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不許沒規矩!」依蘭側臉叱素問道。素問嘟著嘴低頭不言語了。
「主子們在這說話,你一個小小的丫頭,這也有你說話的份!」麗紅白了依蘭身後的素問一眼。
「好了,都少說一句吧!麗紅,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後要修身養性才好!兒媳呀!你這個丫頭牙尖嘴利的,回去後也要好生教導才是!我也累了,蓮香扶我回去吧!」沈老夫人臉上有一絲不悅,起身由蓮香扶著往門口走去。
依蘭和麗紅也都福了福身子答了聲是。沈青雲也起身相送。
沈老夫人出了門後。沈青雲看著地上站著的黑壓壓一地的下人們,感覺很是頭疼遂吩咐道︰「好了,你們都散了吧!」
那些下人們都答了聲是然後由管家韓福帶著退了下去。
麗紅單手扶著腰走到沈青雲的面前,拽著沈青雲的袖子故意撒起嬌來。「爺,您看,這些丫頭們越來越沒規矩了!當著您的面就給我難看。您可得給我做主呀!」說著竟然趴到沈青雲的懷里嚶嚶哭了起來。
依蘭見麗紅如此驕縱的樣子很是不屑,而且也不願意看到那二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親密的模樣,所以起身欲走。
「哼!有其主必有其僕。她家主子不把我放在眼里,她的僕人又怎麼會把你放在眼里呢?看來你素問還不懂我這將軍府里的規矩。本將軍就罰你在這大廳里跪著思過!一直跪到天黑為止,不許起來也不許吃飯!」沈青雲指著依蘭背後的素問道。沈青雲因為剛才催請依蘭的事還沒消氣,再加上剛才依蘭把他當成通明的一樣,一點兒也不理會自己,讓他更是惱火不已。所以沈青雲有點兒借題發揮起來。
「素問是我從娘家帶來的,要教訓也是我親自來教訓。就不勞將軍費心了!」依蘭沒想到他會這樣偏袒麗紅,明明是麗紅挑釁在先的。
「奧,是嗎?那你可別忘了,現在連你都是將軍府人。本將軍教訓你都是名正言順的,更別說是你的丫頭了?」沈青雲冷冷的目光盯著依蘭。
「你!哼!」依蘭一時語塞,氣得說不上話來。把頭別開去不再看他。
「如果受不了也沒關系。反正將軍府的丫頭多得數不過來,趕明兒我讓韓福給你再挑個好的使喚就是了。她嘛?就從哪來再回哪去就是了!」沈青雲的臉上劃過一絲冷笑。沈青雲的話很明顯,這是要把素問送回去。
听了這話,依蘭氣得美目圓瞪,目光死死的盯著沈青雲,手掌緊緊的攥成拳,眼看就要發作。
這時候,一旁的素問跑到大廳中央,撲通跪了下來。「素問知錯了,願意受罰。小姐您不用管素問,素問受得住的!」素問回首望著依蘭說。她可不想被送回楚家去,她從小就陪著小姐,十幾年了!二人是分不開的。尤其現在小姐在將軍府里的處境這樣艱難,要是自己再走了,不知道小姐一個人怎麼在這將軍府里熬下去?
