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冒犯。」伊歐文略低了低頭,問道,「但如果德拉索庫的存在觸犯了法則,那為什麼魯西能從未來回到現在?」
伊安莉勾起額前一縷劉海,讓它服帖地躺在耳根後,然後才慢悠悠地說道︰「要是她存在的本身即觸犯了法則呢?比如擾亂時間運行準則……」
听到後一句話艾維斯踉踉蹌蹌跌坐在椅子上,「不,不可能。」她失神地緊摟著魯魯蘇,這個孩子……這孩子,可是她和伊爾的骨肉。但……她確實不該出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反正就是這樣,你們好自為之。」伊安莉優雅地彎了彎腰,單方面結束此番對話。
母親走後很久艾維斯仍然抱著腦袋呆呆坐在椅子上,簡直是個天大的玩笑。解除指揮官的職位沒什麼大不了,可為什麼不能承認伊爾和魯西的存在。
「艾莉,別這樣。」伊歐文蹲下來輕輕抱緊契約者,魯魯蘇也伸長手臂攬住了她倆的頭部。
「我該怎麼做?」艾維斯捂著臉,晶瑩的淚水從指縫間溢出,漸漸濕潤了衣袖和魯魯蘇的發絲。「我們,才剛剛開始。」精靈泣不成聲,「魯西,魯西可是在三年前就回到這個時間的。」
「艾莉,既然魯西安然無恙在這里,那說明情況一定沒有那麼糟糕。你要冷靜。既然我們三個還在一起,那就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伊歐文擦去契約者臉上的淚水,接著說道,「魯西,現在把你知道的完完全全告訴我們。」
魯魯蘇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一手牽著失落的精靈,一手牽著鎮定的亞沙克人,像是引導者一樣帶著她們回到房間。
伊安莉說的沒錯,魯魯蘇的天賦是擾亂時間的正常運行。她天生擁有穿越時空的能力,但這個天賦並不由她自己控制。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這違反了齊魯維亞三大準則——時間、消亡、平衡——之一的時間。
她離開原有時間段來到這里時還沒過五歲生日,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楚。但大概的事情她記得一點。
「我是星曜七年出生在艾爾尼拉的,nka告訴我的。我們在那兒有一座很大的房子,有祖父,還有祖母。當然是Ana你父母啦,別亂想。」魯魯蘇熟練地拽了拽精靈的長耳朵,仿佛這個動作之前做過千萬遍似的,「那里沒有安瑞莉亞,耶羅緹克是我們的主神。我出生前幾年好像發生過什麼大事,反正你們都不怎麼出門的,一出艾爾尼拉都有好多人跟著,所以你們不愛出去,大多時間都會跟我玩,而且經常會跟我講現在的事情。」魯魯蘇有點疑惑地撓了撓額角,「不過,差不多都忘光了。」
魯魯蘇說完這些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艾維斯耐心等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還有呢?」
「沒有了啊。」魯魯蘇睜大眼楮很無辜地攤開雙手,「我就記得這些,別忘了我在這里還生活過三年呢。」
伊歐文笑了起來,她揉了揉小家伙柔軟的頭發,「魯西,好樣的。」亞沙克人情不自禁給了魯魯蘇一個親吻,「這已經足夠了。」
艾維斯隨即也反應過來,之前的沮喪一掃而光。與伊歐文對望的目光中讀出了許多訊息,同時也看到了彼此的信心。
「魯西,待會兒我們要去一個地方,你乖乖呆在這里好不好?」伊歐文俯身柔聲問道,這個來自未來的小家伙一定是造物主賜予她們的禮物。
「嗯。」小家伙十分乖巧地點頭,這時又突然想起什麼,拉住了nka的腰帶,「還有一件事,nka,未來的nka讓我背下來說給你听,我剛才才想起來。」
魯魯蘇的臉上浮出濃重的愧疚,伊歐文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安慰道︰「沒關系的,你說吧。」
「你們要謹記準則的復原性,如果違反準則,造物主必將采取行動讓一切復原。」魯魯蘇抑揚頓挫地背出這句話,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未來是可變化的。」
艾維斯和伊歐文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意思?還記得別的麼?」精靈焦急地問道。
「大概,好像……」魯魯蘇絞盡腦汁,幼年的記憶就算對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太過飄渺,但最後她還是想起來了。「我當時也問過,nka說,唯有歷史不可更改。還有,我生日那天會發生一件大事。」魯魯蘇篤定地說,「這個我記得很清楚。」
「七天之後會發生一件大事?」伊歐文皺了皺眉,「對誰而言的大事?」
魯魯蘇指了指她,又指了指精靈,最後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子,「我們。」
