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車窗外面的,是宋元禮。他著青灰色的格子大衣,圍著咖啡色的圍巾,顯得年輕很多。看到副駕駛座位的安源,宋元禮居然笑了笑,然後道︰「是你啊」
這句「是你啊」,包涵了太多的信息,連安源都誤以為他們之間好像老朋友一般。可是前不久他們還絞盡腦汁想害死對方的啊應該說,宋元禮的人差點害死了安源,而安源差點害死宋元禮。
這句「是你啊」應該說的咬牙切齒,而不是這般情意綿綿啊
安穩都愣住了,宋元禮卻快步走到這邊,拉開了安穩的車門。彎腰含笑看著安源道︰「最近一直想約你吃飯的,可是太忙了都沒有功夫,等會兒有個酒會,一塊兒去好不好?」
安源愕然。
「好不意思,不方便」安穩說道,「對不起四公子,我們要回去了」
「你是安穩吧?很多年沒有見到你了,成熟了不少呢,以前還是個小孩子,一轉眼這麼大了」宋元禮含笑道。好似老一輩的人贊成年輕人一樣的語氣,令安源忍俊不禁。
安穩的臉一瞬間黑了。
宋元禮伸出了手。
安源把手搭在宋元禮的手臂上,下了車,跟著宋元禮走了。安穩立馬推開車門追過去,發現宋元禮的跑車飛一般地開走。安穩的車根本沒有擋住他的車,他就是看到安源在車里,故意過來說話的
安穩氣得一腳踢在車門上,花了一塊兒。他轉身坐到車里面,胸腔劇烈的起伏,可是冷靜下來之後,後背一層冷汗,剛剛自己都在做什麼啊?如果不是宋元禮及時出現,自己真的要對安源表白嗎?而且剛剛安源的反應,她好像明白了。
但是她只是猜測啊,並沒有听到自己親口去說的。
安穩把頭擱在方向盤上,半天沒有動。今天老爺子的一席話,讓所有人心中都起了漣漪。如果老爺子真的把安源的身世公開的話,她便不再是安穩的妹妹了,安穩也可以跟其他男人一樣愛她了。
可是,老爺子什麼時候會說?如果老爺子沒有公開之前,安穩便說了,到時所有的責任都在他的身上。
安穩抬起頭,看著宋元禮車子絕塵而去,向後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突然又有人敲車窗,安穩一個激靈,搖下車窗,只見一張含笑的臉︰「安師兄,你怎麼會在這里啊?」
是高楊蕊。她跟蘇綰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是並不是因為蘇綰才認識安穩的。當初他們是校友。安穩念大三的時候,卸任了校學生會的主席職位,當時有個大一的女生過來競聘,她站在台上演講,神采飛揚的模樣,很像安源那般自信與活潑,安穩覺得她很不錯,便讓她繼任。
結果證明,安穩的眼光很好,高楊蕊是個非常出色的女孩子,自信、開朗、辦事果斷而且領導能力很強,不算太漂亮,普通的小康家庭,綜合下來還是非常不錯的。
安穩定了定心神,下車同她寒暄。
「你怎麼會在這里啊?」安穩笑道,「除夕夜,你不是應該在家過團圓年嗎?」。
高楊蕊呵呵笑道︰「我一個人在這里,過什麼團圓年啊。」
「我記得你是本市人啊,怎麼會一個人啊?」安穩笑道。
「哥哥在外地工作,過年假期不長,嫂子工作也忙,我爸媽退休在家沒事,月初的時候就去了我哥哥那里,幫著帶孩子。叫我公司放了假也去,可是我今天上午出差在回到這里,哪里去的了。」高楊蕊笑道,「怪冷的,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安穩忙請她上車,又道︰「除夕夜,很多的地方都關門了,只怕沒有什麼好地方可以去。你怎麼在外面啊?去朋友那里玩了?」
高楊蕊哦了一聲,道︰「是啊,蘇綰家在附近有個酒會,她知道我一個人,就叫我來了。」
「散場了都沒有人送你啊?」安穩笑道。他這才想起了,這個附近有間會所,怪不得在這里遇到宋元禮,只怕也是剛剛從蘇家的酒會出來吧?
