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斯在皇宮會所大發龍威,神聖帝國王城尼因也因為龍身親臨而造成了巨大的恐慌和動蕩。國王羅門托早在艾維斯離開之後就向全城乃至全國下發了秘密戒令,內容自然是關于半精靈艾維斯-阿爾-拉蒙德。他在秘密公告上詳細描述了精靈的外貌以及特點,目的是要國內官員小心這位脾氣暴躁但身份尊貴的精靈公主。
當然羅門托不可能將戒令公諸于世,那樣只會平添更多麻煩。
皇宮華麗的車輦一大清早就停在了一棟不起眼的民居門口。
十二位身著金色鎧甲的皇城衛兵整齊地排成兩排,恭敬地等候著某位尊貴客人的出現。太陽爬上中天,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出現在眾衛兵視線里的,卻是一位年過六旬的人類老者。
扎安整理了一下衣領,對上前詢問艾維斯下落的衛兵回道︰「我家主人派遣我代她先行去往會場。」
紅色衣袖上游動的火焰以及圍繞著火焰的十顆尖銳的五芒星說明了老者的身份,十階的火焰師。
于是衛兵不疑有他,在經過與羅門托國王的短暫通訊之後,衛兵齊齊彎下腰,恭迎紅袍法師上了車輦。
同一時間,審判王庭地牢。
伊歐文發現自己沒辦法拒絕精靈的某些很荒唐的命令。
比如明明說好要去皇宮會所,在臨走前,艾維斯卻改變主意命令她帶自己來到審判王庭的地牢。
沒有通行令,守護地牢的高等魔像當然攔下了要往里進的一精靈一邪惡亞沙克人。
被阻攔的艾維斯險些要以武力闖進去,但就在要把想法變成行動的那一刻,她猛然想起來自己的誓約者是一名高階法師。
「昨天你是怎麼混進會場的,這次就怎麼帶我進地牢。」艾維斯撫模著腰間佩戴的長劍劍鞘,似乎在警告法師若不听從命令,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隱形術對你沒用的。」伊歐文很干脆地拒絕,「再說地牢這個地方又髒又黑又亂,我才不願意進去。」
其實是不願意勾起那些回憶。
在流放深淵魔域的前十五天,她一直被關押在地牢的最深處。
那十五天對她來說,遠比在深淵魔域更痛苦。當然,如果沒丟掉一只手臂,魔域的時光似乎還算不錯。
「你要我變成龍身硬闖進去嗎?」艾維斯直白地威脅。
對此,法師只是漫不經心地回答︰「你顯然沒有足夠的魔力變作龍形。」
「就算不變成龍形我也能進去!」
怒吼沒讓伊歐文的臉色有絲毫變動,反而引來了附近巡邏的守衛。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在這里做什麼?」循聲而至的守衛在看到精靈的容貌時,臉色大變,跪倒在地,「不知拉蒙德大人到這里,吾等冒昧了。」
「咦?」
搜索腦海,艾維斯發現她並沒有見過眼前的兩名守衛,那他們為什麼會認識自己?
鉑金色長發和血眸,典型的血精靈外貌。袖口所綴的十二階戰神騎士徽章再配合這副外貌,守衛百分之九十確定這位就是昨天在王城鬧出巨大風波的半精靈。
「大人?」
守衛恭敬的稱謂喚回了艾維斯的神智。下意識地看向身旁,伊歐文竟然不見了。
「不知大人駕臨此地,有何貴干?」衛兵再次問道。
「當然是要進去了。」
沒有時間去琢磨法師什麼時候消失的,艾維斯以不耐煩的口氣命令兩位守衛帶她進去。
雖然知道不可忤逆這位暴躁的精靈,但守衛露出了明顯的為難之色︰「這個,大人初來尼因可能不知道。這里關押著無數的重刑犯,任何人進出此間都需要王庭特許的通行令。」
「那你們就去搞通行令啊,我沒時間在這兒磨嘰。」
「通行令需要提前十天申請,經由審判官審閱之後,才會酌情批復。如有特殊情況,除非得到國王陛下同意。」
言下之意要進去,要麼等十天,要麼去找羅門托。
要找國王她早就去找了,還用的著在這兒犯難?
「沒有別的辦法麼?」
守衛搖頭,又問道︰「可否問一下,大人要去地牢做什麼?」
「啊……」眸色一亮,艾維斯湊近了一直跟她說話的那名守衛,看起來他像是有一定地位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守衛不敢與她直視,低頭回道︰「斐蘭-巴拉姆。」
「巴拉姆騎士。」蠱惑在精靈的眼中播種萌芽並快速生長,「我需要你去找一找十年前在地牢任職的獄卒,你能幫我嗎?」
對于戒令上備注的特級危險,這種語氣過于輕柔。巴拉姆的心里敲起了震天響的大鼓。如果能討好這位對神聖聯盟來說非比尋常的大人,那麼自己今後的道路將會走向一個什麼樣的方向?
「願意為大人效力。」巴拉姆扭頭對身旁另一位守衛吩咐道,「帶這位大人去休息室。」
「不要讓我等太久哦。」艾維斯提醒。
巴拉姆彎腰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不會的。」
打發走另一名守衛,艾維斯專心地感受誓約者所在的位置。
火種之約能使兩個本不相干的靈魂緊緊連結到一起,若是距離不太遠,憑借火種的指引,誓約者可以輕松找到另一半火種的所在。
結果令艾維斯大吃一驚。
就在她與守衛對話的這段時間,伊歐文居然已經到了王城另一端的皇宮會所。
她這麼著急過去要做什麼?