德拉索庫,既是一個族姓,也是一塊區域。齊魯維亞地上界最神秘莫測又褒貶不一的組織就藏身于法夸爾深深的地下。
它代表的勢力極為強大,同時又亦正亦邪,但光明教會從來都不願意承認它的存在,所以在人為干擾下,德拉索庫被歸為邪惡之首。因為在光明教會看來,德拉索庫的存在直接干擾了三大準則中的兩條——消亡和平衡。亡靈也是違反「消亡」這一準則的存在,但它們只違反了其中一條而已。
穿梭在法夸爾如蜘蛛網般密集而錯綜復雜的下水道頗感意外的是,艾莉對此未曾表示出一點反感。伊歐文甚至親眼看到一只碩大的老鼠爬過精靈的腳面,但她只是看了它一眼,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轉性了麼?」伊歐文故作輕松地問道。「還是在思考給魯西準備什麼生日禮物?」
艾維斯扭頭看了她一眼,聳聳肩︰「沒有啊,我在想別的事情。」
「魯西听到了肯定很傷心。」伊歐文不由嘆氣,「這孩子獨自在陌生的環境里生活了三年,應該很不容易吧。」
「你不覺得奇怪嗎?」艾維斯的重點已經完全從契約者的話語上轉開,「魯西特別強調星曜之後就沒有安瑞莉亞,那就是說,母親的計劃成功了?」
伊歐文不置可否︰「難以想象。」
安瑞莉亞是怎樣的存在,相信數千年來都沒有人敢懷疑過。她是諸神之首,是齊魯維亞最高的領袖和主宰。尤其是在死神隕落之後,她的權力達到了歷史的巔峰,直到今天已經持續了近三千年。
「我們假設一下,年歷的變更總是有其特定意義在。耶羅緹克的隕落使英雄歷更為星輝。那從星輝過渡到星曜,是不是因為安瑞莉亞……」艾維斯的聲音越來越低,當說出光與生命女神的名字後,她沉默了。
精于歷史的伊歐文更清楚其中的含義。她當然樂意幻想未來之路一片光明,可她實在想象不出要有什麼樣的變數才能讓她們的計劃成功。
距耶羅緹克的一年期限只剩下最後四個月。冬吼之戰尚未開始,她們兩個便雙雙被驅逐出聯軍核心,如若沒有大的戰功和突出表現,艾莉要登上精靈王座難如逆天。
「其實我並不在意王座歸誰所屬。」像是看穿了契約者內心所想,艾維斯露出安撫的笑容,「你大概是梅爾德勛歷史上任職時間最短的祭司長了。」
伊歐文拽了拽精靈有些耷下去的尖耳朵,也笑了︰「若你是精靈王,則祭司長之位必為我屬。」
如果你不是,那我對祭司長之位也無可留戀。這句話伊歐文並沒說出來,但她知道艾莉肯定會理解。
未來也許很艱辛,因為未來實在深不可測。但未來也很簡單,忠于內心所向,一切皆可坦然笑納。
精靈王也好,祭司長也好,不過都是伊安莉和米薩用來對峙安瑞莉亞的王牌,所以即便得到了也不值得驕傲,失去了也不必可惜。
重要的是,你在我身邊。而你身邊的位子,只能屬于我。
穿過幽長下沉的地下管道,伊歐文最後停在一條死路的盡頭。
「印象我和梅林是從這里逃出來的。」伊歐文東瞧西看,卻發現找不到記憶中那個小門。
艾維斯也在察看周圍的蛛絲馬跡,漫不經心地問道︰「確定麼?」
「嗯。」亞沙克人點頭,聲音的召喚也來自這個方向,沒道理找不到入口。況且當年她和梅林在離開那扇門時還特意留下了記號,伊歐文往後退了幾步,看到了牆上及她腰部的模糊刻痕。「是這里。」伊歐文更加肯定地重復道。
「退後一點。」
艾維斯抽出腰間的長劍,在結實的黑石磚上用力刻下十字印記。
「艾莉?」伊歐文剛要阻止她,轉念一想這未必不是好辦法,便退到一邊撐起了靜音結界。
事實上伊歐文很少見過艾莉用劍,更多時候契約者都喜歡更有效率的方式,比如變成龍,用古龍的能力徹底、干淨地掃清道路。久而久之伊歐文差點都忘了艾莉其實還是一名高階騎士。
精靈的劍法真的非常漂亮。伊歐文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當艾維斯扭頭致以詢問的眼神時,伊歐文迅速低頭,耳根卻悄悄紅了。她覺得自己好像分不清主次了,或者說艾莉佔據了她內心的所有。噢,好吧,還有魯魯蘇。她從來不敢奢望的家庭仿佛在一夜之間完美呈現在她眼前,有些虛幻,但她知道這非夢境。
若是沒有該死的戰爭,沒有大的權力更迭,也許精靈會專于騎士之道,用她自己的方式守護正義。若此次不能返回聯軍議會,就算艾維斯再不承認,這也是她內心巨大的遺憾。對一名騎士來說,不為正義而戰簡直是恥辱。
「正義分很多種,有定義的正義,被賦予的正義,還有我自己追尋的正義。」劍刃劃過牆面激起點點火星,在閃爍的光芒中精靈的輪廓有些模糊,「我所追尋的,就是捍衛生存權利的正義!」
伴隨這句鏗鏘有力的話語,原本結實厚重的牆面應聲倒塌,掀起一陣陣陳年積灰。艾維斯揮了揮手,拍散眼前彌漫的灰塵,伊歐文就在她身旁。
塵霧尚未消散的那一瞬,幾個有著堅硬邊角的影子撲面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再次提醒大家的是,人設最快也要下個禮拜出來。因為作者的畫工實在——爛!透!了!
畢竟作者是動畫系學生,不是漫畫系…而且作者不知道腦袋里在想什麼,居然完全不能接受所謂的美型日漫…所以,效果嘛,大家懂得。別抱太大期望,這樣也許將來會有驚喜喔~
慣例求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