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怪異寢衣,手著護寢衣開口處,我扭捏著任由白草、紅葉二人攙扶著走向床邊。待見到錦被之時,我急忙一個閃身爬上了床鑽進被中就勢一滾,將錦被纏在身上。因這一番大幅度的動作,唯一的一根衣帶散了開。光/果皮膚踫著微涼的錦被,我打了一個顫。又因不大習慣直接接觸錦被,我別扭的扭扭身子,模索著將腰間帶子系上。
「我我要睡了,你們該不會還要繼續守著我,同我睡?」
「夫人安心睡便是,奴婢們替夫人遮遮燈光,夫人也好睡踏實些。」白草、黃花兩人替我理著被子紗帳,又彎腰將床下的鞋整了整;紅葉走去一旁,給床邊的兩盞燈蒙上薄紗罩,如此一來,整個寢屋光線柔和了下來,混合著窗外灑進的月光,溢進我的眼里,立時困意頓生。
我瞅著忙碌完捧手站在床邊,立成一排的白草三人,揉揉眼楮,無奈道,「你們是鐵了心要在這蹲到明天了?」
「夫人說笑了,等城主回了,自是由城主陪夫人。」白草欠身答道。
我想了想,若是我這夫人說話能算數,也不至于她們仨能守我一天。于是,我只能對她們道,「那便把燈滅了吧,我不大習慣亮著燈睡。」
「是,夫人。」紅葉笑著應一聲,依了我的話將屋內的燈都滅了,只留了門邊一盞。我抬起脖子,歪頭一瞧,昏暗中帶絲橙黃微光,甚合我意。
「恩哼,白草、紅葉、黃花啊。」三個名字著實不好念,「夫人我睡不大著,能陪我說故事麼?」
「夫人,若是奴婢陪夫人說故事,夫人怕是到天明也不能入睡。夫人且安心合眼睡罷,心中莫多想,自然能睡著的。」
心中莫多想,自然能睡著的。你當自己是禪師?
「那我給你們講吧。」我翻個身,面朝她們,蜷著身子,開始編瞎話,「話說,大王獅老大娶了小狐狸當媳婦。這獅老大呀,對自家媳婦兒可緊張著呢,哼哼,不僅自個兒寸步不離的守著媳婦,還派幾只小兔兒陪著他媳婦。」我特意撇了一眼她三人,繼續道,「因著狐狸媳婦太過嬌弱,因此呀,她說的話連小兔都不樂意听。後來有一日,小狐狸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便尋了個機會,同獅老大隨口提了提。于是,你們猜怎麼著了?」
刻意提高尾音,我看向三人,挑眉問道。
「夫人還是先睡吧。」
「于是,那日晚上,獅老大給小狐狸的食物,便是那三只小兔。」我一本正經將故事結尾說了出來,然後又自己笑笑,身子躺平道,「唉,有人看著還真難入睡。」
我凝神靜靜等著,果然,不許久腳步聲響起,白草三人離開了,又替我關上門。
我「嘿嘿」咧嘴一樂,這日後我可是找著了替自己立威的法子,那邊是,吾假夫威!雖是奈蕭棠之不得,可唬唬這些個小丫頭們還是挺好使的。我扯了錦被鑽進被中,順手扯了個枕頭,樂呵地閉眼開始睡覺。
輾轉一番,終是迷糊入眠,朦朧中,肩頸處忽然一陣涼風。我嘟囔一聲伸手去尋被子,卻在中途被阻了住,將我的手放回被中。我反手模了模,只覺冰冰涼涼,糙糙的有些咯人。正納悶著想回頭,額上被輕輕覆住,
「小遲,還未睡?」
溫溫潤潤的嗓音從腦後傳來時,我便知是蕭棠之回了,而方才也是他握了我的手,撫了我的額。可今日蕭棠之有些不同,似乎似乎有些溫柔。我難以消化他突然的轉變,只能佯裝熟睡不語。
「睡了?」他輕嘆一聲,拉過我的另一只手,護在掌內揉搓,「寒毒未清,日後定不能讓你獨眠。」
溫熱觸感從他掌心傳來,一時間我有些澀然。這幾年來,為了不讓穗娘替我操心,我一直不敢同她說夜間身體冰冷之事。這麼多個夜晚,我以為我已經習慣在冰冷中入眠了。手上的溫暖,讓我以為,日後若是作為他的夫人,不得不與他同眠,我也是不會反感的。
他握著我的手頓了一頓,而後細細摩挲著我的掌心。我一驚,便不想再繼續裝睡,慌忙收回手,轉身面向他,裝作淺眠初醒道,「你回來了。」
他不語,目光灼灼望著我,喚一聲「小遲」又將我背在身後的雙手拉了過去,柔柔撫著。
我避開他的視線,眼珠子滴溜轉了幾圈,覺得此時氣氛甚是不妙,便清清嗓子開口道,「那那些傷口有些丑陋,穗娘說,她尋到我的時候,傷口便潰爛不堪了。不怪穗娘不救我,她已是用了最好的藥了,是我自己沒養好。不過,我瞅著也不是很丑,只是白白的像小蠶,若是看得久了,說不定你也會同我一樣,不嫌棄它們的。」