高楊蕊笑了笑,沒有接話。散場的時候,有男人要送她,但是她知道要麼是看上了蘇綰,故意跟高楊蕊套近乎,回頭車上會不停地向她打听蘇綰的事情;要麼就是想追她。
高楊蕊不想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寧願一個坐車回去。
「要不去我家坐坐吧,反正你回去也是一個人」安穩笑道,「你別多心,我沒有惡意的。」
高楊蕊倒是笑道︰「安師兄,你不覺得我有惡意就成了」
兩人都笑了起來。這麼一說話,安穩的心情沒有剛剛那麼郁結。從這里到他住的地方也不遠,不一會兒便到了。
安穩晚上沒有吃飽,菜太辣了,高楊蕊也是。正好冰箱里還有幾樣菜,高楊蕊說她下廚,做點家常小菜,安穩沒有拒絕。
吃飯的時候開了一瓶酒,兩人都覺得不喝完有點可惜,便坐在落地窗前,一邊喝酒一邊說話。夜空一邊 黑,安穩越喝越多,帶著高楊蕊的面目也變了樣子,好似安源坐在他的對面。便湊了過來,輕輕吻了吻她唇。
高楊蕊沒有動,亦沒有推開她。她從上大學的時候,便暗戀安穩。但是她知道自己家庭與安穩家庭的差距,一直都不敢去追求,怕別人覺得她是為了攀高枝,亦怕安家的人會這樣以為。
其實能放開手腳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亦是一種幸福的。
安穩覺得高楊蕊的味道很甜蜜,便把舌頭伸進她的唇瓣,撬開了貝齒,汲取她口中的蜜汁。
高楊蕊還是不敢動,任由安穩過來,酒杯撒了一地,白楓色的地毯沾上了枚紅色,異常的醒目。衣衫褪盡,高楊蕊只覺得全身都在顫栗。安穩的唇瓣離開了她的甜美,一路向下輕啄。
直到進入了她的身體,異常的疼痛令她額前冒出了細汗,她愣是咬緊了牙關,卻听到安穩在她的耳邊說︰「源源…」
高楊蕊後背一僵。
安源坐在宋元禮的車里,整個人陷入了莫名的空虛之中,她使勁地搓揉右手,希望能把手心中那個奇怪的貝殼摳出來。她不想听到別人的心聲,這樣也是一種負累。
為什麼安穩會喜歡她?
從小到大,在安源心中,安穩便是哥哥,最親的人,仿佛全世界都可以是一種依托。不管安源闖了什麼禍事,安穩能幫她擋住的,都會全力幫她擋住,竭盡全力地寵愛著她。
為什麼他會心理變態到喜歡自己的妹妹?
安源知道一個道理︰從小生活在一起的人或者動物,都不可能產生曖昧之意,連不懂得lun理道德的畜生都不會去喜歡自己同父母的親妹妹,安穩還是一個受過教育的人呢
安穩那麼完美的兄長形象,在安源心中一瞬間哄塌了她不需要多一個男人愛人,但是她只有這麼一個哥哥
安源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陰霾呼嘯而出。
「年紀輕輕長吁短嘆的,可不是好習慣…」宋元禮突然說道。
對于宋元禮,安源是第二次跟他待在一起。第一次吃飯的時候,她心中有鬼,一直都非常的害怕,提心吊膽的,連那天吃了什麼,安源現在都記不起來了。這是她第二次這麼近听到他說話。他的聲音有種天生的低沉,而有著金屬般的質感。
他比安源大十歲,對于年長的人,安源嘻哈不起來,只是笑了笑。
「四公子,前面放下我吧我突然覺得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休息。」安源道。
正好一個紅燈,宋元禮的車緩緩停下來之後,他突然伸手,在安源的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安源驚愕地看著他,他卻笑了起來︰「小孩子撒謊,就要吃爆栗的」
「靠」安源低聲罵道。
又是一個爆栗落在安源的頭上,比剛剛重了一分,宋元禮還在笑︰「女孩子說髒話,更該打」
他笑起來的樣子,眼角有一絲紋路,歲月雕刻過後更加有韻味,保養再好也扛不住年輪的。
安源使勁揉了揉頭,真的有點痛!
紅燈過後,宋元禮笑道︰「你想回家,並不是因為你不舒服。首先,你心中有事,別不承認,剛剛你和安穩在車里做什麼?最主要的是,你不想和我一塊兒出現。你新近離婚,我新近喪偶,而且前一段時間我們倆的時候炒的非常火熱,你不想給別人添話柄,對吧?」
安源見他分析的頭頭是道,忙點頭︰「其實,你也不想跟我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緋聞的,對吧?」
「誰說的?」宋元禮笑了起來,「我覺得你不錯啊家世好,樣貌好,是不錯的對象。你雖然離過婚,我也是喪妻啊你不覺得我們倆都應該放開過去的包袱,尋找新的生活嗎?」。
這話是赤果果的調戲。
安源才不相信,宋元禮會委屈自己,跟安源這種棄婦有什麼的。他不過是今晚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想借著安源出出氣。
安源不想讓他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