巴拉姆的速度非常快,前後不過二十梅茲,他就將人帶到了艾維斯面前。
五名獄卒不安地跪在精靈面前。
巴拉姆只說有重要的人物要召見他們,卻沒想到他們要見的人是一名如此年輕的精靈。
常年在不見天日的地牢工作,獄卒的臉色清一色的蒼白。長時間向地牢的犯人施以婬威的獄卒周身都有一種與犯人們相同的暴戾,這種戾氣也直接表現在他們的外表上。盡管收斂了許多,但他們的眼神依然透露著抹不去的凶惡。
臭。
艾維斯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誰還記得十年前曾有個雙黑的亞沙克人被關在地牢嗎?」
「是殺死貴族的那個嗎?」一個獄卒抬起頭,滿臉的獰笑讓艾維斯渾身起雞皮疙瘩。
「後來流放到深淵魔域的那個?」另外一個獄卒也抬頭,與前一個人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丑陋和猙獰。
「對,就是她。你們知道?」
「我們兩個負責一號囚室快二十年了,也就那個黑種讓我們有點印象。」先說話的獄卒回答。
黑種,是對黑暗亞沙克人飽含侮辱的蔑稱。
按捺住心中的不快,艾維斯沖巴拉姆吩咐道︰「去找一輛馬車,我要現在趕去皇宮會場。」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巴拉姆,你帶路。」
尼因城雖然是四四方方的井字形格局,但艾維斯素來討厭看地圖認路。反正有現成的導游,不用白不用。
伊歐文尾隨在扎安身後,依靠老管家身上強大的魔力氣息順利混入會場。她本意是要找出胡里二世與瑞苟斯的藏身之所,親手殺了他們報仇。但是經過昨天的騷亂,羅門托加強了守衛,皇宮內有多個強大的氣息來回移動,她不能輕易涉險。因此只能跟在扎安身後,靜觀其變。
和昨天一樣,與會者都沿著圓桌分散就坐。在得知紅袍的火焰師今日代表精靈出席之後,羅門托親自將扎安帶到了神聖帝國左手邊的座席,並取下了休薩拉的銘牌。意思很明顯,今年的展望會議再無休薩拉之位。
不,不僅是今年,從今以後休薩拉公國也會成為歷史。
「扎安閣下,還不知昨日受傷的那位……亞沙克人,身體怎麼樣了?」
羅門托甚是忐忑,艾維斯對邪惡護從太過在意,若是她有什麼不測,那位古龍後代會采取什麼措施,他不敢去想象。
扎安瞥了羅門托一眼,客氣地欠了欠身︰「今天我來是代拉蒙德殿下向諸位宣布祭長的口諭,這些事情還是等殿下來了您問她吧。」
「你的意思是,拉蒙德殿下今天也會來嗎?」
已是午後,為了等待血精靈方的使者,全體成員等了一上午。在午餐鐘聲響起時他們也礙于精靈不在場,誰也不敢擅自離席去用餐。現在總算看到精靈之席有人座了,一個個養尊處優的使者都等著精靈使者說完好趕快去填飽肚子。但看到羅門托與精靈使者只顧閑聊,就有人提出抗議了。
「我們來這里不是為了漫無止境的等待,羅門托王。」
「陛下,看來有人著急了。」
扎安站起來,與精靈主人在一起呆久了,人類法師也沾染上精靈一族的高傲。雖對與會者微鞠躬表示禮節,但視線一直停留在虛空某處,壓根不願定格在某個人身上。
「祭長大人發來訊息,拉蒙德殿下在會場中的所言所諾,均可代表血精靈一族,所以諸位毋須擔心精靈出爾反爾。當然,如果諸位對精靈收回北半島有所不滿,也可暢所欲言。」
「要知道北半島畢竟容納著數百萬的人類居民,請問使者大人,若半島重歸精靈手中,會不會對此地的居民采取什麼措施?」
「什麼措施……比如?」
「驅逐或滅絕。」
扎安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難道人類國家會在佔領其他國家領土的時候,對原住民趕盡殺絕嗎?」
「這個……」一時間好幾位與會者的臉面都有些掛不住。
「放心吧,血精靈並不嗜殺。」扎安回答,「在重建精靈王國之後,我們會出台一些對人類的保護措施。」
「說的跟你不是人類一樣。」有人低聲咕噥著。
當然,相比起自己那位暴躁的主人,扎安的耐心要好得多,一輪解釋之後看到眾人對他不再有什麼怨懟之色,扎安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那麼,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了?」羅門托國王在宣布會議中止之前,特意詢問了扎安的意思。
紅袍法師搖頭︰「殿下說過一定要等到她來。」
「那她怎麼還不來呀?雖然是精靈,也不用擺這麼大的架子吧。我們可都等了她一天了。」臨近一位國王抱怨道,「再說該說的不都說完了嗎?」
「公事說完了,就不能在此解決一些私事嗎?」
扎安正愁怎麼解釋,忽然听到門口傳來一個因稚女敕略顯中性的聲音。
首先闖入眾人視界的自然是艾維斯那扎眼的鉑金長發。
血眸緩緩掃過會議場,最後停在扎安的身後︰「伊歐文,失職之責當如何算?」
聞言,黑袍女子不得不顯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