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稹是年初回京的羅西賣給他需要的軍火之後,他在香港的使命也完成了,于是回來北京,準備著他口中的「大事」。一眾人搬東西的搬東西,安置的安置,何元稹見到這忙綠的情景,也不好多留,和趙千說了幾句後,也離去了。
德記珠寶行門臉很大,後面還有二十幾間大院,足足佔了寬胡同里四分之一的面積!
毒蠍加上自己28人,除去張自發跟在何元稹身邊,李奇天的情報部7人,收編的劉豪林一伙52人,蔡鎮龍的海盜部隊加上他一共300人,還有陳玉山,共計388人。還真不好住,看來李奇天這個地方還是買小了。
德記珠寶行一間後院里,趙千坐在石墩子上,詢問著李奇天來到京城後的情況……
和預想的一樣,李奇天用何元稹給自己的恭王府信物——那枚玉佩,很快取得了何元稹的信任,在他以恭王府總管的身份幫助下,沒用幾天就在京城立足,隨後便有了這個德記珠寶行。
有了個自足點和正當身份就好辦事,算是打下了第一步基礎,這也是李奇天提前回來的原因之一。
李奇天對趙千說︰「大帥,何元稹他們要做什麼還是不清楚,不過一些人和他來往甚密,每次見面都很隱秘,我們也不好查,但是可以確定一點,就是很快他們會有大動作。」
趙千望向坐在一旁喝酒的陳玉山,皺皺眉,一把搶走了他的酒壺,「少喝一點,酒鬼怎麼能帶兵。」
听到帶兵兩個字,陳玉山眼中一亮,咳嗽一聲道︰「好!不喝了,從現在開始,我陳墨風再喝一滴酒,就不是個東西!」
「你本來就不是東西。」趙千看著他。
「為何?」陳玉山一愣。
「你是人,怎麼會是東西。」趙千沒什麼表情。
李奇天噗的笑出聲,戲謔的望著半天才反應過來的陳玉山。
趙千點燃支煙問陳玉山︰「墨風,你覺得他們會做什麼?」
陳玉山皺眉思索,李奇天卻插言道︰「大帥,少抽點煙,你剛才還說墨風喝酒。」
趙千笑道︰「你不懂,幕淵。酒讓人麻醉,煙卻讓人清醒。抽煙傷肺,喝酒傷感,這不抽煙不喝酒嘛,就只有傷心了。」
李奇天嘆道︰「大帥總是有理由。」
趙千笑而不語。這時陳玉山開口了︰「何元稹的主子是那光緒皇帝,光緒在甲午戰後雖然得了點勢,但慈禧還是壓得他喘不過氣,黨爭這個東西,要翻身只有一條路,就是讓對手翻不了身。」
「廢話。」趙千斜了他一眼。
李奇天道︰「墨風說的意思是……」
趙千打斷了他︰「武裝政變,我知道,所以我說他說的是廢話。」
陳玉山感嘆︰「大帥果然厲害。」
趙千又斜了他一眼︰「這也叫厲害?武裝政變說成功就成功的?這是高難度,需要經過精心的策劃,每一步行動都必須嚴絲合縫。何況,光緒和慈禧本來就不處于一個均勢的狀態,光緒要搞武裝政變的難度就更大了,我相信有人在皇帝背後推波助瀾,甚至拉上了奕?,他們想著法子從香港弄來軍火就是最好的證明。」
「有人?」李奇天皺起眉頭,「能說動奕?的人不簡單啊。」
趙千道︰「不是說動。奕?這個人一生沉浮,也算是個人物。如果不是他的四嫂子,也就是園子里頭那位佛爺,他打出的那個所謂‘同治中興’還會延續。所以,他最恨的人是誰,最希望誰坐這個江山,我相信不用我說你們都知道。」
陳玉山點點頭︰「按照大帥所說,奕?心里本來就有這想法,和那個人推波助瀾是不謀而合,可大帥說的那個在光緒身後推波助瀾的人到底是誰?」
「我知道有個人在歷史上曾經策劃過武裝政變,只不過很多史書上沒有寫,我也沒想到原來是真有其事。」趙千眼中一亮。
「史書?哪里的史書?」兩人都愣了。
蛋疼!想事情想的入神,給說漏了!趙千連忙轉彎︰「說正事,我隨便說說,玩笑,玩笑。」
「哦。」李奇天知道他這位大帥有時候神經兮兮。陳玉山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也開始習慣了趙大帥的無厘頭。
「那個人我見過。」趙千眼神波動著,「也不算見過,他見過我,而我沒見到他。」
「何時?」李奇天面色一動。
「香港。」趙千緩緩道︰「那個時候在一條船上,我和何元稹在談,而有一個人躲在里面的船艙,我想,應該就是那個人。」
李奇天又問︰「我們該如何應對?」
趙千正色道︰「該干嘛干嘛,靜觀其變,情報部繼續打探消息,陳玉山你跟著阿爾曼他們一起操練,你這身體一陣風都能吹倒,將來怎麼上戰場,有時候,當兵打仗,不是懂戰術就行的。」
「是,大帥。」兩人起身敬禮。
大帥啊,看來我也開始習慣這個身份了。趙千望著兩人嚴肅的表情和透著狂熱的眼神,嘴角隱隱浮現出一抹笑意。
