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圖打死都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看著手里有這皇妃印章的黏土板——釋放芙爾塔娜公主,希臘將呈如下事物給埃及作為補償……,年輕法老頓時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這就是,屬于她的決定嗎?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久也會同意?是不是埃爾利斯跟她說了什麼?那個該死的家伙!竟敢從她那里下手!
他決定去找她問問。
伊塔圖找到她的時候,久也正坐在花園里看著樹上的一對鳥在指頭跳著鳴唱。
「午安,王。」她是主動跟他打招呼的。
男人坐到她身邊的空椅上,擔憂地看著自己沒半點活力的妃︰「臉色還是不好呢。沒有休息好嗎?」
「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沒有什麼力氣刻。
他又小心地為她理好她落下的發絲,那綹美好的淺藍是他最珍愛的色彩。「埃爾利斯來找過你?」他站在她身後,輕擁住她,用他沒有胡渣的下巴蹭著她的長發。
她的回答卻仍是有氣無力的一個「嗯」.
過于簡潔單調的回答顯然無法滿足法老的要求。「他都說了什麼?」他就擔心那個男人為了動搖久也說得天花亂墜,卻是趁著她無心處事的時候鑽空子。
「求我放了芙爾塔娜,他說會給埃及大量的回禮,並且永結同好。」
久也的回答足以顯示她的神智其實相當清楚。
「我以為……」他將她扣入懷里,微涼的體溫讓他無比心疼地想要將她焐熱,「沒什麼……」他坐下,並把她帶到自己腿上同坐,「為什麼要答應?噱」
伊塔圖太明白,這個孩子的流產對久也的打擊就像是慢性毒藥。她或許看起來只是比較在意它,可是這個別扭的小女人從來都不會把自己的重視顯露在外的——正如她對他的感情。她對孩子的在乎,大概就是她感情的影射了……她絕對不是那種冷情的女人,絕不。
她懶懶地側首靠上他的胸口,淺聲道︰「為什麼不……這樣的補救比處置她更有實際意義不是嗎?反正……反正……」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連同身體一起。「反正都已經……沒有了……它,已經沒有了……」
「久也,不要這樣……」他抱她的手臂越摟越緊,仿佛要把懷里的那縴細腰肢給勒斷。「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不要……」
女人溫溫的淚水沾濕了法老胸口的皮膚,亦在他的心田里推涌出一發洪水,難以收拾。「久也……我們的孩子不是沒有了,它已經變成星星陪在拉的身邊了。」
他以他修長的指捧起她淚痕淺掛的臉蛋。她瘦了很多。「不要自責了。不許自責,」他用大拇指抹去她的淚跡。
「可是……它有什麼錯呢?」她圈著他的腰,使勁地來回搖晃,「它根本沒有錯啊!」她頹然地放開手,無力地靠回那陽剛溫暖的胸懷,又開始無聲地哭泣,「是我沒有保護好它。是我摔倒了……是我沒有戒備好才喝了那口酒……是我沒做好母親……它是無辜的啊……」
法老的雙手搭上她的間,將她拉離她的胸膛,讓他可以完全看到她的嘴,鼻,眉和她梨花帶雨的眼。「你有什麼錯呢?是芙爾塔娜利用你對她的難以拒絕讓你喝了酒,跳舞摔倒也不是你的錯。只是……應該……應該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
「你要干什麼!」她被他塞來的冰涼匕首嚇得不輕。
伊塔圖澀澀地笑了笑抽開匕身,反握著將匕柄放到了她手里。「我來向我們的孩兒道歉吧,如果這樣你會好受一些的話……」他緩緩地握住她整個拿著匕首的素手。
久也用盡力量想要把手往回抽阻止他愚蠢的行為。「不要,伊塔圖,不要!我……」
現在的她怎麼可能抵抗得了他的力量!
沒有來得及把話說完,那樣混沌而低沉的刀刃入肉聲,那樣深刻地震痛了她的耳膜。
溫熱的血液濡濕了她腰間的衣料……「不……要……」她慌亂地看著他腰間的匕首,幾乎半把都已經沒入了身體,赤紅的血像是發了狂的野馬從窄窄的傷口涌出來。
她立刻開始處理他的傷口。在房里奔走取藥,為他拔刀止血。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那麼傻呢……」她看著他深刻的傷口,止血的效果很差,她小心地為他拭去傷口周圍的血,眼淚卻象大顆的雨點,不斷地滴在他的月復部,混著血液一起在他身上流動。
「不要哭……」他笑著安慰道︰「拉會把它送回我們身邊的……因為我是拉神庇佑的法老,我的血從來不會白流的……不是嗎……」他伸手想要踫一踫她的臉,卻扯到了腰間的傷口,大量的血紅又紛涌出來,疼得他輕輕「嘶——」了一聲。
久也惶恐地拭了一把淚,卻把血跡都抹到了臉上。「大傻瓜……干嘛要這樣?如果你也……你也……我就不要活了……」
她一拳打在他緊實的胸部,不要命了一樣撲進他懷里,很成功地勾出了他的傷痛。
伊塔圖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忍著腰間的劇痛扶住久也,「久也……輕一點……」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離開,顧不得身上蹭滿的血跡,跑到一邊拿沾濕的毛巾就貼到了傷口上。「這樣可以幫助止血的。我現在就去找魯西法過來替你上藥!你不要亂動知道嗎?絕對不可以亂動啊!」
她一邊囑咐著一邊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俊美的法老臉上掛著從容的笑意,緩緩地靠在床頭。這樣的自虐行為還是得到了效用的。至少,他已經轉移走她的注意力了不是嗎?無論怎麼樣都好,就算受傷也無所謂。只希望她可以不要再一心自責,難以釋懷了。
即使那是他的孩子,即使那是他擁有相同血脈的第一個親人……但是,她才是他的世界,他的全部啊。
「久也,我們的孩子……會回來的。」
相信他,它一定不會舍得離開這樣好的父母。
他的血不會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