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之初,吾本善 好娘子之圈一七

作者 ︰ 初

「城主,如一丫頭遣人來稟,說是清夫人出了事。」

青推開半扇門,隱約露出半個身子,在外稟報。聞言,我看向蕭棠之,他眼中在那一剎那,有瞬間的失神。我垂頭看著滿臉憂色的二笨,強笑著與他調侃。

「小遲,清兒她」

「城主無須解釋,為人/妻者,不該是意願與行為都從夫麼?你想作甚便作甚吧。」我不抬頭,笑著淡淡開口。

落于低處的視線能瞧見蕭棠之的腳步微微向前踏了一步,可最終是沒能繼續往前,而是轉身往門外走了去。

目送著蕭棠之的衣擺擺動著離去,最後消失在門角,我松開方才在錦被中緊握的手,輕輕吐出一口氣,對二笨咧嘴一笑,道,「二笨怎麼自個兒跑來了,你娘呢?」

二笨似想起了什麼,白瓷一般的小臉耷拉了下來,眉頭皺在一起,委屈道,「我娘昨晚上看醫書看太久了,唔,大概都有三四個時辰了,今早起來的時候,娘就趴在桌上睡了。」二笨吸吸鼻子,漲紅的眼眶中晶瑩之淚滾出,「以前娘也經常這樣,可今日娘眼楮鼓鼓紅紅的,很嚇人。臉也白得跟小遲娘親生病時那樣,獨一無二兩位姑姑說,娘親病了」

「病了?」

一听穗娘病了,我的心立刻跳得厲害。穗娘五年來除了因七日醉躺了幾天,不然連咳嗽乏力都不曾有過,怎會輕易生病。除非,這「蕭府」中有人害她。我坐起身,抓過一旁備著的里衣裹住身子。

「二笨,你先出去等我,我換身衣服,跟你一起去看娘親。」

「恩。」

二笨衣袖擦擦眼淚,重重一點頭,邁著小腿跑出門,果真在門外候著。我忍痛下床,心中咒罵自己,為何要這麼倒霉嫁了夫君呢。我用最快的動作將衣物鞋子等穿好。因不會挽發,只能從梳妝桌上拿了根錦繩了事。

整理妥當之後,我急急向門邊走去,腿/間的酸痛讓我幾乎跌倒。無奈下,我只能咬咬牙回去床邊,從枕下取出昨日替自己備著的藥。果真如白草所言,行夫妻之禮,事後少不得用藥恢復。

這藥是白草給我的。昨日白草三人替我講了夫妻該守之禮。身為妻子,除了替夫君準備衣、食、住、行等日常用物,還須替夫君管家理財,當然,我是城主夫人,這等小事,自由官員料理。三人還講了些許《女戒》中的事宜以及「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等佳話。到頭來,我自己總結了一下,上至日常瑣事,下至夫妻之禮,無論我尋不尋記憶,只要我是蕭棠之夫人一日,我便得遵從蕭棠之。

可恨的夫妻之禮,若是有人早些與我說會有這折磨人的後果,昨夜我定不會與蕭棠之行那之後幾次禮。涂完藥,原本酸痛之處變得清清涼涼,不適感也緩解了不少。我松口氣,將藥瓶收了,重新整理了一番衣裙,聞著淡淡的清涼藥味,走到門口。

「二笨,咱們走。」

我牽起二笨的手,剛走下台階,黃花伸手將我攔了住。

「夫人,城主有令,要夫人好生在屋里休息。但若是夫人執意要出門,便由奴婢三人伴著。」

「他是監視成癮了?」我挑起眉角,斜斜看了黃花一眼,「要跟著便跟著,反正累不到我。二笨,走。」

二笨掙開我的手,突然跑過去就著黃花手臂狠狠咬了一口,直到黃花喊出聲才松了牙跑回我身邊。見此,我大笑一聲,急忙拉過二笨的小手,往園外跑去。果然,這一次白草三人果真沒有尾隨露臉。一路上我二人均是朗聲笑著,暢快不已。二笨這死娃子,果真是沒白養。

二笨甚是聰慧,來時的路走了一遍,此時便能準確無誤地帶我到東園。我倆一路快步走著,又笑著鬧著,根本顧不得留意眼前,便在入園之時,同迎面而來的人撞到一起。

「小遲,何事如此開心。」七哥將被撞在地上的我扶起,無奈搖頭,「這毛躁性子,也不知隨的誰。」

「七哥。」我訕訕喚道。二笨立在一旁偷偷捂著嘴笑我,我忍不住對他做了個鬼臉。

「小遲,莫鬧。」七哥屈指敲敲我前額,然後繼續道,「今早獨一、無二來尋我,說穗娘染了傷寒。早先白先生已經替她開了方子服下,此番正睡著。不過,小遲這幾日切莫靠近她,以免傳染了。」