……
當晚,二十幾間大院里撐起了很多奇怪的帳篷。顏色花花綠綠的,就像沾上了很多樹葉和泥土。
趙大帥說這叫野戰帳篷,是青山勞保用品廠的新產品,一路上都沒拿出來,到了京城才像變戲法一樣弄出一大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趙千就帶著毒蠍隊員開始訓練,在一間最大的院子里,有五百多平方米,這也是李奇天刻意為毒蠍準備的。
毒蠍隊員的訓練方法來自未來的特種部隊,可管理方式卻是徹頭徹尾的雇佣軍,特種部隊的殼,雇佣軍的核。
沒有辦法進行越野障礙之類的項目,更沒有辦法進行射擊訓練,于是只能進行身體素質和格斗技「截殺」的訓練。
劉豪林那些個前綠營兵在一旁站軍姿,順便觀摩。陳玉山帶著他們,也一同筆直的站著。趙大帥說,帶兵的要先當兵,這樣才懂兵。
現在劉豪林這些人已經剪掉了大辮子,清一色的光頭。本來陳玉山和李奇天商量著想要大帥建立什麼軍制軍號,可遭到趙大帥一口否決,說老子現在這個大帥都是個光頭哥,型光桿司令,雖然搭個架子是好事,但現在就搞這些太磕磣了,等以後再說。
所以,就先以「青山軍」這個名號叫著。
蔡鎮龍和左天和帶著海盜部隊昨天半夜就離開了,帶走了大量的野戰帳篷,秘密駐扎在京城郊外,自行操練,每天由李奇天安排人員進行補給。
「感覺怎麼樣?」兩個小時後,趙千命令毒蠍休息,來到了陳玉山面前。
陳玉山大贊︰「遠勝德意志陸軍!」
趙千微微一笑︰「他們是全世界最好的,當然也是最貴的,這樣的軍人,是精英中的精英,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他們也許瞬間就會被淹沒,但他們可以做到一些千軍萬馬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偵查,比如敵後破壞,這些行動,會給敵方帶來很大的威脅,造成很大損失。」
陳玉山吸了口氣︰「如果可以指揮這樣一支部隊,此生足矣。」
趙千搖頭︰「你不適合,你適合千軍萬馬,談笑間,嗯,什麼什麼灰飛煙滅。」
陳玉山笑了︰「是檣櫓灰飛煙滅,大帥。」
趙千白了他一眼︰「就你有文化!」
陳玉山望向了靠在牆邊抽煙的阿爾曼,問道︰「那個德國人,可是這些精英的指揮者?」
趙千點頭︰「對。」
陳玉山又問︰「那些個洋人,也都是這支部隊中的一員?」
趙千又點頭︰「對。」
陳玉山微微皺眉,欲言又止。
趙千看著他︰「墨風,我說一句話,你要記著。」
陳玉山正色︰「大帥請說。」
趙千一字一句的道︰「人都會為需求改變,如果你能給他想要的,那就是你相信他的代價。」
陳玉山眼中閃了閃,良久,向阿爾曼的方向敬了個軍禮。阿爾曼看向了這邊,微微點頭,嘴角輕輕抽著,其實陳玉山剛才看他的眼神他知道是什麼意思,作為毒蠍的指揮者,這些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跟玩似的。
「大帥!」劉豪林模模光頭,想說什麼又不敢。他除了剪掉辮子以外,還剃掉了胡子,看著還是蠻精神的,站了兩個小時軍姿,雖然累得快趴了,可還是強行提起中氣說話,阿爾曼他們的訓練給了他心里巨大的震撼,明明知道和毒蠍隊員差距天地了去,但還是不能在大帥面前太丟人。
「想說什麼就說。」趙千道。
「啥時候也給咱們弄身那樣的虎皮!」劉豪林還沒開口,馬強這小子倒嚎起來了。
這小子楞歸楞,可挺帶種,趙千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笑容︰「看你們的表現了。」
「不會讓大帥失望!」「咱們也是當兵的!」「不能輸了志氣!」「他們沒什麼了不起的!」「大帥,您瞧好叻!」……
這些原本就是兵痞的家伙叫囂起來。
「哦?」趙千從毒蠍戰斗服的腰帶上取下蛤蟆鏡,戴了起來。
正在休息的毒蠍隊員也紛紛站直,望向這邊。
看到毒蠍隊員們不相信中帶著點不屑的眼神,劉豪林這些人更不服了,叫嚷的聲音更大了。
挑釁麼?趙千叼了支煙,眉間微微皺起。這些人看來還帶著以前的習氣,好吧,就讓你們了解一下,什麼叫差距。光說不練是沒用的,有氣性是好的,可過頭了就叫不知天高地厚,我必須要讓你們明白這個道理。
「榮二爺。」鏘的一聲,趙千甩開打火機蓋子,點燃了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