依蘭見素問如此,剛才的一股怒氣化作了一腔愁腸,讓她心里難過不已。自己在這里備受冷落倒是還不打緊,為什麼還要讓她身邊的人每每都因為自己受苦?一想到這,依蘭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看來這丫頭倒是挺識相的!」一旁的麗紅冷笑著說著風涼話。
「將軍,素問到底是陪少夫人嫁過來的陪嫁丫頭。您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就看在少夫人的面上饒了素問吧?」雪夜走上前笑著勸沈青雲。
「雪夜,將軍說過的話可是從來沒有改過的時候!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吧?將軍的事你還是少管為妙!」麗紅靠在沈青雲的懷里白了雪夜一眼。
沈青雲輕輕推開了賴在自己懷里的麗紅,皺了下眉頭。「好了,本將軍自有主張!你們兩個都回去吧!」沈青雲命令道。
見沈青雲好像有些不悅,麗紅和雪夜誰都不敢再說什麼,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大廳。
見麗紅和雪夜雙雙走出了大廳。依蘭側過身去,不願再看沈青雲一眼。
依蘭的身子側對著沈青雲的方向。如水的眼楮直視著前方,兩片天生的紅唇緊閉著。一縷陽光照射在她潔白如玉的臉龐上。一襲薄薄的月白絲質衣衫裹著她那均勻而動人的曲線,尤其胸前那片女敕白的皮膚讓人產生無限的聯想。望著依蘭那清麗而優雅的側影,沈青雲的心又被深深的牽引了。不知不覺中邁開了腳走向了依蘭。忽然,他看到她的鬢邊戴了一朵別致的蘭花。那朵蘭花戴在她的頭上真是合適極了,因為她的氣質像極了幽雅而高貴的蘭花。沈青雲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撫了下依蘭的鬢邊。
哪知依蘭還在生著悶氣,她很是厭煩的向前走了一步。不願和沈青雲再做任何的接觸。更不願他再踫她身體的任何部位。
沈青雲懸在半空中的手慢慢縮了回來。兩手背于身後,轉過身望著大廳的門口。沈青雲的嘴角了一下,對他背後的依蘭冷冷的說︰「怎麼?你現在就這麼厭煩我!連踫一下都不行了?你可不要太清高了!一個孤芳自賞的女人可不是那麼好做的!」沈青雲感覺很沒面子。本來每次都是女人上趕著他的,而這個女人每每都是這樣清高孤傲。她是他踫到的最孤芳自賞的女人了。
「現在將軍不是又納了新寵了嗎?何必又招惹依蘭這個孤芳自賞的女人呢?」依蘭淡淡的接道。他和自己剛剛才有了夫妻之實,可是這麼快他就又有了別的女人。他到底拿自己當什麼?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寧願不要他這份誰都能給的寵愛,依蘭倔強的想。
「好,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可別怨恨本將軍冷落了你!哼!」沈青雲又被依蘭氣得額上青筋突起,轉身拂袖而去。
依蘭抬眼望著那讓她心碎的背影離去後,眼眶中又充滿了濕潤的東西。她強忍著不讓那東西留下來。她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為他流一滴眼淚。
「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一改?」跪在大廳中央的素問看著依蘭哀傷的樣子心疼的說。
「恐怕這輩子是改不了了!素問,我又讓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依蘭走到素問身邊,跪在地上撫著她的肩膀內疚的說。
「小姐,這有什麼?不就是跪半日嗎?這半日呀,我就不用干活了!」素問故做輕松的笑了。
「素問!」依蘭再也抑制不住抱著素問哭了。
「素問知道你心里其實更苦!」素問心里酸酸的,也禁不住落下淚來……
日子轉眼便進入了五月,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
二十多天來,依蘭始終都沒有邁出過清雅居的大門。所以從那日後她再也沒見過沈青雲。沒有了俗世的紛擾,這段日子依蘭倒是也過得安心自在。