停停頓頓,我也不知心里怎麼想的,只想著要解釋個明白。這些疤痕自我醒來便伴著我了,初時連我自己也覺著有些可怖。某一日我便問穗娘,為何沒有藥能將它消了去。南街笙歌樓的頭牌姑娘,都能把臉上的紅疤去了,為何我不能。穗娘當時只含糊答我,說是我這傷過了治療時期,怕是難好。我那時不信,費了好大的勁,托了好多關系,才從頭牌姑娘那廂討到了神藥。可擦啊抹啊的,那藥都見底了,也只能將疤痕的紅女敕顏色給除了去,因此我很是自棄傷神。誰料當時抱在手里的二笨,突然捧起我的手,淌著口水的小嘴湊近我手心咬了一口。癢癢麻麻的感覺從手心傳來,剎的將我的沮喪溶進了他的口水中。也就是從那日起,我覺著那些疤痕也不是很丑了。
「你你」
愣愣瞧著自己的手被蕭棠之從錦被中拉出,之後,便湊近了他的雙唇。溫溫熱熱的觸感從手心傳來,透過月光,我看進蕭棠之雙眸。一瞬間,兩行淚從我眼角滾出,劃過臉頰沒入枕頭和發絲。為何我會覺得,這一刻,雖陌生,卻是我盼了許久的。
「小遲,」蕭棠之眸中流光盈轉,忘進我的眼中,惹得我難以別開眼,「這些疤痕,是上天刻意留著給我蕭棠之的。小遲」
他不再繼續往下說,伸手輕輕拭去我頰上的淚痕。
我見他眼神有些怪異,似是一個大深淵,欲將我吞了去,便縮了縮,想將手抽回。可我到底是沒能成功,只能眼睜睜見著蕭棠之的臉向我壓來,下一刻,他便用他的唇將我的覆了住,緊接著,我的牙關便被他撬開,舌頭也被他卷了去。這一次的蕭棠之,不似上一次那般耐心,此刻的他有些心急,他的齒,險些將我咬傷。
「慢慢點」
不知何時起,我的聲音竟變得喘息不穩。我試圖提醒他慢點,小心被口水給嗆了,更得防著將我咬傷。他伸手攬住我腰間,向上一抬,使我貼緊了他。他雙唇在我嘴角流連,而後一路往下,落于脖頸間,酥酥/癢癢,我險些笑出聲,卻被他下一步的舉動給驚得不知所為。
蕭棠之粗糙的手此刻竟是滾燙,當它伸進寢衣滑向我胸前時,我便是腦子再不好使也轉過彎來了。這哪里是寢衣,這分明是白草給我設的套啊。這哪里是錦陽城的風氣,這分明是為蕭棠之行了方便!
再之後,不得不說,蕭棠之的嘴唇和雙手果真厲害,不止將我惹得不曉得自己身處何地,更是使得我連半分力氣也提不起在心里痛罵白草和這幫凶寢衣。
自今夜之後,想我堂堂自以為的黃花大姑娘錦遲安,也被迫知曉了何為夫妻之禮,那便是——淚與汗的付出。
也不知蕭棠之與我行了幾回禮,反正在我看著他滿額淚珠均落于我臉上之時,我連動手指的力氣也不曾有了之後,我便自顧著睡了過去。
「小遲,五年了,你卻忘了你喜歡我」這是臨睡之際恍惚飄進我耳中的。我想笑,卻無力抬起嘴角。
第二日,我是被二笨的吵鬧聲喚起的。
「小遲娘親,我要見小遲娘親。」
「胡鬧!來人,將這小娃帶走。」
蕭棠之低沉的嗓音,有些不耐。
「你是壞人,你快把我小遲娘親放了,要關你就關我!」
「呵——還不來人。」
完了,蕭棠之笑了,是氣笑了。我感覺手肘撐著床坐起,腿/間酸痛,令我呲牙咧嘴了一番。這個蕭棠之,昨夜欺負了我還不算,今日還想欺負我兒子不成!
「蕭棠之,你別太過分!」
「小遲娘親——」想是蕭棠之準了,二笨一把推開門,甩著小胳膊跑進屋,探現我在床上時,咧了嘴喜滋滋向我跑來。
「二笨,慢點,仔細摔了。」
二笨鞋也不月兌,跳上床向我撲來。
「絲——」因昨夜之事,我腰間仍是酸痛無力,他這麼合身一撲,我便痛呼一聲,被他給撲倒在床上。
「啊——你放手!」
我胸前一輕,抬首一看,正是進屋的蕭棠之揪著二笨後領,給拎到地上。
「她身子不舒服,不準胡鬧。」
原本惱怒掙扎著大有跳上去咬蕭棠之一口的二笨,一听此話,立馬安靜下來,轉身走到床邊,模著我的手,委屈地問,「小遲娘親,你又不舒服了?」說著,學著穗娘往日做的,小手抬起,踮腳模了模我的額頭,「那小遲娘親你快快睡,二笨看著你,不讓壞人欺負你。」言罷,小臉神色一正,眯著眼回頭睨了一眼蕭棠之。
見蕭棠之青了臉卻不好發作,我不由心里暗爽。看來,他二人,日後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