「傷寒」我拍拍胸口,還好不是人為。我瞅瞅二笨,再看看七哥身後的屋子,對七哥央道,「我就看一眼都不行麼?」

「唉早知你有此意,七哥也攔不住你,速去速回便好,你身子不比從前,莫沾了病氣就是。」

「是,我保證不看第二眼!」我保證看第三第四眼。

我拍著胸脯向七哥保證,然後朝二笨眨了眨眼,拉起他往屋里走。回身之時,恰見白先生出來,想著是白先生助了穗娘,便止住步子客客氣氣地喚了聲「白先生」。哪知他走近我之時,眉頭皺了皺,而後快步走向七哥,在七哥耳畔不知嘀咕了何事。我與二笨聳聳眉,表示對此不感興趣,便又繼續往前走去。

「且慢!」听聞七哥喚住我,我便回頭。七哥臉色不大好,只听他沉聲開口,「小遲,你同蕭棠之你們」他似是在猶豫掙扎,我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說,「你們昨夜可是睡與一處?」

七哥的聲音听著有些沉重,仿佛在喉間壓了一塊大石。我點頭道,「是啊,夫妻不都是要睡一處的麼?」

「那你們你們」

七哥神色糾結,我猜測他可能是問我昨夜睡沒睡好,為了不讓他擔心,我撒謊道,「我們一夜安眠,七哥莫擔心,蕭棠之的床可大了,便是再多上幾人也不擠,我睡著挺安穩的。」只不過,有些累,有些疼。

「是麼。」七哥僵硬的笑笑,我不知為何他是一副放不下心的模樣,或許是疼愛我這個妹妹舍不得我受任何委屈。

我「嘿嘿」一笑,撓頭對七哥道,「七哥放心罷,我要先去看穗娘了。」

見著七哥朝我擺手,我轉身牽著二笨,跟著她來到穗娘屋子。原本我心里還有些介意方才七哥的神色,生怕自己讓七哥費神了,卻在此刻見到穗娘之時,都給壓到心底了。

「娘親——」

「噓——輕些輕些。」

我彎腰捂住二笨的小嘴,眼楮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死娃子,一點都不懂事。

我走近床邊,坐在床沿上,將二笨也一並抱起放至床沿上。我與二笨就這麼一人拉住穗娘的一只手,定定地瞧著她。

「娘親」

看著二笨掉落的淚珠子,我揉揉酸楚的鼻子,握著穗娘的手緊了緊,學著穗娘的口吻道,「穗娘啊,你瞧你不听話了吧,多大的人了還生病。你看你,臉色白得跟鬼似得躺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拘魂了呢。你可得趕緊醒來啊。」

「娘親,你快醒來,二笨怕」

我拍拍二笨小腦袋,正欲開口,卻瞥見穗娘的嘴唇動了動。我忙彎身湊近她的嘴唇,提醒二笨噤聲之後,凝神听著穗娘說出的支離破碎的話——「醫書藥性變懷孕你不信不信」

醫書藥性變,懷孕你不信?

這是哪跟哪啊,不就是胡言亂語麼。難道是醫術上說藥性有變化,穗娘這不是風寒而是懷孕了?我直起身子,好笑地地拂額嘆口氣,穗娘怎可能懷孕,她早在生完二笨之時便與我說是不孕之身了。這生了病的人,講句話都是牛頭不對馬嘴,七牽八扯,著實是難以理解。

「穗娘」我替穗娘理了理發絲,模著她紅腫的雙眼,心里酸酸地漲得難受。穗娘昨夜定是哭了,依我對她的了解,她是在為我操心。原本我還想在此等著穗娘醒來告訴她,我在此並無受委屈,好讓她日後莫在記掛擔憂了,卻不想白先生親自來將我「請」出去。無奈之下,我只得先行避開,待穗娘醒了再說。可我又不想回西園的屋子,我真真不喜被三個丫頭團團圍住的感覺。

思來想去,我打算逛一逛這偌大的蕭府。方才與二笨行來之時,我留意到東西園之間,有一片小竹林。若是說書人不曾說大話,通常,與命定之人的邂逅,最可能在竹林中發生。這片青蔥挺拔的綠竹,足以讓我浮想聯翩。

將二笨交給獨一無二,趁人不大留意之時,我悄悄溜出東園,一路遮遮掩掩,小心翼翼避開他人,閃身躲進小竹林。

「呼——果真是舒暢無比啊。」我張開雙手,閉上眼,仰脖深深吸入一口氣,清清潤潤的竹香飄進我的鼻子,又滲入我的五髒六腑,將一切雜念都拂得干干淨淨。

清新之氣貪享已足,我便放下雙臂,含笑睜開眼楮。卻被眼前這張憑空出現的臉,給怔得大叫一聲退開幾步。若不是這張臉長得著實好看了些,說不準,我該是要在奈何橋上與人邂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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