這日清晨,在銅鏡邊小琴剛剛幫依蘭梳好了頭。最後,小琴從妝奩中取了一只鎏金菊花釵給依蘭插在發髻上。銅鏡中立刻出現了一位雍容清麗的佳人。
「少夫人,您可真是位絕世美人呀!」望著銅鏡中月兌俗的面龐,小琴禁不住贊嘆道。
「好了,快別胡說了!這世間美貌的女子不可計數。就拿皇宮里的女人來說吧,那簡直個個都是絕代佳人!像我這樣的容貌又怎能擔得起絕世美人這四個字呢!」依蘭轉身撫著自己的面龐朝小琴笑道。
「可是在小琴的眼里少夫人是最美的!」小琴瞅著依蘭由衷的說。
「以後記住,像這樣的話只能咱們自己關起門來說說。在外面可千萬不能胡說!會被人笑話的,知道嗎?」依蘭教導著小琴。
「是,少夫人。小琴知道了!奴婢去幫趙媽掃院子了。」小琴點了點頭後跑了出去。
這時,素問端著托盤進來了。「小姐,用早飯了!」素問笑吟吟的喊道。邊說邊走到外間的榻邊,從托盤中把一碗熱湯面及四樣精致的小菜擺在榻上的小桌上。
依蘭聞聲走了出來,在榻上坐定後。看了眼小桌上的早點,笑道︰「是熱湯面呀!這幾樣小菜倒是挺精致新鮮的。」
「那當然,這是我專門讓廚房為你準備的!」素問瞅著依蘭笑道。
「是嗎?那就有勞你了。」依蘭笑著調侃著。
依蘭拿起筷子挑了幾根碗里的面條,奇怪的是今天的面條好像格外的長。依蘭拿著筷子的手一直上升到半空中,那面條足足有幾尺長。「素問,怎麼今天的面條這麼長呀?」依蘭奇怪的問。
「這是長壽面!當然是越長越好啦。」素問哈哈笑了。
「長壽面?長壽面。」依蘭低下頭喃喃自語著。好像明天就是五月端午了,那今天就是五月初四自己的生辰了。記得以前每年的今天,娘都會親手給她做一碗長壽面端到自己的面前,告訴她又長大了一歲。然後娘會笑著看自己把面吃完。如今自己雖然貴為一品鎮國將軍的夫人,可是在這將軍府里真正關心她的人也只有身邊的幾個下人而已。有誰知道自己的生辰呢?又有誰關心自己哪日是自己的生辰呢?本來現在跟自己最親的人應該是她的丈夫.應該他代替娘給自己慶祝的。可是現在她的丈夫又在哪呢?可能現在他正從別的女人的被窩里爬出來吧?依蘭自嘲的想著。
「小姐,你想什麼呢?」素問見依蘭望著面條發著愣,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沒什麼。素問,難為你還想著我的生辰!」依蘭放下筷子拉住素問的手,一時竟紅了眼圈。
「哎呀!好了,好了。小姐,大清早的你這是干什麼?來,快吃吧!一會兒都涼了。」素問忙拿起桌上的筷子塞到依蘭的手里。
依蘭對著素問笑了一下,拿起筷子來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她要快快樂樂的過一天。不要白費了素問的一番苦心!
依蘭吃過了早飯後,小琴把碗筷收走了。依蘭拿過昨日讓素問剛從藏借來的一本書認真的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見素問風風火火的掀開了竹簾。「小姐,你看誰來了?」素問眉開眼笑的朝依蘭喊。
「還能有誰來?瞧你這高興勁。」伏在榻上的小桌上的依蘭抬頭瞅了素問一眼,漫不經心的說。
「小姐!」從門外走進來一位長得玲瓏嬌俏的姑娘。只見那姑娘穿了一身黃色衣裙,讓人眼前一亮。
「翠兒!」依蘭放下書,急忙迎了過去。「你怎麼突然來了?娘還好吧?家里都好嗎?哥哥有消息捎回來嗎?」依蘭拉著素問急急的問道。
「哎呀,我的小姐!你一口氣問這麼多的問題,總要讓我喘口氣,一一回答你吧?」翠兒笑著邊說邊把手中的紅漆食盒放在榻上的小桌上。
「是我太心急了。素問,快去倒杯茶來!」依蘭走到榻邊坐了下來。
「這是夫人親手為你做的點心和粽子。夫人說,今日是小姐的生日今年不能給你煮長壽面了。夫人還問你身體好不好?在夫家習不習慣?這不比自己家,不要隨意使性子。和將軍府里的一家大小都要和睦相處才是。哎呀!還有好多呢。我臨出門前夫人說了好多好多,有的都想不起來了!」翠兒從食盒里拿出了一碟粽子和幾碟精致的點心。
望著這些吃食,依蘭心里百感交集。心里非常想念娘,娘始終是這個世上最關心自己的人。眼前又出現了娘那慈祥的面孔,依蘭紅了眼圈眼看就要掉下淚來。轉念一想︰現在可不能哭,一會兒翠兒回去說給娘听,娘會傷心的!依蘭忙止住了淚水。笑道︰「我剛才問你的都還沒說呢?家里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