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眼中動容之情大增,唇邊的笑意也漸漸濃了,溫柔伸手扶我道︰「朕也不過是隨口問一句罷了。」
我執意不肯起來,「請皇上容嬛嬛說完。」身軀伏地道︰「嬛嬛死罪,說句犯上僭越的話,嬛嬛心中敬重您是君,但更把您視作嬛嬛的夫君來愛重。」說到後面幾句,我已是聲音哽咽,泣不成聲。
玄凌心疼的把我摟在懷里,憐惜道︰「朕何嘗不明白你的心思,所以朕愛重你勝過所有的嬪妃。今日之事確是朕多疑了,嬛嬛,你不要怪朕。」
我靠在他的胸前,輕聲漫出兩字「四郎。」
他把我抱的更緊,「嬛嬛,你剛才口口聲聲喚‘皇上’陳情,朕感動之余不免難過,一向無人之處你都喚我‘四郎’。嬛嬛,是朕不好,讓你難過了。」眼淚一點點沾濕了他龍袍上猙獰鮮活的金線龍紋。夏日天氣暑熱,我又被玄凌緊緊擁在懷里,心卻似秋末暴露于風中的手掌,一分一分的透著涼意。
離開了水綠南薰殿時已是次日上午。雖是西幸,早朝卻不可廢,玄凌依舊前去視朝,囑咐我睡醒了再起。
浣碧跟著我回到宮中,見我愀然不樂,小心翼翼的道︰「小姐別傷心了。皇上還是很愛重您的。」
嘴角的弧度浮起一個幽涼的冷笑,「皇上真的是愛重我麼?若是真愛重我怎會听信曹琴默的讒言這般疑我。」浣碧默然,我道︰「你可知道,我昨日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才消除皇上疑心,保住這條性命。」
浣碧大驚,立刻跪下道︰「小姐何苦如此說?」
我伸手拉她起來,黯然道︰「剛才我的話若答的稍有偏頗不慎,便是死路一條。你以為皇上只是隨口與我說起昔日溫柔?大錯特錯。他是試探我當初動心的是以清河王為名的皇上還是九五至尊的皇上。若我答了是當初與我閑談品簫的皇上,那麼我便是以天子宮嬪之身與其他男子接近,是十惡不赦的婬罪。」
浣碧忍不住疑惑道︰「可是是皇上先出言隱瞞的呀?」
「那又如何?他是皇帝,是不會有錯的。正因為我不知他是皇帝,那麼他在我心目中只是一個其他男子,而我對他動心就是死罪。」
浣碧張口結舌︰「那麼您又怎的不能對表明了身份的皇上動心?」
「他是皇帝,我可以敬,可以怕,但是不能愛。因為他是君我是臣,這是永遠不能逾越的。我若說我是對表明了身份皇帝的動心,那麼他便會以為是屈服于他的身份而非本人,這對一個男子而言是一種屈辱。而且他會認為我對他只是曲意承歡,媚態相迎,和其他嬪妃一樣待他,根本沒有一絲真情。這樣的話,我面臨的將是失寵的危機。」
我一席話說完,浣碧額上已經冷汗淋灕。
我長嘆一聲道︰「你可知道,這寵與不寵,生與死之間其實只有一線之隔!」
浣碧說不出話來,半日方勸道︰「皇上也是男子,難免會吃醋。清河王又是那樣的人物。皇上有此一問也是在意小姐的緣故啊。」
「也許吧。」我怔怔地拈了一朵玉蘭在指間摩挲,芳香的汁液粘在手心,花瓣卻是柔弱不堪的零落了。
槿汐在宮中多年,經歷的事多,為人又沉著。趁著晚間卸妝,無旁人在側,便把稅率南薰殿中的事細細說給了她听。
槿汐沉思片刻,微微倒吸一口涼氣道︰「小主是疑心有人把小主與皇上的私事告訴了曹容華。」
我點點頭,「我也只是這麼想著,並無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