的,那園子里的人,我也是忘不了的,台浦兄……」趙千慢慢轉過身,「這話你信,我們接著聊,你的主子是皇上,我是感六王爺的恩,男兒頂天立地,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話如果你不信,我立刻就走,反正你如今也是三合會總龍頭,六王爺幫著皇上要什麼,你給他送去,我該做的,也盡力了……」
何元稹看著趙千有些泛紅的眼楮,一時沒有回答,心下卻在想著趙千說的每一句話。有兩件事是不明白的,第一,這趙青山的祖父到底是誰;第二,六王爺到底當年有沒有救過一個姓趙的黨系。也有兩件事是明白的,第一,這個人既然敢對自己說他的仇人是慈禧,這話就有了幾分可信性;第二,查理那個英國人找自己、說要支持自己成為三合會總龍頭時提到的那個相助的貴人,就是這個趙青山,說不定還是他一力推薦的。
正當何元稹舉棋不定時,里艙傳來了微弱的聲響,面色一動,旋即又平靜下來,「青山兄,請坐。」
趙千看了何元稹一眼,余光瞄向了那緊閉的里艙門,重新坐下,一言不發。
短暫的沉默後,何元稹拿出一個錦盒,推向了趙千,「青山兄,事情已經辦妥,總算沒有辜負聖恩,我們這里成了,那大事成不成,還得看老天的意思。」
你們還真要干吶?就小細腿皇上身邊那幫清流?一群光說不練的假把式,成天就知道說廢話和異想天開,除了少數幾個還有點見地,其余的,你就是把槍送到手上他也不敢開,你們要干的事,用想也知道是什麼後果……趙千一邊想一邊打開了錦盒,里面是說好的五十萬兩銀票。
這才是關鍵!趙千第一時間收好了銀票,一臉嚴肅的看著何元稹,「台浦兄,你們大概是什麼時候辦事?」
何元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深深吸了口氣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佩,雙手遞給了趙千。
不由愣了愣,「這是為何?」
何元稹深吸了口氣道︰「此乃恭王府信物,望明年開春之時,能得青山兄相助。」
是明年開春啊,也就是1898年三月份左右了,還有一年時間,如果這一年順利,我一定會來!收起了玉佩,目的也算達到了,于是和何元稹道別,帶著陳榮和謝子峰上碼頭邊的面攤吃面去了,邊吃心里還在想里艙里的人到底是誰,如不是那個人暗示,何元稹也不會相信自己。
……
艙門推開了,一個粗矮的黑漢子走了出來,那書生長衫穿在他身上要多不協調就有多不協調。
「先生,為何要信他?」何元稹問。
「為何不信?」黑漢子反問,隨即轉身望著趙千離開的方向,冷笑道︰「海外長大麼?留發不留頭,台浦,你來香港也快兩年了,你的發還在?」
何元稹摘掉了帽子,長辮子滾落而出。
黑漢子又道︰「你的發在,可也沒辦成事,如不是這來歷古怪的年輕人,我看聖上要的的東西,你是一輩子也運不過去了。」
何元稹咬咬牙,沒有說話。
黑漢子看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聲道︰「控制了三合會,與那些洋人販子打交道的時間就多了,怎樣做還需要我教你麼?」
何元稹心里罵了一聲,表面上卻笑道︰「先生放心,洋人在海那邊好走路,台浦知道該怎麼做。」
黑漢子嘆了一聲,「我國泱泱,奈何體弱,聖君憂心難安,我等仕子必當奮起當先!」說罷,長袖一甩,怫然而去。
何元稹冷眼望著黑漢子身影消失,心中想到︰難怪六王爺說不可深信此人,哼,讓我信那趙青山,無非就是想利用他,我看這來歷不明的年輕人,都比那些人穩當的多。不過六王爺當年救下的同僚中,好像是有一個姓趙的,算下來的話,年紀也差不多,嗯,六王爺說的對,洋人的東西咱們該學,海外長大的,辦事就是厲害,這個趙青山,無非就是貪財了點,還是識得大體懂得忠君的。
于是何元稹做出了決定,將這個「愛新覺羅家的忠臣之後」,在書信中詳細表錄,引薦給主子。
……
「爺,你在笑什麼?」劉貞貞坐在趙千腿上問。
「我笑了嗎?」趙千摟著劉貞貞,「哈哈,我沒笑,因為不好笑,哈哈。」
劉貞貞也笑了,「爺,你真有趣。」
趙千笑個不停,「沒錯,沒錯,白天有趣,晚上有力,你叫的聲音可真好听。」
「爺……」劉貞貞滿臉嬌羞,輕輕伏在了趙千胸口。
「老子居然有爹了,這潭子渾水,終于要趟了,刺激,夠刺激!」輕輕拍了拍劉貞貞的腦袋,「看著吧,到底有多黑,多亂……」
初春的陽光灑落,花園里的花開了,草坪已經有了顏色的裝點,劉貞貞去給自己拿煙了,翹起腿,靠在白色的椅背上,心里說不出的舒暢。
一年,我還有一年。
……
幾天後。
一個精干的華人小伙子站在碼頭上,像是在等什麼人,他皮膚黝黑,也沒大辮子,正是蔡鎮龍的手下方家強,專門給趙千開那艘老掉牙的貨輪的。
「哦?變樣了啊。」看到停在口岸里的船,趙千眼中放光。
「二哥,您來了。」方家強看到趙千,立刻迎了上來。他們這些海盜都叫蔡鎮龍大哥,趙千是蔡鎮龍的拜把子兄弟,當然就是二哥了……
再二也是哥啊,趙千朝方家強笑道︰「大哥那邊安排好了麼?」
方加強笑道︰「二哥放心,大哥已經在海上了,昨天夜里收到您的信,在甲板上站了一夜,就等著您呢。」
趙千笑道︰「大哥激動了。」
方家強看起來很興奮,「那可不,大哥連做了幾筆買賣,弄夠了口糧,就是為了您的那封信,二哥,我這就引你上船,現在這船叫‘功成’號,花了大價錢請香港的英國船廠改造了,吃水量也大了,航速也快了,還裝上了炮……」一邊說一邊領著趙千和他帶來的人上船。
是不錯,雖然比不上蔡鎮龍的鹿耳號,但和以前那老火輪相比,已經好了太多太多,趙千在船上走了一圈後,問方家強︰「大哥又沒錢了吧?」
方家強訕訕笑道︰「大哥說他就懂船,把船弄好就行了,以後需要多少錢,二哥您都會弄來的,大哥還說,他這個義弟本事大得很,特別是找錢這方面,名字就取得好,‘找錢’‘趙千’……」
趙千咳嗽了一聲,打斷了方家強的話,穩定了下情緒道︰「這些人,是我的寶貝,你可得小心了。」
「寶貝?老板,我可值錢多了。」優雅溫和的聲音,一听就是卡瓦。
「加強,你去準備開船。」趙千看了卡瓦一眼。
方家強應聲離去,卡瓦走到趙千面前,笑著問︰「老板,為什麼我們要先走?」
趙千道︰「很快就要出大事了,到時候連我都得跑。」
卡瓦眼中微微波動了一下,沒說什麼。
趙千接著道︰「你們要去的地方,相對來說還算自由,只要有錢,他們就把你當上帝,卡瓦,一百萬兩白銀,別給我浪費了,我要什麼你知道。」
卡瓦表情突然有點古怪,「你就那麼相信我?我是個詐騙犯。」
「你還是我的兄弟,另外,你不是要看著嗎?」趙千笑了一下,轉身朝船下走去。
卡瓦望著趙千的背影,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